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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金推] (五军)


  徐瑨虽出身国公府,但日后少不了入朝为官,这种人也不好早早就得罪。
  他自己换了身衣服,又问了驿丞地址。
  谁知道那驿丞神色古怪,轻咳了一声,道:“在通惠河上,公公包了一艘画舫,请了几位名妓相陪,说要泛舟河上,谈诗论词……”
  徐瑨:“……”月初之夜,黑咕噜咚的,怎么都要去泛舟?再者这通惠河水流很大,也不怕被风一吹,跑出几里地去。
  他心里好笑,再想这些太监脾气古怪,还都爱叫些名妓相陪,也不知是什么癖好,只得好笑道:“那走吧,劳烦大人带路。”
  =
  祁垣在自己的小屋里小睡了一会儿,又恢复了精神。
  他已经确定,徐瑨肯定知道自己没去国子监了。想来想去,既然都这样了,更不能轻言放弃。
  他起来抹了把脸,重燃斗志,又找游骥。谁知军卒却说徐瑨吃花酒去了,游骥回京送信去了。又道明日他们也回,让他别瞎折腾了。
  祁垣一听,愈发着急起来。俩军卒整日看着他也累了,见他坐立不安,在一旁劝道:“祁公子,不管你冤不冤,明天回去便知道了。何必这么折腾?”
  祁垣快绝望了,难过道:“你们不懂,我有天大的冤枉。”
  军卒看他神色凄苦,心里觉得可怜,却又怕上当,便都转开头不看。
  祁垣这次却是真急了眼,他不过是个纨绔而已,大才子的那些他都干不来,也不想干,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回家呢?现在只要能出了这驿馆,回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若是自己被抓回京城,少不得要被严加看管起来,下次逃跑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他越想越难过,在院子里蹲了会儿,只得抹了抹脸,问那军卒:“徐公子几时回来?”
  军卒道:“这咱哪儿知道。吃花酒怎么也得到后半夜吧。”
  祁垣“唔”了一声,却不说话了,自己回屋,去找游骥先前买来的炉子和茶壶茶具。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什么本事,想让徐瑨放自己走,只能想办法讨好他。自己会的那些投壶弹棋一类都上不得台面,唯有点茶是他们这些贵人喜欢的。
  祁垣会冲茶,那还是他十岁时跟一位游方道士学的。想来人家祁才子十岁中秀才,他祁草包十岁会点茶,由此可见俩人生来便是云泥之别。
  不过他点茶功夫算是绝技,便连齐老爹都说他正经读书一点不行,旁门左道倒是处处精通。祁垣小时候还显摆一些,后来稍大一些便只肯在祖母寿宴上玩一次,点出的草木虫鱼栩栩如生,颇有野趣,老太太每次都要开心好久。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难过起来。祖母生日是四月下旬,自己这次一出事,还不知道老太太该如何伤心,自己说什么都要赶在寿宴前回去。
  大概谁都想不到,堂堂的齐府小少爷会沦落到点茶卖笑,取悦于人的地步。祁垣又难过了一会儿,自己细细地把东西整饬干净,在东屋里耐心等了起来。
  谁想这一等,直到太阳西落也没见徐瑨回来。
  祁垣渐渐等得不耐,又没法催人去看,游骥一走,那个下人对他也十分不耐,就端了点冷饭过来给他。祁垣吃不下,等人撤走了,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却也不好再找人要了。
  他一边苦等一边坐在那里给自己揉肚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外面有人说话,是徐瑨回来了。
  祁垣赶紧出门去看。
  徐瑨手里拿了个木盒,抬头看见他,竟然一笑:“他们说你找我?”
  祁垣点了点头,觉得不太对劲,凑近一看,才发现徐瑨玉雕似的脸这会儿红通通的,平时神威不露的凤眸更是眼波横流,透着醉意。
  他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你喝醉了?”
  徐瑨摇了摇头,只问:“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祁垣拿定主意,点了点头,带他一块进了东屋,又把自己的茶具茶饼都摆了上去。
  徐瑨神色讶然,抬眼不住地看他。
  祁垣这次不敢耍花枪了,往那一坐,委委屈屈道:“我知道徐公子是个好人。这次我真的是想去扬州,至于缘由,日后一定会跟你说明白。”
  徐瑨微微皱眉。
  祁垣忙抢在前面,对他道:“我知道罗仪跟你是兄弟,你很为难。所以我想跟徐公子打个赌,若我能让徐公子道一声‘好’,公子便帮我支开那俩军卒,至于我能不能走得掉,就看我的命了,这样如何?”
  徐瑨犹豫,抬眼问:“你为何非要去扬州?”
  祁垣有苦难言,只得道:“你就说肯不肯吧。”
  徐瑨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我只帮你拖延一刻钟。那如果不能让我道一声好呢?”
