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
时代的鸿沟。
差了几千年，他是一辈子也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
和这些人待久了，姜羽真怕自己也被同化了，太可怕了。
姜羽和这俩人聊了半天，屋里的俩人都没有动静，姜羽有些不耐了，心里揣测着嬴喜是不是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戚然明骗回咸阳去。
“你们主子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姜羽试探道，“他不会在里面布置下了什么机关暗器，等然明一进去就把他放倒吧？”
许离道：“睢阳君，你太小看明哥的武功了。”
姜羽一想也是，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细细看许离打量了一眼，总觉得他似乎在掩饰什么。
“许离。”姜羽叫道。
“嗯？”许离道，“怎么？”
姜羽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嬴喜那么振振有词，条分缕析，说服他把戚然明放进去和他单独相处，真的只是想道个别，没有任何图谋吗？
姜羽对公孙克使了个眼色，公孙克立刻上前，他出手快，快到兄弟俩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把剑横在了许离的脖子上。
“睢阳君！”许昭恼道，姜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出手，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君子！
“安静点，”姜羽瞥了他一眼，看着许离道，“告诉我，你们主子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是。”声音却不是从许离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姜羽一转头，便看到了嬴喜独自从内室中走出，笑道：“可惜你反应过来得太晚了。”
第106章
戚然明进屋时, 有提前检查过屋内有没有布置什么暗器机关，或者藏什么人, 但并没有发现。
嬴喜进来便看到他在查看, 不由苦笑了一下, 低声道：“我在你心里，便这样不堪？”
戚然明收回视线, 回眸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不该伤他。”
嬴喜做什么, 戚然明都可以容忍, 除了这一条。要不是他手快，刚才姜羽就危险了，想到这个戚然明还有些后怕。
“他对你来说, 就那么重要？”嬴喜问。
戚然明沉默了一下, 低声道：“他曾经舍下性命，舍下他的部下，来救我。”
这一条便足以戚然明记一辈子了。
“我也可以！”嬴喜突然有些激动，“明哥哥, 我也可以……为了你，我也可以舍命救你！”
“公子真能舍下性命，舍下一切么？”戚然明却不以为意，看向他问道，“公子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你真的舍得自己的命？”
“我……”
“公子。”戚然明打断他的话，“其实不管您舍不舍得, 您对而言我都一样重要。倘若有人伤你，我一样可以舍命救你。”
“公子从前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但我自觉不欠你什么。”
嬴喜怔住，眼眶迅速地红了：“所以你还是不愿跟我回去。”
戚然明低着头不说话。
嬴喜向戚然明走近了一步，轻声道：“明哥哥，我可以保证，你回去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母后再也不会为难让，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总需要你来保护了。你信我，真的。”
“不必了公子，”戚然明低声道，“我也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公子保护了。”
“那和姜羽在一起，你又能得到什么呢？”嬴喜不解道，“你和他不过才认识一年时间，为什么你就认定了他，铁了心要跟着他？”
想到姜羽，戚然明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唇畔露出些许笑意，轻声道：“他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他和你，和姬重，和广陵君……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不仅博学强识，有勇有谋，还深明大义，既有属于睢阳君的强硬狠辣的一面，也有温柔的，甚至是有趣的一面……”
要是当着姜羽，这些话戚然明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但姜羽现在又没听到。
听到戚然明脸上带着笑容，用一连串的好词儿夸奖姜羽，好像说不尽他的好似的，嬴喜便嫉妒得发疯。
戚然明说到姜羽时，不由得想到姜羽和他说过的那么多话，每一句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他想不出一个人还能有那么奇思妙想，新奇的同时，更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然而等戚然明一回神，便看到嬴喜竟然哭了。
嬴喜脸上挂着泪痕，浓密的眼睫上闪着泪光，低声道：“可是我不能没有明哥哥的。”
