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事情都压在楚心乐肩上,刚开春的年初不好过。
楚心乐写了一封信,命尘凡交给邢雁鸿,说是今夜让他早些来,易安想他了。
***
邢清章自从得知邢烟平离去的消息后,一直不闷不响,甚至给人一种早就知道的错觉,可他却整日整日把自己锁在药房里不出来。
连平安都对此无可奈何。
楚心乐前些时日还去上几次,见邢清章按时吃饭歇息,也不便多说,后几日忙于野狼的事,便不再来。
云既明云既明倒是每日都在,不过邢清章不知道,清早来,夜里等邢清章房里灯暗了再走。
可今日过了午时后,邢清章便将自己锁在药房中,窗户紧闭,房门紧锁,只有高墙上的小烟囱往外冒黑烟,任凭平安怎样敲打都是不肯回应,起初云既明以为邢清章是想一个人待着,可等他闻到烟囱里飘出来的药味时便发觉不对。
那药已经不是苦味,而是带着一股浓重的腥糊味,邢清章这是要做什么?
云既明从角落出来,立刻上前踹门,连踹几脚踩将木门踢开,紧接着便是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像是得到释放夺门而出,呛得平安眼前一黑,立刻捂鼻咳嗽。云既明顾不上那么多,拿手摆开浓烟进门,慢慢适应后发现邢清章已经晕在药炉前,他便立刻上前将人打横抱出来。
平安见状立刻跑过来,云既明立刻命令道:“去舀瓢水来!”
平安被吓得一哆嗦,立刻点头应了。
云既明拍拍邢清章的脸,又将他脸上的灰抹下来,可怎样邢清章都没有要醒的模样,云既明就差抱起人去找大夫了,平安就合时宜的那水来,云既明二话没说朝邢清章脸上一泼。
平安当场愣在原地。
邢清章却咳嗽着转醒,缓了好一阵才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脑袋虽然昏沉,但身体存留的反应惊人,他怔愣着喊了句:“长洲?”
他的声音太软,太甜,以至于云既明太久的隐忍在此刻终于爆发,他瞬间红了眼,想要凶邢清章的话卡在喉咙里,几经反复变成心有余悸的哽咽,他将人揉进怀里,拿近乎微弱的气声恳求:“我求你了,求你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你要报仇也冲着我来,老师的死是我的错,求你了善渊,我求求你,别再诛我的心。”
机关算尽的云既明最终栽在这个小郎中的身上,他因为这个人的轻生而变得胆小甚微,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为得权利而不惜一切的云既明,他只是善渊的长洲。
他只想做善渊的长洲。
邢清章听着云既明贴在自己耳边的哀求,没有说话,可他还是抬起手扶上云既明的后背,颤抖的手指紧紧捏住他的衣衫。
总在那么一瞬间,邢清章想,什么恩怨是非,他心里有云既明,他们两个应该重蹈覆辙,他宁愿被云既明折磨到死,也不希望这个人变成别人的。
可他什么也没说,纪无涯临死前说得那些话依然还在邢清章耳边,奄奄一息的声音与嘶哑恳求的声音混合,他们来回冲撞,吵得邢清章几乎无法歇息。
“我扬言要救天下人......可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护不了。”
邢烟平的死最终变成邢清章压在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他无法再支撑自己苟且下去,可在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太过懦弱,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这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事情,善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云既明欣喜于邢清章对他露出真实的内心,他将人搂得更紧。
邢清章没再说话,他将脑袋贴在云既明怀里,无声地摇头。
***
一开春,天渐渐暖起来,天也开始黑得慢了。
邢雁鸿赶回来时刚好黑天,他进门时人都已经齐了,不过这次多出来一个人,邢雁鸿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邢清章见不到他,自然不知道来人是谁。
“城主,还要等谁吗?”邢清章问了句。
楚心乐示意邢雁鸿坐到他身边,说:“人来齐了。”
外面的荷塘旁,平安跟霍雾正盘着腿逗池里的金鱼,那些金鱼以为这俩人手中有食,便成堆地靠过来,在水中转圈。
平安抬手指戳戳霍雾的小脸,霍雾回他一个白眼。
“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那么闷呢,年纪轻轻的严肃沉闷,半天都蹦不出几个字来。”平安嘴里数落着,抓一把身旁的小石子装作鱼食往水里扔。
那些个金鱼也是蠢,还真以为是食儿,直接张口往肚子离吞,硕大的鱼尾摆了会儿,直接翻肚了。
平安还在滔滔不绝,霍雾终于忍不住抓住他不断扔石子的手,破天荒地说:“你把鱼喂死了。”
平安一惊连忙爬着往池子里瞧,一看发现果真如此,他立马起来,边跑边朝屋里喊:“师父!师父!呼呼拿石子喂鱼,把鱼喂死啦!”
