李溶溶独居几年,很会照顾自己,不怎么生病,自然也不会很体贴沈明煜,他伸出手捏住沈明煜的鼻子,趁着微微张开的嘴把药汁全数倒进去。
看着瘦瘦弱弱,脸颊倒是光嫩的很。李溶溶又看了会儿,伸手蹭一把,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他怕沈明煜半夜病情发作,于是顺着坐到地上,往床边一趴将就眯会儿。
沈明煜是被照进洞内醒目的太阳晃醒的,他想要侧过身活动活动发酸的身体。刚转过去就看到边上有颗圆溜溜的脑袋,他毫不客气的伸手推道:“溶溶兄”。
圆脑袋埋铺着一动不动,沈明煜长腿一迈,干脆绕开床前的人,下床重新喊道:“溶溶兄?”
李溶溶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模模糊糊听见沈明煜的声音,眼皮重的都抬不起来,干脆闭紧敷衍道:“灶傍边有番薯,自己蒸蒸”。
话毕,没了声响。
“欸?”沈明煜蹲下身看了会儿李溶溶,觉得不大对劲:“溶溶兄,你怎么了?”
他强行把李溶溶的脸翻过来,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额头布满虚汗,唇色深的不正常。
沈明煜上手一摸,灼热异常。
素昧平生,沈明煜流落到此处,万分庆幸遇到的不是歹恶之人,他趴在床前估计也是方便照顾自己。
沈明煜站起来,摸起下巴沉思,他现在浑身肌肉酸疼,难不成自己发热传给了李溶溶?
他费力地把李溶溶抬上床,在屋子里晃荡一圈,转身找到灶上,将锅里剩下的汤汁全部倒进碗里,一口气咕噜咕噜全喂到李溶溶嘴里,黑乎乎的药顺着李溶溶嘴角淌下来,染了半床被子。
李溶溶没有意识,几乎只是本能吞咽,一大碗药估计只喂进去一半,沈明煜坐到傍边仔细端详李溶溶动静,不时伸手探他的鼻息。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是李溶溶这么就死了,沈明煜当真是张口莫辩,很有可能吃上人命大案。
气温愈加炎热,沈明煜站到门口看洞外头顶烧的正烈的太阳,已过正午。
半个时辰过去,李溶溶不但没有好转,脸颊已经烧得很红。
不行,这样等下去只怕会出事。沈明煜收拾好李溶溶出洞寻医。
“公子,请问哪里有大夫?”他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位眉目清秀的公子,扯住问道。
灰衣公子侧身看着自己胳膊上有只修长苍劲的手,再抬头,脸便红了。
这个人长得如此俊俏,不是村子里的。
“公子?”沈明煜见他扯回胳膊,神情不大正常,着急又重复一遍。
顾云缓过神儿来,小声回道:“我阿爸就是怎么了?”
沈明煜不熟悉此处,大致道:“有人生病了,情况严重,烦请快点帮忙找个大夫”。
顾云连忙领着沈明煜走起来:“你跟我来”。
沈明煜松口气,实在感叹自己的好运,一出门便遇到大夫儿子,他举步跟在顾云身后:“请问公子姓名”。
“顾云”,又是小小一声,蚊子似的,沈明煜差点没听清。
“那便多谢顾兄了”,沈明煜在身后虚空握拳,朗声道。
顾云一愣,对于沈明煜的称兄道弟有些委屈:“我是柔.......”。
“云儿?你不是去换鸡蛋去了吗”,一道声音打断顾云说话。
“阿爸!”顾云看着左边向自己走来的徐意,连忙迈开两步和沈明煜保持距离:“爹爹让我回家,说太阳大了”。
徐意依旧盯着沈明煜,顾云看到他的视线,连忙道:“他说要找大夫”。
徐意上下打量沈明煜:“我还要去收药”。
言毕,他转身欲走。
顾云明白徐意的意思,连忙拉住沈明煜衣袖,见他依旧一脸茫然,直言:“我阿爸是要你先买药”。
还没见过患者就先付药钱?
沈明煜懵住片刻,明白过来徐意是先要诊金,估计看他穿的破烂怕没钱付给自己。
李溶溶洞里家徒四壁,堆的全是番薯,沈明煜往身上摸:“需要多少”。
徐意哼了一声:“那要看是让我治一半留一半,还是药到病除”。
沈明煜噎住,如今世道,世态炎凉,救死扶伤的大夫却用本事去典当兑换东西了。
沈明煜把怀中东西掏出来:“这把长命锁乃纯金打造,于我珍贵无比,今日出门匆忙,拿它当作抵押,日后我一定重金赎回”,他皱着眉头把长命锁塞到顾云手里,轻声又道:“拜托了”。
顾云看着掌心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面印花刻字精雕细琢,不像是粗制乱造,于是点点头道:“好!”
