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红霞扑过来,洒下的金光映在邢雁鸿漆黑的眼眸中,天暗下来了。
“这场不能输,并且要速战速决。”邢雁鸿说。
邢鹰军可以输,邢凌君也可以输,但是他们易安军不行,他们是楚心乐从汝南带回来的,这是他们的第一场仗,为了他们的主子,这场仗必须赢。
刘台牛明白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脾气,他必须重新调整过来,他的鼻子发酸,邢雁鸿感觉到他的肩膀也在颤抖,凛皓走过来,看见刘台牛抹了把脸,有些愣,看向邢雁鸿,邢雁鸿将手从刘台牛的肩膀上拿下来,无辜地耸肩。
***
楚心乐一行人顺利的过了燕都,霍刚跟在后一队中,比楚心乐他们稍微要慢一些。
然而出了燕都通往琅琊的道上,便听见一路上的百姓都在说他与邢雁鸿逃出汝南的事,这些时日已经足够传遍整个中原。
楚心乐打扮成商人模样,但也难掩盖住他那出挑的样貌,邢雁鸿不放心,便给他带了顶帽纱,尘凡走在前面,脸上多了道疤,楚心乐看得直想笑,不过碍于尘凡的面子,他还是地道地忍住了。
尘凡停住脚,后面的队伍也都挺住,楚心乐坐在马车里,透过纱帘见尘凡走过来掀开帐子,小声说:“大人,到琅琊了。”
楚心乐呼出口气,说:“走。”
尘凡牵着马车朝前走,门前的侍卫正拿着楚心乐的画像挨个检查要进城的人,前面人少,没多久就轮到楚心乐他们,那侍卫见他们洋洋洒洒一大队的人,不由得朝前方马车里多看几眼。
尘凡从前在艳香楼,眼力见练得熟,见状便立刻舔着笑说:“军爷辛苦了,我们是从燕都去往临安的商人,赶着回家。”他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锭银子给那侍卫。
那侍卫垂眸看看便伸手抓过去,但没放人,他说:“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车上的大人下来让我们瞧瞧。”
周围嘈杂,所有乔装打扮的易安军都屏住呼吸,那侍卫手中拿得正是楚心乐的画像,而马车里做得就是楚心乐本人,只要眼睛没毛病,绝对能一眼能看出来与画像一模一样。
尘凡脸上的笑有些僵,他伸手抓住侍卫要掀开的帐子,笑说:“军爷,咱家的大人还在歇息,而且啊脾气暴得很,您这样,我......”
“规矩就是规矩,要想过城,就必须让我看看!”那侍卫还真把自己当爷了,拿钱时毫不手软,如今说话也够硬气,脸皮厚得像他身后城墙一样。
跟在后面的易安军将手不动声色地伸向拉货的车上。
“无妨,我已经醒了,既然是规矩,咱们也不好打破不是?”就在尘凡准备动手时,他听见马车里的楚心乐开口。
尘凡稍作犹豫,将帘子掀开,身后的易安军已经握住剑柄。
“马车里还带什么头纱啊?”那侍卫看见显然起了疑心,不耐烦道:“摘下来。”
周围的侍卫见这里耽误的时辰过长,也都围上来。
楚心乐朝外探探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摘掉头纱,在凝重的气氛里露出那张一大块青胎记的脸,不仅如此,唇边还有一颗痦子,上满竟然还有一根黑长的汗毛,和侍卫手里绝美的画像没有丝毫相像。
“人不都要脸的嘛,我这副模样,自然要遮一遮。”楚心乐边说着又将头纱带上,坐回去。
围上来的侍卫见状散开,那侍卫收了银子见其没有什么异样便不再阻拦,放他们进城。
他们一行人没做停留,生怕引人怀疑,紧赶着便出城,出城要比进城容易,没费多少功夫便出来。
楚心乐自觉自己面貌仅一个头纱遮不住,便在邢雁鸿给他带上之前找人画了胎记贴了痦子以确保万无一失,这事连尘凡都不知道,毕竟楚心乐上马车时带着头纱便没再摘过。
出了琅琊,他们吊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在驿站中歇着等霍刚他们,天色渐暗时,霍刚也来了。
楚心乐将人迎进来,替其倒一杯茶,问:“路上可有阻碍?”
