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顿时如遭雷击,后背一片冰凉,古南珠?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完了……
李墨替时耀东整理好了衣服,捡起了地上的□□,他笑了一下,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良久,又放下了,他缓缓走进杨世杰的屋子,打开了灯,把脸上的污血一点点擦干净,便坐在椅子上,紧盯着杨世杰的门,他总还是想见那人最后一面的。那人来的很快,他带了满脸的匆忙,李墨心想,他现在怎么这么瘦呢。
杨世杰怔怔的看着李墨,满地狼藉,少年安静的坐在他屋里,笑得十分恬静,而后他缓缓举起□□:“世杰,李墨这辈子做尽坏事,丧尽天良,下辈子做牛做马不足以弥补,死前能见你一眼,我便无牵挂了,李墨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忘了我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再见了……”
李墨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子弹进入皮肉的痛苦,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初遇杨世杰的时候。
那年他才十五,受训五年,不知天高地厚,不识人间悲欢,他请愿去做别人都不愿做的卧底任务,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那时杨世杰刚坐上师长的位子,威风八面,正是用人的时候,李墨混在一群新兵里,他受过训练,年轻,聪明,懂事,无政治案底,再加上蓝右君背后的一些小动作,很快出类拔萃,被杨世杰带在身边,从此,他与杨世杰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发现,杨世杰不是传说中的黑心军阀,他从不吃喝嫖赌,把手下的亲兵当兄弟一样对待,赏罚分明,怜悯百姓,对自己严苛到令人发指,和他一样痛恨着日本人,他渐渐有些不知所措,每日每日都在痛苦中煎熬,而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解脱,于是,他笑了笑,魂灵终于逃离了这具枷锁,再见了,我的爱人……
“小墨?小墨……”
杨世杰抱着李墨渐渐凉下来的身体,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一群亲兵看着他们哭得像孩子一样的师座,手足无措的杵在一边,竟也想起了他们故去的亲人,家国,大义,在感情面前开始支离破碎,终究是:人间识百态,大梦知黄粱!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东、廖副官、小墨儿领盒饭,我要先心疼哪个……
☆、第 19 章
阿兰怔怔的坐在地上,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要么假装没看见,偷偷溜走算了,可是柳夙轻背上那明晃晃的枪伤还往外冒着血,古南珠显然也给惊到了,柳夙轻此时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她茫然的看向小张,此时搜查他们的卫兵也闻声赶了过来,古南珠踌躇了一秒,打开后座车门对小张说道:“小张,你撞到人了,快把他抬上去。”
小张:“啊?”
“啊什么啊?快点!”
直到汽车开出老远,阿兰还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被古南珠,救了?但阿兰不敢说话,她静静地坐在后座抱着柳夙轻,生怕说错一句话古南珠就把他们丢下去,或者直接把他们扭送到杨家,但韩家与杨家关系一直不太好,韩徵又压了杨世杰一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古南珠为什么要救他们,难道又打了什么坏主意不成,阿兰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直到汽车开进了韩家的大门。
韩家建的十分气派,洋式的铁栅栏大门,房子是仿欧式复古的小洋楼,院子里种了许多长春木,郁郁葱葱的一片,能看出来这里设计的很有品味。
古南珠下了车子,吩咐小张:“去把他们送到别院,找苏先生来瞧瞧。”
小张忙点了点头,他打开后车门把柳夙轻扶了出来,古南珠又道:“还有,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老夫人。”
小张:“是,夫人,你放心。”
小张带着阿兰去了别墅旁边的一个单独的院子,那小院子看起来没什么人住,连灯都没有打开,阿兰扫视了一圈,心才稍稍放了下去,小张把柳夙轻放在了床上,立刻便去找了苏先生,阿兰用手帕去擦洗柳夙轻满身的污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珠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怎么都止不住,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会是这么魔幻的场景,古南珠真的会救柳夙轻吗,不过好像,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苏先生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他年约五十,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实木药箱,阿兰立刻让开,苏先生查看了一下伤口,又翻了翻柳夙轻的眼皮:“幸好,子弹卡在了肋骨那,没有伤及五脏,只是有点失血过多。”
