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官的谢大人吗?”大叔们问。
“还能有哪个!”商人点头:“当年谢大人没发达的时候,我跟他好到穿一条裤子,不然怎么要得来这个!”
一个大妈啊了一声:“那小伙子长得可帅了……那鼻子那眼睛,跟我初恋一模一样……”
她边上的丈夫咳了一声,黑着脸挑挑拣拣:“就这么个小玩意儿,一两银子?我看这谢大人八成是个贪官。”
大妈怒了:“一两银子怎么了?一点都不贵!我出了!”
说罢利落地掏出钱来,拍在桌子上。一众女人见状,纷纷跟上,一口袋好运符瞬间销售一空。
商人笑的合不拢嘴:“这还有最后一个,哪位还需要啊?”
“我要!”
“给我!我出一两一钱!”
“一两二钱!”
“十两,给我吧。”
一众女声中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众人看过去,见是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生,身边还跟了个娃娃脸小厮。正是顾禾。
商人赶紧奉上,顾禾一指秦少英:“给钱。”
秦少英含泪拿出自己的俸禄。
顾禾安慰他:“我身上不带钱的,回去就让魏平安还给你。”说罢拿过好运符端详起来。
这符用丝绸裹着,外面镶了红色穗子,做工精致。然而符上的字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鬼画符,潦草敷衍,让顾禾想起现代医院里医生写的病历。
顾禾问那商人:“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商人一拍大腿:“哎呀,谢大人拜了个道士师父,这写的是道家的‘太上九转紫气符’,戴上保管好运连连!”
顾禾:……
他咳了一声:“实不相瞒,我仰慕谢大人许久,阁下既然是谢大人的好友,不如带我去拜访一番?”
商人干笑两声:“这不太好吧。”
顾禾:“再加十两银子。”
商人果断道:“成交!”然后在秦少英悲痛的表情中接过银子,搓着手:“阁下是要现在去呀,还是什么时候去呀?”
顾禾哼了一声,手上转着那个好运符:“现在。”
一个街头混混,没见过世面,也没正经读过书,为了一两银子可以招摇撞骗,指不定为了什么就背叛朝廷!
他那爹妈到底看上了这小混混什么?
哦听说这人长得很帅——那难道就看上了他的脸不成?
再帅也是个草包,顾禾默默翻了个白眼。
商人领着两人一路走进榕树街:“不是我说,要不是我和谢大人交情好,还真不能答应二位。你们是不知道,这几日想上门拜访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不少想上门提亲的,谢大人一个都没见。嘿,遇上我,两位走了大运了!”
顾禾冷漠,而秦少英还在为他的私房钱心痛,没人理他。
商人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往前走,却看到前面冒出来一个人,赶紧叫住他:“哎哟这不是谢大人吗!诶诶!老谢你站住!”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顾禾和他四目相对。
这谢逐流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他穿一身蓝色绣暗纹的长袍,衣服用银腰带束着,越显得身姿挺拔。他五官线条干净利落,一双眼睛居然是蓝色的,深邃如海洋。
他目光在顾禾身上停顿片刻,才转开:“徐六,又是你。”
叫徐六的商人嘿嘿笑着凑上去:“哎哟可不是我吗!上回找你要的几张字,做成了好运符,今儿全卖出去了,赚了一大笔!”
谢逐流叹了口气:“行吧,恭喜。还有事吗?”
徐六指着顾禾:“这两位特意来拜访你。唉我说小三儿,你真是发达了啊,想当年我俩在街上碰瓷那会儿——”
“——行了,没事就滚吧,改天再说。”谢逐流打断他。
徐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禾,啧了一声:“你小子还害臊起来了!”
谢逐流面无表情把他一巴掌呼走了。
待徐六走远,巷子里安静下来。谢逐流朝顾禾拱了拱手:“见过陛下。陛下怎么出宫来了?”
原来你认出我了啊。
顾禾眨眨眼:“朕闲来无事,出来走走。爱卿可愿意让朕去你府上喝杯茶啊?”
谢逐流看了顾禾半晌,悠悠道:“陛下有所不知,我这几日跟着宴大人熟悉朝政,忙的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实在不好意思请陛下去做客。”
他语气诚恳,笑容和蔼:“要不我带陛下四处游玩一番,给陛下赔礼道歉?”