“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嬴喜上前一步，拉住戚然明的手说，“自从把你送走以后，我做梦都想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你，然后把你找回来，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现在我强大起来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却不愿意跟我回去了。”
戚然明把手从嬴喜手里抽了出来。
然而这时，嬴喜却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那样厉害，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戚然明本不想管，打算离开的，看他咳得这样厉害，便又倒转头回去。
“明哥要走便……走吧，我一会儿便好了。”嬴喜咳了好半晌，他像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打开了折扇遮在脸前。
嬴喜这样说，戚然明哪还能丢着他不管，叹了口气，扶着嬴喜在椅子上坐下，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嬴喜额上都是冷汗，冰冰凉凉的。
“公子带药了么？”
“带、带了……”嬴喜说，在戚然明面前摇了摇扇子，吃力道，“……在床头。”
戚然明一把将扇子给他夺过来，放到一边，说道：“咳成这样还扇什么扇子？”
嬴喜委屈地扁了扁嘴，没反驳。看着戚然明转头去床头找药，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笑意，以及不易察觉的自得。
就在这时，戚然明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他察觉不对，甩了甩脑袋，转头看向嬴喜：“公子，你……”
嬴喜走上前几步，在嬴喜面前站定，轻轻笑道：“感觉到了？”
戚然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
“我明明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嬴喜那柄扇子，“扇子……”
嬴喜突然扑上前，一把将戚然明按倒在床上，用早就准备好的沾了药粉的手帕捂住戚然明的口鼻。
“明哥哥可真是聪明，不过任你再聪明，可能也难以料到我把药粉藏在扇子里，一打开就会被你吸入体内。”
戚然明顿时剧烈挣扎起来，药效并没有立刻发挥到他不能动弹的时候。
“来人！”嬴喜一个人按不住戚然明，连忙低喝道。
这时从一个暗门后走出几名黑衣人，上前来与嬴喜一起把戚然明按住。
嬴喜总算能松口气，俯下／身，因为有些累而喘／息着，贴在戚然明耳边说：“明哥哥，你不肯跟我走，我也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你要是不怕把我弄伤了，你便挣扎吧。我便是受伤，这次也一定是要把你带走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听我话的明哥哥了，你好狡猾，你竟然会骗我了……”
“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放你离开我的，”嬴喜用空出来的手摸着戚然明的头发，声音低却透露出疯狂狠厉，“你是我的，你便是死，也该死在我的身边。”
“我绝不许任何人把你夺走。”
那几个黑衣人显然都是习过武的，要是平常，戚然明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中了药，浑身无力，竟觉得他们的力道有千斤重，让自己都动弹不得。
就连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
坏了，这下姜羽又要生气了。戚然明在失去意识之前，迷迷糊糊地想。
而后他头一歪，闭上了眼。
见戚然明闭眼，嬴喜怕有诈，用手帕再捂了戚然明一会儿，确认他确实晕过去之后，才低下头，抚着戚然明的脸，低头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早像现在这样乖一点，不就好了？”
旋即嬴喜坐起身，把手帕收起来，转头吩咐道：“按照我之前的吩咐，把他送走，千万要隐蔽，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知道吗？”
“是。”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
“还有，动作小心点，别伤了他，别磕着碰着，否则你便把头给我割下来！”
“是。”
看着黑衣人把戚然明送走，嬴喜的好心情肉眼可见，又在内室之中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戚然明大约已经走出了这片平民区以后，才走出来。
刚出门，便听到姜羽那句问话。
“是，”嬴喜唇边带笑，走过去望着姜羽回答道，“可惜你反应过来得太晚了。”
“人已经送走了。”
预感成真，姜羽几乎没有犹豫，转头便朝嬴喜袭去，右手成爪，直冲着嬴喜的咽喉。
许昭许离双胞胎在姜羽身后，嬴喜不会武功，因此这时没人能拦得住姜羽。
只一刹那，姜羽便出现在了嬴喜身前，扼住了嬴喜的咽喉，力道之大，几乎将嬴喜提了起来。
“公子！”许离急了，立刻要过来救他的主子，但是公孙克拦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