苏先生写了份药方,站在一边的小张忙去煎药,阿兰惴惴不安的看着,最后被苏先生轰出了房间。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苏先生打开了门:“我已经替他取出子弹了,人还昏迷着,待会把药喂下去,大概明天就能醒了,还好他年轻,折腾了这么久都能捡回来一条命,你今天晚上守着他,别让他乱动,有什么问题及时叫我,我就住在旁边。”
阿兰谢过苏先生,目送着人离开了,正好这时药也煎好了,古南珠竟然亲自端了药过来,阿兰惴惴的接过药碗,用小勺一点一点滴到柳夙轻的嘴里,但她毕竟没有照顾过病人,一勺药总会洒出去半勺,古南珠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了药碗:“哎呀,行了行了,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这样下去都洒光了。”
阿兰只好递出药碗,与小张并排杵在了床前,古南珠看起来十分娴熟,一碗药汁一点都没浪费,全数灌进了柳夙轻的肚子里,末了,还拿手帕擦了擦溢出的药汁,古南珠一个大家小姐,照顾病人倒是还挺熟练,小张在一旁看着,大概是看出了阿兰的疑惑:“将军不在家,老夫人身体又不太好,一生病都是我们夫人亲自照顾着,我们夫人真的可好了。”
古南珠瞪了一眼小张,把药碗扔在了他手上:“就你话多,今天晚上别睡了,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机灵点,这小丫头照顾个大男人毕竟不太方便。”
阿兰看了看古南珠,终于问出了她今晚最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古南珠冷笑了一声,她看了眼身边狼狈的姑娘,竟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啊,她这么恨柳夙轻,又怎么可能救他呢,她明明是最希望他死掉的人,可是,真的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时,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以前那么君子端方,清明雅正的一个人,也会受伤死掉,成为一堆腐肉白骨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第一次见柳夙轻,他那时是北平城大红的角儿,年少成名,免不了带着几分倨傲气,身为一个戏子却不愿抬头看人,偏巧越是这样,越有人愿意捧他,她那时上的是洋学堂,本来对这些老传统不感兴趣,更对这些家国蒙难之际依然纵情享乐、倚门卖笑的人物嗤之以鼻,但有一次,拗不过朋友的邀请,与她一起走进了柳夙轻的戏园子。
那天唱他最拿手的《贵妃醉酒》,满座无虚席,开场是一段热闹的打戏暖场,柳夙轻迟迟不出来,一众人牟足了劲的叫好,终于请出了柳老板,一亮嗓子,便像是拿捏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喉咙,古南珠与朋友占了个好位子,与台子离得近,柳夙轻穿着大红的贵妃戏服,满头珠花罗翠,一步一顾,端的是倾国倾城绝代无双,古南珠发现,他完全沉入到了戏里,座下的看客仿佛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一人独醉,唱着哀婉的曲调,把故事捧在手上,扔进心里。
从那之后,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国粹,戏曲,是一个永远不会磨灭的艺术。她开始悄悄的关注柳夙轻,她知道了他除了唱戏还会作诗,能写得一手娟秀的小楷,还知道了他从不与日本人唱堂会……
古南珠喜欢上了柳夙轻的戏,从那之后,把他当做了一个小偶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却恨上了他,渐渐忘记了那个戏台上绝代风华的人物,只余满眼刺骨的仇恨……
☆、第 20 章
古南珠回过神来,低低道:“没什么,就是想亲眼观摩一下柳老板狼狈的样子,他这么个下贱骨头,命倒是硬的很,你好好看着他,可别死在我家里,哦,对了,这几日别到处乱走,老太太恨他恨的牙痒痒,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可就救不了你们了。”
阿兰听到她嘴里对柳夙轻的侮辱,纂了攥手心,终究是没说什么,毕竟人在屋檐下,她明白古南珠大概是口是心非,还是冲着古南珠说了一句谢谢,古南珠扯了扯嘴角,离开了房间,她没有问一句柳夙轻为什么中的枪伤,也没有问为什么杨家人要抓他们,只是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救了他们,像是偷偷的弥补着什么,而这一切,旁人却不曾知晓了。
阿兰守在柳夙轻的床前,他有点发烧,满头冒起了冷汗,大概是麻药劲过去了,他疼的皱起了眉头,阿兰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像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柳夙轻也守了她一宿。
苏先生的医术很不错,柳夙轻没几日便能走动了,他决定不再继续留在韩家,阿兰这几日悄悄地打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蓝右霆大概拿回了情报,杨家去明月堂搜查的时候,院里所有的资料已经被焚毁或带走了,而人也全部撤走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消息传来,蒋毁掉了签订的协定,两,党开始真正的擦起了火花,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不堪重负,国人,终于拿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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