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些吗?”
谢陵坐在床边,担忧的问着。
许扶斯点了点头,“好些了。”
谢陵将他扶了起来, 让他靠在肩膀上, 伸出手缠住他的一缕长发。
许扶斯露出笑,虚弱道:“谢谢你, 阿陵。”
为今之计, 先卖个惨。
“我没想到……还会再看见……”
“灯灯。”
他的话被谢陵打断。
许扶斯仰头, 谢陵捧着他的脸,笑着说:“既然好了, 该说些让我开心的话了。”
许扶斯一顿。
“不赶紧说让我开心的话……”少年的手指, 揉弄着他眼下的泪痣, 温柔道:“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他低下头, 下巴抵着许扶斯的额头, 那双眼睛和许扶斯的眼睛对视上, 许扶斯这才发现,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双眼睛是冷漠的。
如冰雪一样。
许扶斯这个渣男之前还想着说几句甜言蜜语吼吼小孩就好了,现在却忽然心底一凉。
“怎么了?”谢陵眨了眨眼睛,他弯了弯唇,“是说不出来吗?灯灯。”
许扶斯嘴巴张了张。
谢陵忽然伸出食指,压在了他的唇瓣上,他那张漂亮夺目的面容,距离越近,越让人失魂落魄。
“不要说你丢下我是迫不得已,也不要说你有后悔过,更不要说你不知道我在找你,哦,我患疾的消息灯灯你也听到的吧,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抛弃我好吗?”
少年嘴巴上越温柔,眼睛里就越冰冷,最后从这冰冷里渗出丝丝缕缕的恶意,将怀里的人紧紧缠绕。
“要注意不能乱说话哦,乱说话的话就把灯灯关进笼子里,去掉脚筋,做成一个离开我就活不下来的奴隶,当着灯灯的学生的面,把灯灯艹哭起来,怎么样?”
许扶斯笑容勉强。
这么……这么狠的吗,会不会太不和谐了点。
统子你在哪儿我有点想回家呜呜呜。
谢陵松开手,认真道:“现在灯灯可以说好听的来哄哄我了。”
许扶斯意识到,谢陵是来真的。
渣男不愧是渣男,不过短短瞬间,他的脑海里已经掠过数百条哄人的话,最后都全部被ass。
“给灯灯十数的时间,如何?十……九……”
许扶斯挣脱开谢陵,爬起身。
“够了吧?谢陵,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他当然有很多可以哄眼前这个少年的话,但他说不出口,谢陵是他看着长大的,将近十年的时间,在他心中,谢陵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他不希望打破这种关系,所以任务完成后,他选择了离开,而不是继续留在谢陵的身边。
他捂住额头,嗤笑道:“我说了的吧,我只是想当你的老师,如果不是你经常地对我做那种事情,我又怎么会走。”
谢陵静静的看着他。
许扶斯眼中终于露出了些不耐烦与厌恶,他从未对谢陵露出过这种情绪,这次却是第一次。
“谢陵,是你将我逼走的,是你不听我的话,越过我们之间原本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离开吗?你以为我就愿意去甘心的做一个普通人吗?”
