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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金推] (五军)


  “那小孤山呢?据说小孤山顶视野开阔,可见帝京。”
  “我们不日便回京了,远看不如近玩。”
  “……”祁垣这下没辙了,恼羞成怒道,“这也不去,那也不行,你是不是就不想跟我玩!”
  他心里着急,那么多计划一个都行不通,声音不觉就大了些。
  游骥那边还忙着呢,正纳闷祁垣怎么不帮忙了,就听这边俩人吵了起来。他疑惑地探头朝这看。就听自家公子蔼声道,“祁公子,你是仰慕通州美景?还是仰慕在下?”
  祁垣气得涨红了脸,但还知道说慌前后要圆,梗着脖子道:“当然是你啊!”
  徐瑨把手中公文放下,想了一会儿,却道:“徐某也久闻公子精于诗词品鉴,想要跟祁公子请教一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难得有时间,还望祁公子不吝赐教。”
  他说完一顿,看向游骥,吩咐道:“把我新得的几本诗集拿来吧。”
  祁垣一愣,心知不好。游骥转身去了卧房,他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里先虚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祁垣有些气短,下意识地往后退,“我,我是说想跟你出去玩。”
  “徐某公务繁忙,暂时不得脱身。”徐瑨说着,把文书挪走一部分,让出了一半的位置,对祁垣作揖,“能跟祁公子赏诗论文,也是雅事一桩。”
  祁垣愕然,下意识就要拒绝。
  他现在可没有方成和帮忙了,什么诗文,自己就知道些李杜韩苏,再就是赏景的看花的吃酒的,甚至春词艳曲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稍微跟功名社稷挂上钩的,自己就要抓瞎了。
  “祁公子该不会要拒绝吧?”徐瑨疑惑道,“莫非什么赏景游船,不过是戏言?”
  祁垣:“……”
  “戏什么戏。”祁垣狐疑地看他一眼,怎么看徐瑨都是故意的。他眼珠子转了转,干脆豁出去,扬着下巴轻哼道:“我是不愿轻易跟人比试罢了。那我问你,若是我赢了你,你能不能放我走?”
  徐瑨思索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可以。”
  祁垣一愣:“立约为照!”
  徐瑨笑意更深,往旁一让:“绝不反悔。”


第19章
  游骥将几本诗集捧出,放到了徐瑨的书桌上。
  祁垣答应比试的时候就拿定了主意,反正输了又不少肉,赢了还能走,左右不是个赔本的买卖。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徐瑨,现在想要取胜,就得取巧。
  简而言之,看谁脸皮厚,更能胡搅蛮缠。
  祁垣暗暗给自己鼓气,虽然心里忐忑,但脸上还挺淡定,跟徐瑨并肩而站,一块翻阅了一下。
  徐瑨道:“这是登州重珍馆刊行的诗词本子,收录的是部分士子的佳作,请祁公子一览。”
  祁垣装模作样,翻开看了看,张口便道:“不好,不好。”
  徐瑨随他目光看去,默默读完,笑道:“我倒此诗走月流云,情致甚足,勘为近行佳作。不知祁公子为何说此作不好?”
  祁垣轻咳一声,摇头晃脑道:“若论情致,倒是有一些,但隽永稍缺,咏叹不足,比杜甫差之远已。”
  徐瑨点头:“杜陵之作沉郁雄深,后人难及。”
  祁垣心中暗暗得意,跟着他往下看。
  后面几首点评,却无非是差不多的意思,无论徐瑨说那诗词妙在哪里,祁垣都摇头叹息,只道这一首风流有余,清雅不足,比诗仙李白差多了。那一首诗风景刻画细致,但论宴游山水,远不如杜甫之精密考究。
  一来二去,接连十几首却是没有一首好的。
  徐瑨看他只拿李杜来比,不觉失笑,干脆合上诗集,无奈道:“太白风华绝代,似神化而至,工部大片巨作,更是雄伟神奇,但千古以来,唯这二人矣。公子若是个个都拿来跟他们俩比,岂不是没有能入眼的了?”
  祁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是当然,观于海者难为水,我既然见识过好东西,看别的自然不入眼了。”
  徐瑨哭笑不得,这样还赏什么诗?别说现在他手里这本重珍馆的小册子,便是朝中的翰林学士,又有谁敢自比李杜?
  他原本哄着祁垣评诗是存了私心——登州重珍馆是徐瓔的一位部下所开,但凡时文子集,都要有些名人做噱头才好卖。徐瑨虽然可以自己做些点评,但他的才名远不及祁垣这个十岁神童。所以这次评诗,便是想着借此恳请他为诗集做序,或者收录一下精辟点评。
  现在好,这人张口就是这不好那不行,口气倒是跟阮鸿他们一模一样。
  祁垣一首都瞧不上,徐瑨自然不好再提做序之事,以免让人为难。于是又喊了游骥,将诗集收了起来,等回京后请任彦他们几个帮忙。
  祁垣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他若是知道徐瑨目的在此,肯定会欣然应下,拍一通的马匹出来。
  现在游骥把东西收走,祁垣满心思惦记着刚刚的赌约,问徐瑨:“那徐公子,这局算是谁赢了?”