顾禾:呵呵。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又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我们小谢,永远在被误会
以及:如无意外本周四就会上榜,上榜之后日更!日更!日更!时间下午六点~
爱你们哟~
然后周四以前不会更啦(别打我)
第14章
顾禾仿佛看到了未来。
场景一:某大臣过寿,谢逐流要求坐上席:“我怎么坐不得?我可是皇帝的亲戚!”
场景二:某大臣上门拉关系,谢逐流笑容满面地收下厚礼:“算你有眼光,我可是玉京数一数二的人物,毕竟我可是皇帝的亲戚!”
……
顾禾觉得照此趋势,全玉京人都会知道,他有个草包亲戚。
真是丢人现眼,生无可恋。
而丢人现眼的谢逐流留他吃了晚饭(在隔壁小摊),又带他一路走街串巷,活像是在走迷宫。
然后把他拉到了淮扬河边,登上了游船——船费还是秦少英给的。
可怜孩子,陪皇帝出宫一趟,竟然不是公款旅游,反而惨遭剥削。
与秦少英的愁云惨淡不同,谢逐流倒是兴致勃勃:“这游船可是玉京一大风景,外省人来玉京,都一定要来坐一坐。”
“游船沿淮扬河而下,大可一览玉京风光。”他说着撩开窗帘,“陛下请看。”
原来已是夜晚时分,湖边万家灯火,光辉照映,细听还能听到市井间叫卖笑闹的动静。而远处传来弦歌声声,如碎金断玉,袅袅不绝。
若是能画下来,顾禾想着,大概是一副《玉京上河图》。
他和谢逐流都趴在窗沿上伸长脖子往外看,仿佛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边上正有个书生,见状不屑地瞥他们一眼,然后斯文笑道:“这可是蘅芜姑娘在抚琴?”
“正是,”另一个书生摇着扇子,自觉十分风雅,“除了蘅芜姑娘,谁能弹出如此琴声?”
“倒还真有一个,”斯文书生神秘道,“潇湘夫人,你可听说过?”
摇扇书生啧了一声:“那谁没听说过!”他压低声音,“不就是被今上带进宫那个?”
斯文书生和他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正是。潇湘夫人还在天香楼时,和蘅芜姑娘可是并称琴歌双绝……可惜如今听不到了。”
摇扇书生神色伤感,唏嘘道:“深宫是如何寂寞!那小皇帝年纪又小,读过几本书?能知道些什么?可怜一代红颜委身权贵,找不到半个知心人!”
说着开始低声批判皇帝是如何的肤浅无知,大臣是如何的贪污受贿,当下的政策又是如何的粗陋可笑,最后的结论是世风日下世道不公云云。
一边一字不落地听到全过程的顾禾:……
行吧,文人的日常就是意/**人和谈论政/治,古今都是如此,他在大学时也没少做过这种事。
只是当时不觉得,可如今自己成了被谈论的对象,怎么听怎么生气。
谢逐流本是饶有兴趣听着,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才咳了一声:“公子,要不我们下船,去别的地方逛逛?”
顾禾盯着他:“我为什么觉得你听得很高兴?”
谢逐流眨眨眼:“我没有。”
顾禾:“你就有!”
谢逐流和他大眼瞪小眼,最终放弃了伪装,笑的特别高兴,“好吧,我有。”
他悠悠道:“公子不觉得听这些人说话很有意思么?无知之辈侃侃而谈,正如野鸡啼鸣——可惜没人愿意听。”
他特意放大了声音让那两人听到,然后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们神色,果然见他俩一脸激愤,于是笑意更深。
摇扇书生啪一下合上扇子:“兄台若是觉得在下说的不对,要么便一笑了之,要么便指点一二,在此无故出言讽刺,是何道理?”
谢逐流笑道:“没什么道理,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罢了。”
摇扇书生简直要被他的无赖气死了,一撸袖子指着他怒道:“你!”
“陈兄!”斯文书生忙拉住同伴,又冷笑道,“我等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何苦同这种无理取闹之人计较!”
摇扇书生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而谢逐流搞事之心不死,挑眉道:“井水不犯河水?那可错了。”
两人狐疑地望着他。
谢逐流一抬下巴:“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两人一头雾水。
而顾禾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谢逐流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和摇扇书生那把文雅的竹骨扇不同,他这把扇子扇骨是用金子做的,上面没书没画,只有金线绣的四个字“升官发财”,总之闪瞎人眼,顾禾秦少英和那两个书生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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