“阿爸,病人要紧,我回去背草药,您先跟着这位公子去。”
徐意对沈明煜不把金锁直接给自己的行为很不解,但还是比较满意这把锁,于是跟上沈明煜。
沈明煜见徐意跟着自己,朝顾云道:“这个地方,左转直走,那里就一个洞,你看得到”。
“好,我知道了”,顾云答完,利索转身往回跑。
其实,祈灵岛上看大夫都是要先给赏头,银钱或者东西让大夫满意,他们才会出诊。
“公子不像是这块儿的”,徐意跟着沈明煜,打量周围,都是住的找不到依靠的独户,也没几家。
沈明玉张口随意道:“探亲”。
徐意很执着:“家住在哪儿?”
祈灵岛很大,沿着海岸延绵百里,有些地方就是他做大夫也没有去过。
“靠右边”,沈明玉沉住气,见住处快到了,松口气道:“大夫,就这儿”。
徐意抬头看着洞门,是李家坳那边没嫁出去迁过来的李溶溶。
“我姓徐”,徐意说完,弯腰进洞。
皮相长的好,让人也生不了久气。
徐意进来时,床上李溶溶脸色已经泛紫,张嘴不知在说什么胡话。
他掀开李溶溶的眼睑,指腹一片滚烫,李溶溶眼珠子烧的布满血丝。徐意转身责备站在后边的沈明煜:“都快烧死了,也不知道去地窖凿冰给他降降温”。
徐意自己也有孩子,李溶溶和顾云一般大,这探亲的亲戚看着也不会照顾人,男人,果然皮相不中用。
“冰窖?沈明煜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还是低头伏小:“请问徐大夫,冰窖在何处?”
“你连.......”,徐意话没说完,反应过来,李溶溶不是顾家村的人,估计也没给村长交好处,才住到这么偏的地方来,村里的冰窖自然用不得。
这爹该有多狠心,把自己孩子赶到离李家坳这么远的地方来。
“算了,刚刚岔路口右转,有口井,你去打盆凉水来”。
“好”,沈明煜端起洞口的桶疾步转身。
☆、照料
徐意坐下来,掀开李溶溶身上盖着的薄被,粗看并无流血和伤痕,排除外伤感染,李溶溶唇色倒像是中毒。
他转身在洞内转一圈,发现搁在桌子上的碗,碗底还剩一些黑乎乎的药汁。
徐意端起碗嗅,是柴草。
柴草多生长在湿润的草坝中。
他站到床边,摸着李溶溶浑身滚烫,着急地看向洞门口,依然没动静。
沈明煜这厮,中看不中用,是游到海中央去打水了么。
徐意干脆两下子把李溶溶腿脚和袖子衣服扒的干干净净。
从头到尾仔细扫看,果然在李溶溶手掌心发现两个细小的牙孔。
“阿爸”,是顾云进来了。
徐意立马把被子给李溶溶盖上,转身吩咐:“七叶一枝花,万年青,八角莲各二钱,煎服”。
“好”,顾云连声答应:“阿爸,刚刚那人呢?”
徐意哼一声:“让他去井边打水,这个少爷现在还没回来”。
“那我先去煎药”,顾云不敢顶嘴,悄悄出洞煎了药,去寻沈明煜。
沈明煜找到井,却在山坳中灌进来的风中嗅到一丝腥咸味。
他顺着爬上山坡,却见一汪无边无际,碧蓝的海。
如此空旷,如此绝望。
那夜依稀听着水声,却漂到这小岛上来了。
爹信里的罗蜃岛究竟在何处,离这里会不会很近。
沈明煜望着一眼见不到底的海,水面上除了捕食的禽类,不见人烟。他坐到一堆干草上,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信心。
找到罗蜃岛,平安回到御国的希望在一阵阵刮的脸生疼的海风中消散殆尽。
羊皮袋里的路引文书名字写的是沈岚辉。
李玲兰母家没有儿子,无法继承家业,所以沈岚辉当初上报户书阁时,挂的是李家的姓。
他又站起来,双眼眺望空旷的海面,爹是装错了么。
“公子!公子!”顾云爬上山坡,看着那道瘦削挺拔的身影,喊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沈明煜回过神来,走下山坡,脚步有些虚浮:“来打水”。
“哦”,顾云松口气:“阿爸见你这么久没回去,让我来看看”。
沈明煜找到井边,虽然没在井里打过水,好在平日爱好机巧玩物,来回试两次就把水打起来,他提着水桶往回走::“回吧”。
“嗯”,顾云乖巧的跟在身后,盯着沈明煜背影:“你是李溶溶的什么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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