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一肚子坏水,这人实在太记仇,自己害他逃跑没成被抓回去,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竟然现在还回来,将他一军。
啧......小狐狸牙齿锋利得狠呐。
“是我小瞧你了。”邢雁鸿也笑,眸中狠戾更盛,琉璃灯下侧颈上的鹰喙尖锐:“以后当心些,别被我抓到把柄。”
“会的,伯鸾那么看得起我,我又怎么能叫伯鸾你失望呢。”楚心乐起身,朝邢雁鸿行礼。
回身将少年拉起来,刚想走,想起什么,回头道:“今日还要多谢三哥哥,否则我也不会一个铜钱不用花,就能将人带走。”
说罢带着少年离开艳香楼。
邢雁鸿握住刀柄的手收紧,双眸紧瞪住楚心乐消失的地方。
秋夜的汝南风大,三面环山,风出不去,撞上山头又折回来,来回怒吼狂啸,楚心乐这身衣裳被吹透了,觉得冷,握住少年手腕的手直打颤,少年想要挣开,双眼愤懑地瞪住他,救了他又怎样,这些子弟没一个好东西。
“别乱动。”楚心乐回过头,急促地说一句,少年没再挣扎。
待到施府门口,站值的门卫昏昏欲睡,见楚心乐回来,皆喊声“二公子”。
他们对楚心乐不像对施甄冥那般害怕,一是楚心乐庶子一个,身份不比他们高多少,二是虽说如今楚心乐被施家主重用,可脾气好,待人也温诚,比整天心高气傲的施甄冥讨人喜欢的多,自然也就对他好些。
“辛苦两位大哥了,更深露重的还要当值,这是艳香楼里的招牌酿,拿去暖暖身子。”楚心乐笑得活络,把出来时顺便买的酒递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二公子。”两人嘴上那么说,手却实诚地接过去,瞧到他身旁的少年,问:“这是......”
楚心乐仿佛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恍然大悟说:“他啊,艳香楼里打杂的,我看他做事利索,就买下来了,你们也知道,我身边只有青竹玉莲,两个姑娘家家的,跟着我一个公子,有时候伺候也不方便,这不带回来个机灵的。”
两人见少年身着粗布衫,没什么可怀疑的地方,手里又接了二公子的酒,没多说什么,直接放人进去。
楚心乐拉住少年绕小路回自己院子里,青竹玉莲见自家公子回来,立马上前迎,四人进房间,关上门。
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自己没了知觉的手臂刺骨得疼,骨头复位声震彻耳膜,冷汗瞬间暴起,眨眼的功夫,楚心乐将他被卸掉的手臂恢复。
“公......公子......”青竹见这模样吓得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们两人自小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如今公子性情大变,着实令她们摸不到头脑,就连三人中年纪最大的玉莲都有些吃惊,谁能想到公子竟然从外面带回来个少年。
“公子,他是......”玉莲问。
楚心乐略显轻松地拍拍手,自顾自地给少年介绍:“这位玉莲那位青竹,以后你就跟着她们一同伺候我。”
“你......”少年扶住自己刚接上的手臂,酥麻伴着阵痛自密合的骨缝里蔓延开,他声音有些哑,额头上还留着没消下去的冷汗。
“我是施家二公子,你就随他们一样喊我公子就行,或许你要是想叫主子,我也没意见。”楚心乐摊手,一副不介意的模样,问:“你呢,有名字吗。”
少年满心疑惑,在艳香楼里楚心乐和邢雁鸿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虽说听得云里雾里,但他聪明,能听出里面肯定隐瞒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少年没回答楚心乐的话,反而像只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尖刺。
“你这人怎么说话......”青竹最看不惯自家公子被人欺负,少年说话的态度实在难看,青竹这倔脾气也没忍住,张口就要数落,被玉莲给拦住,说出一半的话被玉莲给瞪回去,委屈巴巴地咽回肚子里。
楚心乐笑起来,踱步走到桌前,自己倒一杯清茶润口,说:“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是我,你两条胳膊现在不知道被邢家三公子丢到哪去喂野狗了。”楚心乐打眼瞧过去,一眼看见少年手腕上的鞭痕,印很深,看来时间不长,还是青紫色,楚心乐叹口气,把茶杯放下,教诲说:“啧,小小年纪,身上的刺别那么多,你要是学会收敛点,也不至于浑身是伤。”
少年有些怔愣,把手垂下,使袖口没过手腕,别开眼,身上的刺也收敛些,闷闷地问:“你为什么救我。”
楚心乐转身坐到椅子里,伸手拿起桌上的空瓷杯把玩,油灯火映出他的冷冽,面上的肤色比瓷杯还白,他说:“本公子善心仁厚,见你可怜,搭手相助。”他说罢掀起眼帘与少年对视,眸里星光闪烁,含情眼里笑意盈盈,轻佻道:“想听这种假话,还是想听实话?”