霍刚饮完茶,摇头粗略说:“还好,琅琊进城时有些困难,不过好在没被发现。”
楚心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薛蛮不在琅琊。”他说着将遮面的头纱取下,一路上这玩意弄得他脸痒,好在现在出城,也不需要这东西,他取下之后看向霍刚:“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薛蛮和施甄铭还未商量出对策前将丰天和琴川拿下,这样就解了九原后顾之忧,伯鸾也能安心对付蛮夷......师父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霍刚瞧那张脸有些愣神,甚至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认出楚心乐来,他回过神,连忙摆手,清咳两声:“没,没事,乐儿接着说。”
“......”楚心乐笑笑:“我说完了师父。”
霍刚点头,瞧远方平铺的红霞正渐渐散去,说:“天要黑了。”
楚心乐并未顺着霍刚的眼神看,而是看向不远处在河边洗脸的尘凡,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脖颈,要走过去洗把脸,歪头朝师父说:“师父在这歇会儿,待天黑下去,咱们就该活动筋骨了。”
***
琴川是中原的水乡,这里鱼肉肥美,比九原要暖和许多,楚心乐从九原南下花了整整四日才到,而邢雁鸿那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邢雁鸿打通了赤天粮马道,直攻奉天城门下,陈矿鸣与其周旋,这场攻城战打得十分艰难,他们粮草所剩不多,易安军也有些许死伤,他知道六千士兵来攻城,料谁都不敢相信,陈矿鸣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也不傻,每当他要追出城门去,邢雁鸿便退兵,陈矿鸣料定他身后必有伏军,因此不敢贸然追出,然而等他们回城,邢雁鸿又会卷土重来,一副不将人引进陷阱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们已经在这熬了四日,这夜天上碎星子正眨眼,他们带的粮草已经不足他们再支撑一整日,刘台牛擦干净剑上的血,和凛皓一同朝邢雁鸿走过去,战争避免不了死伤,易安军也已经筋疲力尽。
“主子,咱们带的粟米已经不多了,所有的将士们吃,也就只够一顿。”凛皓把盛好的半份粟米递给邢雁鸿。
邢雁鸿没接,他摆手说:“我不饿,让将士们吃饱饭。”他将束臂擦拭干净重新带好,看不远处的奉天城门,那里一片狼藉,看上去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去,碎星洒进他的眼眸,邢雁鸿冰冷的声音撞破沉寂:“吃饱了咱们就上,最后一场了,说什么也得给易安打进去。”
第74章 易主
夜里的琴川不算冷,但城墙上点着的火把依旧冒出白烟。本来该巡逻的土匪们不务正业,围坐在城墙下喝酒赌骰子,一个个喝得满面通红。
“巡逻的该去了啊!”说话的那人是个领头,名叫壮志,一直跟在陈矿鸣身前,陈矿鸣拿下奉天占领琴川后,便分他来管琴川,壮志心中无大志,他就想成天抢个粮食养活自己下边的弟兄们,今年将近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不过他也没想过要找,毕竟一整个琴川的美人儿多的是,他和弟兄们想快活就去快活,快活完了提裤子就能走,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
他和手下的弟兄们混得好,没人怕他,都拿他不当老大,这时候壮志虽然发话了,不过喝酒都在兴头上也没人愿意听,摇着骰子说:“这就去这就去,咱们这琴川不整天都这样嘛,哪有不要命的敢来的哦,巡不巡逻这都一个样的嘛。”
那几个人说完就哈哈大笑,壮志也跟着笑,一群人围在城墙下笑得开心。
他们说得不错,壮志自从接管琴川以来,没什么人来打,琴川北有永安港与奉天相连,水路需船,而船上若带兵则需要更大的船,所以要从北攻琴川则无法偷袭只能硬来,东面连山,奉天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报信的人,壮志也不管什么巡逻不巡逻了,敞开怀喝酒。
然而他不知道连下三日今夜刚停的那场雨是天助邢雁鸿,仓库中的干草全被淋湿,城墙上的烽火点不起来,而走水路去琴川的路太过艰辛,邢雁鸿丝毫不给陈矿鸣喘息的机会,因此壮志及其余人在琴川丝毫不知情。
骰子玩累了,酒喝多了,壮志起身要去旁边草丛里小解,城墙下其他人也喝得上头,晕乎乎地问:“一起啊?”
壮志摇摇晃晃骂骂咧咧道:“给老子滚!谁他娘的跟你们一起!”
几人哈哈大笑,笑得岔气了就倒在草地上,扭捏着不愿起来。
身后打骂声和笑声渐远,壮志前方的草丛里有些暗,他觉得草在上面,碎星子踏在他脚下,晕乎乎地想吐,他吞口唾沫,解开裤腰带防水,恍惚间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以为是一块喝酒的过来放水,他系好裤腰带,骂咧着回头:“不是她娘地说了——”
话还没完,他脸上保持着嘴巴大张双眼圆蹬的神情,头和身子已经分家,一颗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一旁,身子倒下,露出身后那双勾人的双眼,楚心乐拿出帕子将如狂擦拭干净,一身红衣在夜色中如同鬼魅,他双眸垂下紧紧盯住壮志那颗脑袋,将如狂放入长靴,厌恶地移开眼。
尘凡和几十个易安军也已经陆续进来混进土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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