  祁垣认真拱手:“那我便答应公子一个请求。”
  俩人痛快决定,当即便铺纸磨墨,徐瑨大笔一挥,写下字据,随后一撩袍裾,在一旁坐了下来。
  祁垣知道他这是认真了,心想多亏这人喝醉了,好像比平时好说话。
  他心中大定,一溜摆上几个茶碗,随后碾碎茶砖,依次放进些许,又从一旁挪过早就备好的小炉,架上了砂瓶。
  徐瑨挑眉看他:“你会点茶?”
  祁垣点头
  徐瑨却道:“若是点些山水花草便没什么稀罕了。不如,你点一下我今晚干什么去了?若说的有道理,我便认输。”
  祁垣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
  徐瑨平时十分知礼,这会儿却目光不躲不闪,饶有兴趣地跟他对视,脸上的红色虽然退下了一些,双眼依旧水光充盈,薄唇也似涂过口脂一样。
  砂瓶中隐隐有嗡鸣之声。
  祁垣心中一动,心想不就是喝花酒度春宵去了吗?真当自己是小孩,不懂这个呢?他心里啧啧出声,又收回目光,认真思索起来,怎么把这风流事点到茶里?
  砂瓶里的水倏然转声,祁垣辨声便知道水沸了,沉着地将沸水倒入小铜壶。随后右手提起铜壶,往茶碗中倒水,左手拿着小勺飞速搅动,茶粉瞬间粘稠起来,茶油浮起。
  祁垣边冲边搅,小勺子“啪嗒啪嗒”一路敲完,放下铜壶,就见第一碗的茶油层层叠叠的晕开,上面竟浮现出了几个字。
  徐瑨暗暗称奇,早已站到他身后,认真辨认起来。
  那几个茶碗上的字迹依次晕开,有的四字,有的五字,却个个都十分清楚。
  祁垣眼珠子溜过去,悄悄打量徐瑨神色,虽然有些害臊,但还是小声念道:“红颜虽好,精气神三宝,都被野狐偷了。眉峰皱,腰肢袅,房术误人,公子莫要被打倒。”
  徐瑨:“……”
  作者有话要说:
  ps:
  宋朝点茶比较流行,宋徽宗就很牛逼,能点出超级逼真的工笔画。(明朝之后喝茶方式改变了,点茶的就少了。)
  pps:
  本文架空,大致官职制度参考的是明朝。但明朝熏香之风不如宋朝兴盛,衣服要求也比较多(比如一般人不能戴玉带)所以是杂糅的朝代背景。
  V后作话会贴些相关的资料知识,不喜欢的小伙伴可以关掉作话。


第20章
  室内是可怕的寂静。
  徐瑨瞪着茶碗上的一排《戒色歌》,好半天不能回神。
  祁垣才点完的时候还暗暗得意,这会儿看他脸色越来越红,但双目清湛,不复之前醉态,不觉又忐忑起来。
  徐瑨可是个一听男女私相授受就脸红的人,这喝花酒的事情被自己点破,不会恼羞成怒吧?
  不对啊,这人既然那么害羞,为何还去喝花酒?
  “祁贤弟,”徐瑨也无奈了,捂了把脸问,“你看我,像是去喝花酒的人吗?”
  “不知道。”祁垣嘀咕着说,“但花酒一定愿意让你喝。”
  徐瑨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祁垣今晚格外老实,坐姿都乖巧起来,小声说:“谁不知道京城三公子最是丰神俊秀,严谨端方。别说花酒,就是相府的女儿红恐怕都愿意给你备着呢。”
  “此言倒也不差。”徐瑨难得开了个玩笑,过了会儿,才微微低头,看着他道:“徐某今日出去,乃是蔡公公有请。”
  祁垣疑惑地偏了偏头:“怎么?”
  徐瑨道:“蔡公公问起我忠远伯替袭之事。”
  祁垣这才想起忠远伯府的老太婆和大房太太都姓蔡。大家都说蔡府权势滔天,他只当是蔡府的当家做官厉害呢,万万没想到是个太监!
  “他怎么来问你了?”祁垣纳闷,“你不是在大理寺吗?”
  徐瑨点头,耐着性子道:“但我大哥是都指挥使,掌管前军都督府。而忠远伯封爵前任职的文案便在前军都督府,所以贵府的袭爵之事,均需那边先行勘验请袭者身份。”
  祁垣一听,不觉震惊。
  徐家一门三子,老大在都督府,老二是兵部侍郎,如今老三又进了大理寺历事!如果徐瑨明年也去参加会试,他又在大理寺挂过名,那他以后左右无非两条路——要么进翰林入内阁,要么进大理石掌刑狱。
  大理寺势力再弱,那也是三法司之一。这兄弟仨也太成器了吧!
  徐家这是何等权贵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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