他越说越过分,最后看见谢陵眼角落了一滴眼泪。
许扶斯别过眼睛没有去看。
认清楚他这个人吧,最好把他赶得远远的,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如同系统所说,他只是一个眼睛里只有自己的渣男罢了。
谢陵眼睛不断的流着眼泪,他说:“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哪怕是在最开始他百般刁难着,折腾着灯灯,灯灯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少年的嗓音还有记忆里的温软,他哭着的样子,让许扶斯心脏抽了下,有那么一瞬间,许扶斯甚至想一如既往的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的哄着他。
但渣男的心冷硬似铁,仅仅只动摇了一下,便恢复了冷漠无情。
谢陵伸出双手,“抱抱殿下……”
带着恳求的,撒娇的,哭腔的声音。“灯灯。”
“抱抱殿下。”
许扶斯看也没有看。
他曾经千娇万宠的小殿下,如今站在他面前,用着他曾经最心软的模样说着拥抱的请求,他的眼中,却只有厌烦的情绪。
得不到回应的谢陵不再哭泣,他眼中的恳求与悲哀消散得干干净净,最后娇艳欲滴的脸颊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只道:“灯灯,我生气了。”
凶猛噬人的野兽被许扶斯亲手放出,他突破了牢笼,怂恿着尚且年轻的天子,尊崇于内心的**。
这头野兽被许扶斯亲手抚养出来,它将自己所有的爱恋与倾慕和依赖注入许扶斯这个主人身上,在被主人喜欢着时,它撒娇粘人且可爱,就连哭泣,也是让人恨不得将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放在他面前哄它开心的心怜。
而当被主人厌恶时,它如同往常一样的表现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宠爱,直到发现这招没用了,便暴露出了令人恐惧的一面。
它想占有着——将它培养出来的主人,完完全全的占有着。
侍奉在殿外的赵福德听见了什么碰撞的声音。
一下子心就提了起来。
他听见了里面的挣扎声,“谢陵……放手……”
少年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好可怜啊……灯灯,我说了的吧,说错话的话,就把灯灯废掉脚筋,关在笼子里。”
“从今天开始,灯灯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奴隶了。”
“谢陵……谢陵……”
“是你不要我的示弱的,你为什么不抱抱我呢?哪怕只是问问我的病也好。”少年咬住许扶斯身上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力度之狠,几乎咬出了血,他怨恨的说:“灯灯,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它。”
既然不要,那他只能拖着这个人去地狱了。
夜空之中,星辰明亮,太医院的钟太医送来一批药物,他进寝殿时,听到窸窸窣窣的,铁链碰撞的声响。
他看向那被重重帘账遮盖的寝床,寝殿里点着通亮的烛火,映衬着帘账里的景色。
他们的陛下抱着那从宫外接来的人,这一天里的时间里,几乎没有离开寝宫的陛下,叫了很多的东西进来。
原本冰冷的地上铺了一层松软的地毯,西洋献贡进来的用来囚住孔雀的的华美牢笼放置在角落,空气里漂浮让人失魂落魄的香,他将那些药物放在寝床下,陛下下了令让他出去。
出去时,赵福德迎了上来,低声道:“药的效力降低了吗?”
“降低了。”钟太医叹了叹气,“可这么多的药,用在一个人的身上,效力再低,也是谁都扛不住的。”
赵福德压着嗓子, “没事,只要让陛下出了那气,他自然会心疼起那位的,不会全部都用。”
钟太医更是好奇,那人是谁了。
他刚进宫没两年,因为医术高超,才会被召进宫里,这种药他向来是不齿的,觉得违背了天理人道,但陛下要,他没办法,只能给。
赵福德又让他调剂了下药性,将效力降低,怕用了这药的人出事。
怎么看,那人都是极为重要的。
只是虽然好奇,他却知道这事不是该自己问的,在赵福德表达了谢意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走到一半,他撞见傅一,退开半步,“傅侍卫。”
傅一看到他,“是陛下寝宫里的那位又出了什么事吗?”
钟太医犹豫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不是,只是陛下吩咐臣送一点药过来。”
“什么药?”
傅一随口问了一句。
钟太医说了一串名字,傅一的脸色渐渐变了。
混迹于宫廷里的人,没人会不知道这些药物的作用,陛下他竟然……
他看向那亮着灯火的宫廷,抿了抿唇瓣,眼中略微有些担忧。
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得到陛下想要的结果吗?
殿里,许扶斯已经陷入了疯狂挣扎的状态,他没想到,谢陵真的要将这药用在他的身上。
谢陵按住他,将那些药,一瓶一瓶的,摆在他的面前,“灯灯,看,喜欢哪个?各种味道的都有哦……”
细碎的铁链在许扶斯的挣扎中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谢陵,别让我恨你……”
谢陵弯唇笑,“你在说什么啊,灯灯。”
他挑出其中一瓶,打开封闭的盖子,“就这瓶,好不好?听说吃了以后,会很快乐,我也没有实验过……”
在许扶斯的抗拒中,他将这瓶药灌进了许扶斯的喉咙里,最后丢出了帘账外,瓶身砸到了桌子,碎成一片落在地毯上。
少年覆身,亲吻了上去,逼迫着许扶斯将那些药吞咽下去,他还卷了一颗,吞进自己的喉咙里。
“灯灯不用害怕,我会陪你一起的。”
许扶斯真真实实的,第一次感受了恐惧。
他察觉到了,谢陵身上铺天盖地的,想要与他一起毁灭的决心。
药物很快生效,他死死咬住嘴唇,目光却越来越涣散,眼中情潮涌动,他挣扎着,带动着手上的铁链,簌簌作响。
这他的,谁发明的鬼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