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行与其他弟子依次话别后,又走到谢留尘身前,低声道:“昨晚的事情——”
谢留尘吓得猛然抬起头。
商离行低**,在他耳边悄声道:“如果还想要越天石,记得来秋水门一趟。”
谢留尘被他抓住的把柄太多,只能瞪他一眼,不甘不愿应了下来。
商离行见他这样,便忍不住多逗弄几句,只把这十来岁的少年逗得瞋目切齿,敢怒不敢言。
已到辰时,小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湿润泥土的气息,秋水门一行将要离开,那边向晚宁仍在疑惑:“奇怪,怎么还不见云相长老出来?”
她心里斟酌一阵,还是决定先回去把长老请出来,与秋水门话别,毕竟秋水门与云山剑宗一向交好,失了礼数,总归不好。
只是未等到她付诸行动,天一阁却是飞来一队巡逻弟子,跌跌撞撞飞下前厅,投下了惊天一闻——
“启禀阁主,弟子,弟子们在西岸发现了云相长老的尸体!”
第十七章
众人赶到西岸时,赫然正见岸边躺着一具干尸也似的尸体。
只见“它”委顿在地,浑身只留一幅被皮包裹着的骸骨,皮骨黑似焦炭,竟透着一股邪异气息,内丹也遭破坏;再瞧那面容,五官凹陷,双眼怪睁,早已看不清原来样貌。
若不是身上特有的服饰碎片昭示死者身份,众人绝不会想到这死状恐怖的人竟是那威严加身的云相长老。
云山弟子见状,个个跪倒在地,面带凄然,更有个别甚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住哀号哭丧,旁观闻者也为之不忍泪下。
“长老!长老!”
“呜呜呜——”
细雨初歇,一缕晨光于云层间悄然照射,海边波纹熠熠,光亮夺目,映在霜雨未凝的尸身上,晃花了弟子的眼,也刺痛了弟子的心。
岸边云山弟子早是哭成一片,秋水门与天一阁众人站在身后,神色悲凉,曲白微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愁雾,与商离行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十二万分的惊疑。
谢留尘心中一时竟不知是何等滋味,看着眼前焦黑尸体,仿佛这位长老的音容相貌尚历历在目,转眼却是天人永隔,他跪立在向晚宁身边,见她哭得泪眼婆娑,自己也是忍不住眼眶一酸,不住劝慰:“师姐别哭了……”
方景林神色恍惚好一阵方接受事实,他怔怔看着地上尸身,片刻后也将她人搂紧,在耳边低声哽咽:“师姐,长老他——他——”
“不要哭,我们要振作,为长老报仇!”
向晚宁哭过之后,最先振作起来,她狠狠擦去脸上泪珠,深深闭上眼,再抬起头时,已是换之以决绝神情,只是眼眶仍旧带着一圈通红。
她挣脱方景林怀抱,起身面向神色冷峻的商离行与曲白微,面色一肃,而后直直跪在这二人面前,朗声道:“商师兄,曲阁主,我派云相长老无辜枉死,其中必有内情,弟子向晚宁不才,只为云山弟子、为云相长老求一个公道!”
她一拜到底,沉声道:“请商师兄与曲阁主为我们做主!”
云山弟子也收敛神色,紧随着跪在身后,拜倒在地,齐声道:“请商师兄与曲阁主为我们做主!”
曲白微立时将她搀起:“向师侄快快请起,怎能行此大礼啊。”
商离行也温言道:“向师妹,起来吧,”扫了一眼跪着的云山弟子,“大家都起来吧,云相长老死得蹊跷,这已然不是你们一个门派的事情了。”
曲白微将跪在地上的云山弟子一一扶起:“是啊,云相长老死在我天一阁,这本就是我天一阁的分内之责,向师侄实在言重了。”
商离行道:“诸位师弟师妹节哀,晚宁,你先将此事告知掌门他们吧。”
向晚宁站起身来,眼泪再度忍不住盈出,方景林柔声道:“师姐,我来传讯给掌门吧,你莫要太伤心了。”
向晚宁摇头:“无事,我自己来吧。”她与方景林走到一边,取出云山特有传讯符,灌注真气,开始将长老死讯传回十万里外的云山剑宗。
那边,商离行与曲白微一左一右,一来一往,不停在云相长老尸身周围徘徊,又偶尔低**,撩开尸身碎布,探查痕迹。其他云山弟子在一旁看得心焦如焚,却是不敢上前惊扰。谢留尘隐在弟子群中,不知为何,心头总是突突跳个没完。
……
过了半晌,曲白微方开口:“商门主看出什么了?”