“想听真话。”少年浅灰的眸子死死盯住楚心乐。
“行,”楚心乐一点头,将茶杯倒扣在桌上,十指交叉放于腿上,少年注意到,他手指不像其他地方的肌肤那般光滑,带些细小的伤口,甚至略显粗糙。
“公子,我和青竹去外面看着。”玉莲心思巧,在楚心乐赶人前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青竹给拉出去。
待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楚心乐才开口说:“你生来夜视了得,因此双目是灰色,你家里贫困,又因眼睛被认定不详,被卖给牙婆子,又被牙婆子给卖到艳香楼里,刘老鸨见你模样生的不错,一双眸子又是灰色,床第之间能讨恩客欢喜。”
楚心乐瞧见少年置于身侧的手颤抖着握紧,接着说:“刘老鸨教你小倌的那套技艺,在你十岁那年让你接客,谁知道你的第一位恩客命短,死在榻上,就连郎中也瞧不出来原因,刘老鸨只能让你在楼中打杂,但是不死心,十三岁那年又把你送到床上,可那人死状同第一人一样,此后,刘老鸨也认定你是个灾星,但毕竟是花钱买回来的,要物尽其用,这才让你在楼里端茶递水。”
楚心乐说得累,又给自己倒上杯清茶,喝两口,见少年脸色铁青,轻笑出声,说:“可这两人却有一处相同,那就是侧颈上的红色血点,若是不仔细看,就像个红痣似的,很难令人发现。你拿发丝一样的细针趁他们没有戒备心,一击致命。”少年紧握的手指松开,楚心乐眼睛弯起来,夸奖说:“做得好啊。”
“所以呢,你费劲心思查我这些,可不是吃饱了撑的吧。”少年一耸肩,面无表情地说。
“不错,我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楚心乐垂眸瞧自己双手上的伤口,说:“我要你。”
“我要你做我身边最能信任的人。”楚心乐声音不大,甚至风一吹就能散,可以少年的能力,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会忠心呢。”少年的惊讶仅是转瞬而过,强装的镇定掩盖不住他微颤的声音。
楚心乐看向他,对峙片刻,他妥协地摇头,说:“我不能肯定,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子,有点权利就要被打压,我们都为了保命,不是吗?”
楚心乐的话说得模糊,他擅长这样玩弄蛊惑人心,同命相连这事说大不大,不过对一个十五岁却受尽屈辱的少年来说,已经足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了。
“我今日救你,邢家三公子那边,也得罪了。”
救命之恩,同命相连,少年心中紧绷的线断了,他反正也就孤身一人了。
“你叫什么?”楚心乐突然问。
“公子不是都查过了吗,阿勒这个名字,想必公子也知道。”少年老实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能有别的名字是我查不到的。”楚心乐没猜到,尴尬地摸摸鼻尖:“既然这样,那我给你个名字好了,尘凡。”
楚心乐双眸直视他,似乎是在等他抉择。
油灯火光有些暗淡,尘埃漂浮于二人之间,窗外风声拍打竹窗,一下下像是拍在少年伤口上,将原来血肉模糊的伤都拍得狰狞。
楚心乐印在火光里,如天上谪仙,大发慈悲伸手入世俗。
少年低头,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臣服于楚心乐身前,声音坚定,意气硬朗,说:“公子救我于荒途,我为公子平前路。”
“尘凡,尘可出世落云间,凡若离境问自前。”楚心乐点头,示意尘凡起身。
“公子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汝南的雨又下起来,天更凉了,风呼啸而过卷起一地残破落叶,楚心乐自那晚以后,已经过去三天,都没再见过施甄冥,他却没因此放下心来,他清楚,这个灾,躲不过去。
这晚楚心乐办完事归府,就被施甄冥身边的亲信阿雷拦住去路,可能是一直跟在施甄冥身边,阿雷这人模样也随了施甄冥,两人看上去年纪相差不大,一个比着一个显老。
“二公子,我家公子想请您到院子里喝茶,说兄弟俩好久没见,想您了。”
尘凡外出办事还没回来,楚心乐身边人少,现在外出办事也是一个人出去。
小路上泥泞不堪,冷风刺骨冰寒,激得楚心乐面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啧......施葭铭这破身子。
楚心乐一笑,说:“那就请你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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