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席远轻咳一声让他别说些失了分寸的话,于是苏谨云便停了嘴巴不再说些胡话,接着又道:“席远他给你跪下您莫要觉得受不住,且不说皇家又如何?不过都是两只眼一张嘴的凡人罢了,况且他今日可是以您孙媳妇的身份来看望你,给您跪下也是应该。”
洛席远心里闷笑,苏谨云这性子果真是喜欢在嘴上占些便宜,怕是他还纠结那夜醉酒被自己捷足先登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十分的不甘心,但洛席远心里打定主意,平日里头这苏谨云鬼灵的很,往往自己难以制住他,唯有这床事上,他是绝不会让这苏焱的。
☆、经年瞬逝情义浓
“我的席远自然是最好的,最好的才能配得上我苏焱。所以啊,爷爷,你也不要入梦来找我了,管你是夸他贬他,认他这个孙媳妇还是不认他都没用,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接受。我是认定了席远,您老啊,也就认了吧。”
这可真是够泼皮耍赖了,洛席远暗想。
他接着苏谨云的话道:“魏将军,您莫要和谨云计较,他啊,这性子随意惯了的,说话也是没个章法。实则是他怕您老不愿我与谨云结琴瑟之好,所以才用这不孝子孙的模样硬是把罪责一个人揽着,倒教您怪不到我这。”
他侧头看了一眼苏谨云,却见他一脸邪邪的坏笑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只好接着说:“我与谨云确实是两情相悦,我二人同为男子生出男女之情定然为世间所不齿,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如何割舍?况且这情爱之事本就私密并不会伤及他人,不过是给世间留下几分不齿之名。可谨云为了这世间已经付出的够多,他在这边疆守着,孤寒且不说,每日里一旦上了战场都是凶险至极。若不是为了百姓的安危,我又何尝愿意他受着日日夜夜的生命之危?至于我便无妨,我本就是散闲王爷,终日里无所事事惯了,名利于我不过浮云,我不过想尽最大的可能为天下谋利,为民请命,护得百姓安泰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但我相信我应该做的更是在朝堂之上而不是人言之中。明日不知明日事,我只愿能多陪他几个今日。让他今日里多几次开怀大笑,也算不枉此生。”
一阵暖风过,烟沉云懒,斜阳微酡,倦鸟归巢。
两人相携而去之时,将军冢里的将军定然会长叹一声,缘起缘灭终有定数,两厢情愿又如何敌过世事无常。滚滚红尘,血雨腥风,奈何此生,终究难逃其中。
洛席远久静成性,苏谨云却在屋里待不过一个半日,但是若是两人处在一起便一切都不同了。白日里洛席远饮茶,苏谨云便为他添茶;洛席远布棋,苏谨云便与他对弈;洛席远写信回京,苏谨云便为他研磨铺纸,即便是在帐里耗上了大半晌的时间苏谨云也乐意的很。
若是苏谨云觉得闲了,洛席远也能立刻发觉,便从那些京中传来的书信或是棋局中抽身出来,陪着明明是大将军却闲的发慌的苏谨云去草原策马或去远山高登。两人十分默契,互相之间从未言说今日做些什么,一切却十分自然与妥帖。
一日日的时光就这样过隙而去,明日便是这离别之日了。
是夜,洛席远静坐于帐中,烛火微暗,他拿着手里的书信微微出神。这些日子朝中局势更加纷杂繁乱,与边疆铺开于眼前的血淋淋的尸骨不同,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总是游走在黑夜中,无论他是否在洛京都从未停息过。
今天皇兄的信送到了他的手里,里面只说了些隐晦不明的事情,想来也是怕被有心之人截了信去,但是与往日的信不同,此信竟催促他早日回去。想这信一路快马到盐城最少有五六日时间,若是真有什么事.......于是洛席远不由得微微出神。
苏谨云在外喊了两声席远都没有人答应,他便掀开帐帘走进了帐内,只看见席远手中拿着一张信,整个人似乎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见他这般坐于昏黄的烛光前,却像个泥捏的娃娃连眼睛都不眨了,心下觉得有趣,便偷偷摸摸的走到他的身后,猛吸了一大口气朝他的颈脖一下子吹过去。
洛席远“啊”了一声,猛然站了起来,右手一下子就捂上了自己的脖子,那手里的信就翩翩然的滑落到了地上。苏谨云哈哈大笑,从背后一把抱上了他,道:“席远可是等为夫?这夜深露重的还不歇息?”从侧后方瞧过去只能看见洛席远的脸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飘上两朵微红。苏谨云叹一口气道:“是为夫的错,倒叫你久等了,不若现在便就寝吧,你我二人今夜便芙蓉帐暖再度良宵。”
洛席远先被吓了一跳,刚回过神又被调戏了一番,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把抱着自己的人拽到身前好好说道几句,若是有梁太傅的戒尺最好再打他几下手心。但是又如何舍得?只好气归气,还是纵容地给他抱着,道:“你倒是想得美。我明日可是要受这车马劳累的,今夜你还不放过我?当真是个心疼人的。”
“呵呵,”他哑哑的笑了两声,用极具蛊惑的声音道:“席远莫不是暗示我你想做上?”他一只手圈着洛席远的腰,一只手已经不客气的摸到了席远的领口处,此时正蠢蠢欲动的用手指来回摩挲着他的衣领,接着道:“也不是不可以......”