霍雾一听沉不住气了,哪能让自己平白无故受此诬陷,立马起身跑过去,看到趴在门边的平安,刚想开口争辩,边见平安转过头给他一个噤声的手势,霍雾立刻噤声,俩人爬门框往里偷听。
里面的人哪还顾得上他俩,早就吵个不休了。
以霍刚云既明为首的一派拒绝与薛家联盟,可以邢清章为首的一派却觉得这是个办法,两派争顿不休,楚心乐和邢雁鸿一句话也不说。
邢雁鸿以为楚心乐在纸上分析局势,等他看过去才发现,这人哪在正经写字,倒是在正经画画,仔细一看,才发现画的是自己。
“画得不错。”邢雁鸿拿气声说。
楚心乐朝他一挑眉,得瑟说:“你不好看,是我把你画好看了。”他得意地画,许久没听见邢雁鸿说下一句。
“易安。”楚心乐听见耳边小声喊。
“嗯?”他专注地画,只把脸转过去,就听见“啵儿”一声,他被邢雁鸿亲了。
楚心乐这才把眼睛从画上移开转过去:“怎么......唔......”
呼吸被掠夺,楚心乐只能被迫承受,直到喘不过气才被放开。
“你怎么这么惹人亲呢。”邢雁鸿满足地瞧他。
两人这才发现周遭的吵声已经停止,所有人全部以一种怪异的神色盯住楚心乐和邢雁鸿,尤其是霍刚,简直不忍直视。
倒是邢清章像在状况外,问一句:“怎么了?为何不接着争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还在继续追的小可爱们!糖糖抱拳鞠躬啦~
我整理了一下后面的大纲,发现好像没几章就要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有啥想看的番外嘛,可以和糖糖说说哟~
第86章 少年薛蛮
直到深夜也没讨论出来个所以然,只好就此作罢。
邢雁鸿沐浴更衣出来后,楚心乐已经半躺在榻子上瞧桌上忽明忽暗的油灯,长发已经擦干净,邢雁鸿坐到楚心乐一旁,楚心乐回过神来,接过帕子替邢雁鸿擦拭发梢。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邢雁鸿问。
楚心乐放缓动作,说:“没什么,想到些从前的事。”
提到这里,邢雁鸿这才想起来些什么:“我记得当初楚家灭门后,你被薛蛮带去薛家......”
后面无须再说,两人心知肚明。
“这也是我为何难以抉择的原因。”楚心乐闭口不谈当初之事,所有人都道是鬼王恩将仇报杀死薛家前任家主薛成继,楚心乐对此也不作丝毫辩解,只言其它:“无论是薛蛮对我,还是我对薛蛮,我们两人的性格彼此都已经了解深透,所以我能一眼看出联盟这事绝非他的本意,他又绝不是愿意听取别人意见之人,那么这件事到底是哪方收益,我们无从知晓。”
“人都会变,这么多年过去,你怎知薛蛮不会改变?”邢雁鸿握住他擦拭的手,把他拉进怀里。
楚心乐叹口气,说:“就是太了解他,才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变,他啊,胜负欲很重,又嫉恶如仇,薛成继是他的父亲,也是他一生的榜样,可他一生渴望要成为的人被他认为最要好的兄弟给杀了,而当他千方百计想要报仇之时,却得知原来他的父亲是杀害楚家满门的凶手,他会做什么?他恨不得忘记现在的一切,哪还有功夫去想如何放出消息利于结盟?”楚心乐换个姿势枕在邢雁鸿腿上,微眯的眸子闪烁出油灯的亮光,喃喃道:“到底是谁呢?施甄冥?还是什么人......拿薛蛮来做挡箭牌……”
谁知还未说完,嘴就被捂住,邢雁鸿面无神情地把人从怀里捞出来,眼神里透出一股强劲的占有欲:“你在我面前提他太多了。”
楚心乐哪能想到这个鹰崽子这么能吃醋,没忍住笑出声,故意说:“那怎么办呢?谁让我和薛蛮认识那么久。”
邢雁鸿立刻俯身要去堵楚心乐那张恼人的嘴,却在要靠近时被楚心乐伸出根手指拦下,他将手指抵在邢雁鸿唇上,又拿鼻尖不安分地去蹭邢雁鸿的鬓角,耳语道:“先别亲,咱们账还没算清楚,野狼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楚心乐突如其来的问话打得邢雁鸿一个措手不及。
“你都知道了?”邢雁鸿问。
“嗯哼。”楚心乐一个肯定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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