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面色一惊:“你……姜麟,你已经被父皇赶出京城,竟然敢抗旨不尊!”
姜澈笑笑:“二哥莫急,臣弟不过是为了陪云川的义父来见见故人,绝不会跟皇兄争夺储位。”
姜澈还要发作,却猛地呆住了。双目死死盯在姜麟身边两个人的身上:“方禅……楚……楚衍……你,你们……”
楚衍勾着唇笑笑:“殿下别怕,草民是活生生的人,虽然当年差点死在你手上,但确实上天垂怜,又得方禅相救,苟活了十几年。”
姜澈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他瞪大眼睛,呆在当场。虽然早知道方禅有可能逃过一死,但是楚衍,是他亲自弄死的,他怎么也想不通,楚衍如何能起死回生。
不过姜澈毕竟是姜澈,经历了十几年的历练,惊慌过后,目光却转向姜麟。生硬地道:“哼,这个人就是害死丽妃的始作俑者,你跟他的养子在一起,对得起你的母妃吗?”
姜麟冷冷地看着姜澈:“二哥,到了这般时候,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你欺骗利用的姜麟么?”
这时候,姜澈身边的陈巨潮突然高声道:“这是干什么!你们用妖术将我和乾王殿下囚禁于此想做何干?这是犯上,是犯上!你们……你们把皇上弄到哪儿去了,难不成要造反!”
姜沐坤抬抬眼皮:“陈大人,果然不愧满腹诗书,罪名张口就来。抬起你的狗眼看看,皇上就在上座。”
说着他身后的灯光忽然亮起来,就见姜成瑞一身龙袍,端坐在一张雕龙的红木椅子上。双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姜澈。
姜澈一看见姜成瑞,立刻呼道:“父皇,你看见了么,他们要造反。儿臣可是您将立的储君,您……”
“朕就问你一件事,你让朕染上赤玉丹毒瘾,是何居心?”姜成瑞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十分凌厉,那是姜澈十几年都没见过的眼神。
姜澈愣了一下,立刻道:“赤玉丹,是母妃拿给您的。您忘了么?母妃也一起服用了,还中毒身亡。”
姜成瑞盯着姜澈的眼神没有移动半分,继续沉声问道:“那给太子下毒,害他性命的,也是你母妃?”
“是,都是母妃所为。”姜澈面色立刻变得悔恨起来:“儿臣当时年纪太小,母妃说那些事都是为了儿臣好,儿臣也不敢说什么。”
说着突然指指方禅和楚衍:“还有他们,没有他们在背后帮助母妃,母妃一个人也是不能成事的。儿臣也是被逼着,没办法。母妃的话,儿臣不能不听。”
姜澈越说越激动,“扑通”一下跪下道:“母妃做了很多错事,儿臣虽然被逼无奈,也自知罪责深重,所以才请命去静心寺清修。”
姜成瑞嘴角颤抖了两下,似笑非笑地道:“去静心寺清修?怎么清修?找美女作陪,害人性命么?”
姜澈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一个娇嗲熟悉的女声道:“殿下,别来无恙。静心寺那么好的地方,奴家终身难忘呢。”
“啊——鬼!鬼!”小平子惊叫着扑倒在地上,满面惊恐。姜澈回首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一个娇媚的女子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走过来,虽然衣饰简陋粗糙,但却难以掩饰女子的风韵。
“樱红!”姜澈呆住了。樱红看着姜澈的面色,笑的有些惨淡:“别怕,殿下,奴家运气好,被世子身边的左壮士救了出来。不过可惜,孩子没了。”
姜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侍卫送来的血粼粼的包裹,明明说是樱红的。
这时候,站在聂云川身边的向左瓮声瓮气地道:“殿下别费脑筋了。你今天都能被迷魂阵法骗到,骗你一个侍卫还不容易。你看到的,其实都是猪身上的零件,不过我用了些戏法,您就信以为真了。”
姜澈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僵在那里。姜成瑞的声音传来:“朕的静心寺,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你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姜成瑞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朕……怎么能大好江山,交给你这个孽子!”
姜澈面色白如纸张,双目中的惊恐慢慢转为极致的疯狂和阴鸷。突然,他咧咧嘴,桀桀地笑起来:“父皇,这就由不得你了。太子死了,你只剩我一个儿子,你不传位给我,能给谁?”
说着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血丝,死死盯着姜麟:“你不会想把皇位传给这个孽种吧。他可是你最爱的女人,跟别人生的孩子!”