那手已经探进去了一半,又有往里面探的更深的预兆。洛席远一下子就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也笑道:“哦?上次不知是哪位将军说下次一定要在上?”
“定然不是我这位苏将军说的,你说是吗?席远。”不要脸算什么,再得一次鱼水之欢,纵然在下又何妨,快活便好,况且若要席远明日带着不适乘车行路,让他一路挂心的话,不若他在下。
“是了,想来是一位记性极差的将军说的。”
“可不是了,说不定这是个相貌堂堂、惊才艳艳、用兵如神的将军。”他便将他的手也扯了下来,反握住了他,十指相扣。“最重要的是如此将军定然有一位天人之姿、奉若至宝的将军夫人。”
“这我岂会知道?只是若当真如此,这定是位皮厚岂止三尺的将军了。”这“定”字说的极重,仿佛将这位将军咬在了齿间,这一个字就给他嚼碎了咽下去。
“呵,”苏谨云闷笑:“席远,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位皮厚如城墙的将军了?也罢,只要是你说的都是对的。不过皮厚的将军才是好将军啊,战场上可是兵不厌诈,这将军定然是位百战不败的战神。”
洛席远失笑,见过自夸的,可口头便宜占完了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只此一个苏将军了。
苏谨云松开他,转过身来复又牵过他,他眼中饱含□□一直望进洛席远的眼里。于是罗衫细解,软缦轻舞,烛光渐熄,低吟喘息声不绝,一帐春情满。
晨光已出,洛席远望了一眼酣睡的苏谨云微微一笑,便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道:“谨云,我在洛京等你,你定要保重自己。”
人虽离开,那三坛来不及喝下的汾何酒却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只愿那睡醒之人见到了能展颜一笑,那笑也必然如七月骄阳般明媚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回京,友情提示:后面会开始虐了.......
☆、朝中巨变不由己
洛京冬雪覆满京,转眼又化作水烟泯灭于天地中,冬梅谢了海棠又红,人间正是芳菲一片。
“将军,京里来的......”左副将一进了帐内便说道。
“快给我。”左副将话还没说完便被苏谨云截了话,苏谨云急忙把手中的笔放下,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这几日不知怎的,心里总也不踏实。京中不论是父亲兄长,亦或是洛席远都有一月之久未曾来信了。这一听到左副将说京里来了信,便急匆匆的讨信。
待他看到左副将捧在手里的黄澄澄的圣旨时心头重重一跳,道:“这是信?”
“这是圣旨,京里来的圣旨。”左副将揣测着苏谨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道。
“使官呢?”苏谨云微皱眉头:“这圣旨下传一向是使官负责,你往上凑什么热闹?”
“使官只来了一位,人一到了咱们这儿直接昏睡了过去,那马儿也力竭而死了,想来是一路上未曾停歇,我便拿了这圣旨先行来找将军了。”
“胡闹!圣旨是你能拿着来的吗?待那使官醒了,就这随意处置圣旨的罪就够砍了你的脑袋!”
“将军,这使官是三殿下的人。此人昏睡之前附在我耳边说了句:殿下交代此圣旨必须亲手交到苏将军手中。这是他给的信物。”说罢从袖中取出了那颗湛蓝的夜光珠递给苏谨云。
苏谨云接过那浑圆的珠子,抓在掌中把玩,略作沉思便道:“除此之外,可还说了什么?”
“未说。”
“念。”
“是!”左副官打开圣旨念到:“朕在位32载以仁治天下,数年如一日,未敢懈怠,在位之日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今四海宇升平,人民乐业。然则北仍有金人为乱,凡帝王自有天命,今感天命已至,有心驱除金贼却无力负重。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驱逐金贼,收复河山,朕亦欣然安逝。三皇子洛临,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右丞高何之女高婉,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朕三子洛临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洛成三十二年四月四日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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