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之听着和异侠相去甚远的话语,手敲着桌子,问道:“那三人是什么时候去的世?又是因何去世的?”
陈兰面色伤感起来,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和齐燕契若金兰,自她过世后,我每年都做一盏花灯祭奠她,到今年已是,已是十八盏......”说着便掩面而泣。
冯九安慰的拍着陈兰的背,接下话语:“那两夫妇做的是棺木生意性子又孤僻,镇里的人很少与其来往,那时镇中闹疫病,只听说几人都是因疫病去的世,那疫病传人厉害,齐大人那时没染上实属万幸啊。”
季时之点点头:“可有见过几人的遗容?”
冯九叹了口气:“都怕沾染上疫病,谁还敢去啊,几人的后事均是由齐大人一人所办。”
季时之微垂眼眸,思索一番后问道:“齐山是何时成的亲,令内所说的娇妻是谁?”
冯九道:“就是在那之后第二年成的亲,是谁就不得而知了,齐大人不说,此前也没人见过,疫病的事刚过,好些户人家都痛失了亲人,谁还有心情关心那姑娘是谁啊。
成亲时红帕遮面,谁也看不清,只瞧见那姑娘手中抱着一个奶娃,成亲后那两人便来了这皇城,谁也没再见过。
我和内人刚来皇城时,想着拜访故人便寻到了齐府,后来才知那姑娘早在齐大人还未做官时就带着孩子走了。”
听冯九说到这里,陈兰停止了抽泣,讥讽的说道:“呵,兴许是来了皇城眼界大了,不守己分,跟着有钱人跑了,那女人要是知道齐大人后来做了官不知肠子会不会悔青。”
季时之不语,转动着手中茶杯,心里暗自沉思,该说这齐白......是编了一个弥天谎?还是演了一场跳梁戏?
第4章
皇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座宫殿似的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羽仙楼”。
羽仙楼是皇城最大的青楼,楼里有一位名为“剪烛”的姑娘,此女心思玲珑气质淡雅,既明事理又懂进退,你若心烦她可陪你痛饮几坛烈酒,你若开怀她既陪你喜笑颜开,实乃妙人也。
季时之是在偶然之下遇上剪烛的,那姑娘有着和自己亡母极为相似的脸,原想一掷千金还那姑娘自由之身,不曾想那姑娘竟不领情,只道:“生为风尘女,难做清莲人。”
那之后季时之便派下人每月送去银两,不让其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可那姑娘任旧不领情,让人回复道:“独眠人起合欢床,寂天寞地毫无乐趣。”
这一下无疑惹火了季时之,亲身前往了羽仙楼,本是带着怒意而去,归时却心如止水。
从此皇城中人提起剪烛,谁都会道一句“那是季将军的红颜知己,冒犯不得,冒犯不得”。
是夜,羽仙楼门前立了两个妖娆的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客人。
一瞧见季时之就卯足了劲儿的朝他身上靠,抱住季时之的袖子娇滴滴的道:“季将军来找剪烛姐姐?不过剪烛姐姐今日怕是不得空了,不如今晚由我陪着将军~~,准让将军开怀~~。”
“不必。”季时之一抽衣袖大步跨进楼里。
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季时之刚走到“夜雨间”门上,便被匆忙赶来的柳嬷嬷拉住:“季将军?唉呀!真的是您啊,您可好久没来了,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呢。”柳嬷嬷神情紧张,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
季时之道:“屋中可是有人?”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柳嬷嬷双手不停的搅着帕子,手心满是细汗:“这......”
季时之已然知晓答案,声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是我府邸每月送来的银子不够柳嬷嬷胃口?”
“季将军,我岂敢啊,这实在是剪烛自己,自己的意思,而且里面这位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我,我真是委屈啊季将军。”柳嬷嬷带着哭腔回道。
季时之不理会柳嬷嬷,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屋中情景倒也无伤大雅,剪烛坐在角落,身穿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着淡蓝色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几丝秀发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身前一把古琴,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拨动,一颦一笑皆醉人心弦。
软榻上斜卧着一男子,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洒在软榻上,眼睛大大的,细长微卷的睫毛如同垂着翅膀的黑色蝴蝶,带着异样的美伦绝伦,手中端着一杯酒正欲送入口中。
两人听到声响皆是一惊。
软榻上的男子瞬间坐直了身子,手中的酒杯直直朝着季时之脑门砸去。
季时之一手接住,望着男子冷声道:“出去。”
男子盯着季时之:“什么?”