  徐瑨问他:“以你之见?”
  “当然是我赢了!”祁垣理直气壮道,“那些诗,你都觉得好,我都觉得不好。你也觉得我说的对,这不就是我的水平在你之上吗?”
  徐瑨半晌没有言语。
  祁垣有些着急,正要催促,就听他说:“祁公子所言有理。”
  祁垣:“!!”
  “真的!”祁垣喜出望外,一时间竟愣了下,“你肯放我走了?”
  徐瑨点点头,却道:“我从来没关过祁公子,何来放不放一说?祁公子自然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祁垣高兴地跳起来,听到后半句突然怔住,缓过了神。
  什么叫他从来没关过自己?
  祁垣:“……”
  “你什么意思?”祁垣问,“你不是在这看着我的吗?”
  徐瑨道:“我只是在驿馆暂居,不巧跟祁公子同院而已。”他说完一顿,指了指外面的俩军卒,“那俩人是罗指挥的手下,跟我大理寺无关。”
  “你、你刚刚骗人!”祁垣一听这个急了眼,自己费尽心思半天,还以为能走了呢,谁知道得了个没用的承诺,顿时气得跳脚起来,一路嚷嚷着:“我不管!你说了让我走的!”一边喊着一边就往外走。
  游骥看他气得方巾都歪斜了,要拉住他说话也拉不住。
  祁垣气冲冲跑到自己屋子里,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一扛,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那俩军卒怎么可能放他出去?三个人又在院子里吵成一团。
  祁垣吵了半天,见走不脱,又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北屋。
  徐瑨精神一抖,只得再暂停下手中的事情,专心应付他。
  祁垣软的不行来硬的,往上首一座,指着徐瑨便骂:“我祁垣是顺天府丁酉科的秀才,如今蒙受不白之冤,被囚禁于此!你徐瑨既在大理寺任职,却不肯为我辩白冤情,还我自由,你视大兴朝律法何在?”
  徐瑨见他一脸严肃,也整衣起身,拱手回道:“并非徐某置之不理,而是祁公子言语多有疏漏,不肯据实已告。况此事乃东城兵马司所管,若祁兄无辜,兵马司自会剖断发遣。”
  祁垣也知道大理寺是管冤案的,但是那俩军卒不可能说得通,他的指望都在徐瑨这,只得死活拉着徐瑨下水。
  这边正琢磨着说词,谁知道徐瑨大概不耐烦了,又补充说,“大兴朝律法之中,其他不论,但国子监生员遇有事故需请假者,须置文薄,至祭酒处呈禀,不可擅自离监。若私自回家……行止有亏……则革罢为民。”
  祁垣一愣,目瞪口呆地看了过去。
  徐瑨知道自己是逃跑的?
  他又惊又惧,却又不敢开口询问,终于安静了下去。
  游骥看他神情不好,忙把他扶回东屋休息。祁垣越想越难过,往床上一坐又急得哭了起来,一抽一抽地就是念叨着要回家,他要回自己家。
  游骥一边劝他,一边给他擦脸喂水,又宽解一会儿。等看他委委屈屈去睡觉了,这才叹了口气,满头大汗地回到北屋。
  徐瑨的公文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见他进来,唤过来问了下情况。
  游骥叹气道:“睡下了,但难过的紧。”
  徐瑨也是无奈,都说忠远伯府的祁垣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哪想到本人是这种泼辣性子,真让人头疼。
  他捏了捏鼻梁,轻叹一口气,对游骥道:“下午驿丞几人少不了要来相请,我先写两封信,你亲自送回去,一封给父亲,告诉他我明日回京。另一封给龚祭酒,就说祁垣因协助我查案,所以耽搁了,等回京后,我定跟他一块去龚老府上拜谒。若是有人问起,你也莫要谈及他被抓捕之事。”
  游骥一凛,知道这样一是维护祁垣的名声,二也是怕牵连出驸马出逃的事情,于是连连点头,等徐瑨写好之后,连同上午装好的一小摞邮筒一块收拾好,急急地出发回京去了。
  下午果然有驿丞来请,通州驿往来官员甚多,这驿丞不过是出个面,实际请徐瑨出去吃饭的却是路过通州驿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蔡贤。
  徐瑨虽不想去,却也不好推脱。
  论起来,司礼监乃十二监之首,因此掌印太监又有内相之称。这蔡贤数年来只看皇帝脸色行事,深得帝心。蔡府的门生故旧又多占要职,所以说他权过首辅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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