商离行低头看着尸身上星点泥点子,叹道:“可惜了。”
曲白微亦看着泥泞土地:“是啊,可惜了,若没有这场雨,或许还能看出点什么。”
脚下土地俱是烂土泥淖,尸身深入地面寸许,周身一片狼藉。凌晨的一场雨,将一切兴许存在的证据冲刷得干干净净,纵再是如何目光如炬,也很难察觉凶杀痕迹来。
商离行又将注意力放在死状诡异的尸身上,锁紧眉头:“这种将人化成干尸的死法,却是有些耳熟,好像是——”
曲白微陡然抬头,失声道:“难道是——?”
商离行抿唇锁眉,向后挥挥手,点了身后几名散修的名字,让这几人走上前来。
似乎被沉重氛围所感染到,在场众门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那几个秋水门散修走近尸身周围,商离行对他们道:“你们几人一向沉稳,又是去过人间的,仔细看一下,是不是——”他压低声音,“是不是与那凡间离奇死亡的凡人死状一致?”
几个散修也知事态严峻,分毫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将尸身辨认一番,交头接耳再三确认后,对着商离行恭恭敬敬道:“是的,门主,我几人前段时间曾与纪柔道长到过凡间,亲手处理被魔族残杀的凡人,除了没有内丹可被掏出之外,他们的死状便与云相长老一模一样。”
“什么?魔族?!”
“竟然是魔族杀了长老?”
“天啊,竟然有魔族上了东岛?!”
一语惊起千层浪,除秋水门散修外,天一阁弟子与云山弟子皆是面色一变,议论纷纷。
魔族?竟然是魔族?
谢留尘猛地惊醒,突感身边竟有炽烈杀意,抬头望去,却见向晚宁眼眶血红未褪,带着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死死盯着他!
谢留尘心中一颤,瞬间明了一切,又是不忍垂头。
原来师姐,早就知道他与魔族有所勾连了。
他正黯然神伤,眼前一晃,却被一道身影不着痕迹挡去视线。
是商离行。
他将谢留尘挡在身后,正正对上向晚宁仇恨目光,微微摇头,向晚宁遭他隔绝视线,杀意渐缓,神色渐松,也微微点了点头,偏过头去。
释然之意不言而喻。
商离行维护谢留尘,只因他善于识人,一心认定谢留尘为无辜,便不容他人误会,而向晚宁经他目光授意,自己也相信谢留尘为人,故而放下疑心与恨意。
他们这番心照不宣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是几不可察,加之他人皆被魔族二字分去心神,一时也没注意到他们这番举动。
谢留尘在身后轻轻道了声:“谢谢。”
商离行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回到云相长老尸身旁边:“你们可确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几名散修反倒笑了:“门主也太看不起我们几个了,我们虽是修为一般,但眼神可是好好的。皮骨黝黑,邪异魔氛,跟纪柔道长发现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曲白微却是不解:“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确实不可能……”商离行也敛眉思索,身为云山剑宗四大长老之一,云相长老的修为,本身就不是一般凡人可比,谁能杀得了他?还是在天一阁的地盘上、有三个门派、数百修士驻留的地方?
又有谁有这种本事?
与旁人的悲怒不同,商离行在惊疑之余,尚多了一分懊恼。
昨夜他破坏院落禁制,在云山弟子下榻庭院逗留半宿,那时满腹心思都在谢留尘身上,竟也没有想过为何不见云相长老出来一见。
如若他那时多留个心眼,发现云相长老根本未曾回去,是否就能救下一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有人在东岛海岸悄无声息诛杀一位当世大能,而岛上竟无一人察觉——一念及此,商离行当即感到不寒而栗。
究竟是谁,拥有这般通天能耐?
商离行略一沉吟,对曲白微道:“能否请阁主讲一下天一阁法阵运行规则。”
曲白微也恍然大悟,将天一阁法阵禁制细细道来。天一阁所处东岛远离四陆,自成一体,离最近陆地有十万里之遥,与内院不同,岛上外围向来不设任何防护法阵,只在某几处设下由阁内弟子组成的巡逻队,每日晨昏之时定点巡视。
换言之,极有可能是凶手自其他大陆赶来东岛,在海岸边杀了云相长老后,再离开东岛,且完美错开天一阁弟子巡视时间。
商离行却觉其中疑点甚多,须知道,天一阁敢放松在海岸外围的禁制,必是有所依仗,因为纵使是修为再高深的大能,自最近陆地赶来也需耗费过多真气,遑论到了天一阁后还要掩人耳目杀人,怎么想都是惊世骇俗,他自问以自身修为尚且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在飞越十万里后一击格杀云相长老,若真有人能办到这一点,那该又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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