在酒杯砸来时季时之的怒火便已在心中蓄势待发。
双眼直视着男子厉声道:“滚出去。”
男子大大的眼睛死死瞪着季时之,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语气极为不善:“再说一遍。”
“聋了?我说让你滚出去。”季时之话音刚落忽见男子一个箭步从塌上射起朝着他冲了来,嘴里还喊着:“去你大爷,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吃老子一拳。”
季时之微惊,不敢相信如此粗鲁的话语会是出至眼前这个俊雅之人的口中,他伸手一把握住打来的拳头,没想到男子丝毫不理会被他握住的手,反而用右腿曲膝上提,猛力向他身下一踢。
“该死。”季时之疼得深呼一口气,刚握住男子打来的拳头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内力气息,本欲手下留情,没想到男子会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不再多作他想,提气一掌拍向男子。
男子随即如断线残藕般飞了出去,狠狠撞至软榻旁。
男子忍痛靠着软榻坐直了身子,用手胡乱擦了擦挂在嘴角的血丝,抬起头,竟朝着季时之一笑:“大哥,腰中雄剑长三尺,君家严慈知不知?”
季时之眉头紧蹙,皇城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第5章
剪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之间竟忘了阻止,回过神来便看到季时之正一步一步逼近坐在地下的男子,赶紧跨步拦在季时之身前,摇了摇头:“别。”
季时之凝视着挡在身前的人,声音低沉:“剪烛?”
剪烛唇齿微动轻声道:“别冲动,他是太子。”
季时之看向地下的男子,这便是传闻中那荒唐无状的太子?挑了挑眉说道:“那便有意思了。”
剪烛似乎是被季时之漫不经心的语气噎住了,置气的退到一边不再答话。
门外的柳嬷嬷万分惊恐奔进屋,边搀扶地下的男子边颤颤巍巍道:“太子殿下,怎么样?您没事吧?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陌皇的嫡子,太子萧北季时之是曾见过一次的,只是当时匆匆一瞥并无多大印象,不曾想今日一见竟是此番情景。
萧北起身后指着季时之朝柳嬷嬷问道:“这傻逼是他妈谁啊?”
柳嬷嬷早已习惯萧北的说话方式,听到这粗鲁的话语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只瞧了一眼季时之唯唯诺诺道:“这......”
季时之自动忽略过萧北话中的秽词,揖了揖手道:“臣季时之。”
萧北十分火大,他逛个青楼而已这是招谁惹谁了?瞪着季时之:“我他妈问你了吗,老子问的是她。”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柳嬷嬷。
季时之遏制住眼中的怒火。
柳嬷嬷苦不堪言,点头如捣蒜:“是,是,他是季将军。”
萧北露出他洁白的牙齿干笑:“霍!季时之,挺牛逼,你英雄一怒为红颜,却把老子打个半死!给我洗好屁股等着挨板子吧你。”那整齐的牙齿好像会咬人。
饶是季时之再会容忍听到此番言语也立马变了脸色,强行压制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冷声道:“既为太子,一举一动更应端重得体,如此出言不堪,成何体统?”
萧北指着季时之朝柳嬷嬷问道:“他脑袋是不是被门挤过?”不等柳嬷嬷答话,又看向季时之:“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尊卑有序懂不懂?我是君你是臣懂不懂?你重伤了太子,理应千刀万剐知不知道?所以你心到底是有多大才能在现在说出那番教训我的话来?”
柳嬷嬷:“......”
季时之低下头,眼底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想到一件有趣之事,传言太子整日荒唐无状,除了纸醉金迷其余一窍不通,实则......也不尽然,如今说起道理来不也头头是道?
季时之收敛好神色,抬头看向萧北:“臣知错,今日重伤太子殿下,任何后果臣皆承担。”话这样说着,身子依旧笔直的站着,眼神依旧毫不闪躲的与萧北对视着。
萧北瞪大眼睛:“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高冷不失帅气,卑躬不失风度的逼样儿的?”
季时之:“......”
剪烛轻咳一声,对着季时之莞尔一笑,似有安抚之意。
不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萧北一杯烈酒入喉,将空酒杯上上下下的抛着,斜眼看向季时之:“我说季时之,你往哪瞅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倒真不怕得罪我,怎么,准备来个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挺行,我看你在嫖女人这方面的造诣炉火纯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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