“闭嘴!”姜成瑞气的嘴唇哆嗦:“你……你们母子,机关算尽,害的朕妻离子散,太子薨没,后继无人,还敢在这里腆着脸狡辩!朕处理完你,便会下旨将周妃棺木移出妃寝,葬在庶民坟地!”
姜澈冷笑道:“所以呢,您就打算将江山交给姜沐坤和姜麟两父子么?”
姜成瑞满脸绝望,深深叹了口气道:“淳王,你将朕的圣旨宣读了吧。”
姜沐坤起身行了礼,丘赫郑重地将圣旨递到他手上。
姜澈一看,立刻焦急地道:“父皇,你不能这么糊涂呀。儿臣知错了,但皇位决不能旁落……”
话没说完,就见旁边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是庄明鸢带着姜景昀走了进来。
姜澈看着姜景昀,突然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你们……你们居然如此算计我……”说着瘫倒在地。
姜沐坤也没理会他,只打开圣旨道:“皇太孙姜景昀接旨!”
姜澈完全听不见姜沐坤在说什么了,他脑子里只飞转着那些过往。少年的自己在周明兰的教导下,偷学了楚衍的法术,偷到了方禅的药剂。
看着太子中毒,看着丽妃自尽、姜麟被赶出京城,姜澈一度以为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却不想,自己的疏忽毒死了母亲周明兰,也使得姜沐坤地位突升。为了陷害姜沐坤,姜澈自己在假山上摔断了腿,却不料姜成瑞静不相信他的说辞,还将服侍他的一个太监治了罪,说他服侍不利。
姜澈明白自己错失了最佳时机,硬碰硬已经行不通,便干脆以退为进,自请撤了王位,去静心寺清俢。
静心寺山高皇帝远,将车放开手脚,利用岳父陈巨潮笼络朝廷势力,丰满羽翼。又利用姜麟的弱点,拉拢他为自己卖命。
一切都那么完美,原本应该天衣无缝,是什么时候事情出现了偏差呢?
姜澈抬起头,目光落在跪在旁边的聂云川身上。
是了,就是这个小山贼。若没有他,姜麟的三千死士早就是自己的了。争褚的道路也早就一帆风顺了,静心寺的秘密绝不会被姜成瑞发现。
还有……汐月宫的计划,败的那么惨,都是他,这个该死的小山贼!
姜成瑞眼中冒出血光,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计划完全失败的愤恨。他伸手从腰间拔出宝剑,突然刺向跪在地上的聂云川。
一阵惊慌的叫喊声中,姜澈只觉得自己的剑锋利的力道变得软绵绵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跌在地上,呼吸到了浓重的尘土味。
“殿下,您这是妄图行刺皇上么?就算皇上不给您储位,您也是皇子,这是急什么呢?”聂云川笑着,垂眸看着被自己压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的姜澈。
姜澈听到姜成瑞嘶哑震怒的声音:“把这个孽子送到永巷去!朕永远不想再看见他!”
姜澈喷出一口鲜血,眼一黑,晕阙过去。
一个月后,武阳王府中,姜麟的车驾走进府中。姜麟下了车,看着迎上来的聂云川道:“二公子一家来了么?”
“已经来了,都在王爷屋里呢。”聂云川笑笑道:“还叫二公子,该叫二哥了。你看看我多大方,早就叫淳王叔叔啦。”
姜麟脸红了红,却不忘调侃道:“可是每次你喊皇叔的时候,他都会冷冷的瞪你,似乎很不乐意呢。”
“那叫爱之深。”聂云川蛮不在乎地道:“你没看他还追杀你呢,不也是为了不让你进宫被皇上打。”
姜麟尴尬地笑笑:“是,是呀。我原本的父亲总是打骂我,我亲生父亲更厉害,天天追杀我。”
“所以只跟我待在一起就好了,我只会疼你,绝不会伤害你。”聂云川说着便搂过姜麟的脖颈送过嘴唇来。
姜麟一把将聂云川推开道:“当着这么多人呢,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你是皇帝赐婚给我的,圣旨都下了,谁敢置喙。”
这时候,大管家过来道:“世子,王爷那边都好了,叫您过去呢。”
两人跟着大管家来到聂暄的硕大客厅里,只见人都到齐了。长公子聂云翔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也娇嫩起来,若不了解的,绝不会知道他从前是个男子。
二公子聂云鼎却正好相反,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个男子的装扮。他身边还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子和两个孩子。
一个孩子有三岁左右,另一个还由奶妈抱在怀里。
见聂云川和姜麟走进来,一干人等都站起来行礼。礼毕,聂云翔掩着嘴吧笑道:“若是你俩成亲,是颖王殿下做世子妃呢,还是咱们云川做颖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