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证明?
“你说你手里有‘凉音’,你凭什么证明?”
你凭什么证明?
似乎是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桀骜不驯的神情,仰头看着自己不卑不吭,嘉晋帝面上不动声色,却一步步的缓缓走下了台阶,他心跳如雷,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个厉害的小丫头,你要什么证明?”
嘉晋帝走下台阶,接过了王太医手上的一碗清水,说是清水,却是加了特殊的药剂,虽不如那血敏虫对一脉相承的血液敏感,若是寻常,也可以试一试。
“心服口服的证明。”秦韵抬头看着这位皇帝,说不慌是假的,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不能你说是就是,我只是个普通人,但认父总归是个大事,草率不得,你认错了没什么,我却不能认错,不然岂不是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娘亲。”
“总不能你说是就是,我要心服口服的证明,‘凉音’的事都是大事,你把‘凉音’拿给我看,我就信你,不然岂不是对不起我大老远的跑一趟。”
“好,我给你证明。”嘉晋帝勾起唇角,眼中是最真的笑。
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语气和神态,那是他的阿音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有的样子。造出一个与阿音一模一样的诺娜也许可以,但嘉晋帝真的不相信,还能有人能将他眼中的阿音也造出来,如果真有人能有这种能耐,那也只能是嘉晋帝自己!
嘉晋帝扶着秦韵站起来,并未松手就拉住秦韵的手指划开了一道血痕,献血滴进他手上的碗中,滴溜溜圆的一滴血,然后将碗递给王太医不由分说的又划开了自己的指腹,他那张手上已经划了三道血痕,却只有这一刀划的最狠最深,流出来的血最多。
秦韵手指被划伤,连砚也不跪着了,自己麻溜的爬起来,赶紧那手帕捂住,眼中似有焦急的神色,瞅见王太医的药箱直接过去翻出了一个药膏,招呼也没打就拿走了,王太医端着那个装了两人鲜血的碗,看了一眼连砚,然后默默的拿出另一只药膏想给嘉晋帝上药,却被无情的阻止了。
“朕要结果!”
结果很清晰的展现在那个白玉的小碗之中,原本散在两处的血珠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彼此交融分辨不出,王太医经历过先前的事儿了,心里也有个大概方向,将碗展示给嘉晋看过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可否再取姑娘一次血?卑职要验验姑娘的是否服用过其他药物,才能证明这融血的真实性。”
他这话问的合情合理,秦韵倒也不客气的直接拿下了连砚包裹好的手帕,接过王太医手上的小碗,一点儿也不心疼的往里又挤出来一滴血,她怕疼,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等血滴进碗里之后才弯起唇角讽刺了一句:“若验出来是假的,是不是还要治我的罪?”
嘉晋帝看着这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小姑娘,眼里带着宠溺的笑,他甚至已经不需要王太医的进一步验证了,这丫头的样子跟那时候浑身是刺的阿音简直太像了,如此生动的就在他眼前,如何还能错?
“不治你的罪,朕治连砚的罪。”嘉晋帝勾着嘴唇带出一句话,果然就见那人气哼哼的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连生气吃瘪时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朕的小昭阳是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那一瞬间嘉晋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慌忙的转身,深呼了一口气,默默的念着秦韵的名字。
秦韵,琴韵,琴韵,倒真是她会取的名字,一生爱琴成痴,连女儿的名字都不忘带上。
王太医鼓捣了半天之后,才毕恭毕敬的将结果告诉了嘉晋帝,嘉晋帝动了动嘴唇,却是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招呼秦韵到他身边去,秦韵很犹豫,被连砚轻轻推了一下,只好走过去,嘉晋帝捏住她的手,并没有看她,对着下面的连砚说道:“子衿,这次你立了大功,朕心里记着,定会重重赏你。”
连砚:……她想要公主殿下,不知道行不行?
行不行的连砚不知道,但是眼下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认了亲,那就该说后面的事儿了,连砚提醒道:“陛下,诺娜公主可还在那边候着呢。”
嘉晋果然皱眉,轻声咳嗽了一下,对着连砚埋怨起来:“子衿,这就是你的错了,既然藏着朕的宝贝,就该早些跟朕说清楚,不然哪儿还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你说怎么解决?”
连砚心里有苦还是要说一说的:“陛下这可是冤枉臣了。臣回来的时候陛下就拉着臣看了那诺娜的画像,这陛下也没给臣机会不是?这公主的事儿可都是大事,如何能仓促决定?若非被逼到这份上了,臣估摸着还得再研究研究才敢跟陛下说实话。”
“呵,感情要不是朕打算今晚公告诺娜的身份,你还不准备说是不是?”嘉晋帝挑眉,若托连砚没有中间打岔,那就算血敏虫死了,他也会认下诺娜的身份,可就是因为连砚的笃定,王太医才会将那点儿怀疑无限放大,才会确定诺娜的血是有问题的。
“是。”连砚答的肯定:“因为臣要保护公主。”
因为我要保护她。秦韵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脸颊绯红一片,原来这话里竟然是这个意思,她要保护的人,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自己,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秦韵:忽然了不起了,那你算驸马吗?
连砚:当然。那你要……?
累惨,要死了,肝不动了
过年你们要是不看文的话,我就考虑断更【强颜欢笑】
☆、将计就计
第70章将计就计
时间仓促, 嘉晋帝只来得及了解了大概, 望着身边的秦韵目光中带着依恋, 他的小昭阳吃苦了, 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她能平安的回到他的身边就好。
秦韵其实还是很忐忑的, 尤其是当嘉晋帝那种热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对秦韵来说, 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她觉得恍惚, 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突然就天旋地转一般, 让她无法去认真的对待, 更加无法去相信,她怎么一转身就成了那个故事里失踪已久的小公主。
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她只能将呆呆的看着连砚, 只有她的子衿才是最真实的存在,看着连砚悄悄的冲她眨眼睛, 秦韵那颗飘忽的不安的心, 才稍稍落回了远处,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只要子衿还跟她在一起,那秦韵就不会怕。
“哼!”嘉晋帝从连砚口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之后,冷声说道:“若不是子衿,朕怕是着了他们的道儿了!来人, 传命姚文普,调集禁卫军,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能耐!”
“陛下不可!”连砚一听,赶紧阻止道:“陛下三思后行。”
嘉晋帝皱着眉头看着连砚,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满:“子衿还让朕三思什么?假冒朕的昭阳,就这么玩弄朕于股掌之间,真当朕是好骗的不成?”
连砚说道:“陛下,诺娜可从未说过自己就是昭阳公主,不只是诺娜连带着乌旋大王子一行人也从未说过,诺娜对外的身份从来都是澜旭的公主,只是因为她的那张脸,才会让我们误解,进而才有了今天的事儿。陛下,这假冒公主的罪,怕还是真的定不下来。”
从一开始,不管是乌旋还是诺娜,从未提过关于诺娜的身世,诺娜明面上也是人家澜旭的公主,跟着使团一起到承嘉来学习琴艺而已,至于剩下的那些事儿,跟人家可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仅仅是没有,倘若今天陛下认下了诺娜,那必然还会引起澜旭的“不愤”,劲儿引起两国的纷争,到那时,嘉晋帝得了公主诺娜,势必会对澜旭多番容忍,再加上诺娜在内帮衬,于澜旭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更何况,他们的目的本就是想以诺娜为诱饵,将真正的昭阳公主引出来。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不费一兵一卒的功成身退!
见嘉晋帝还是紧皱的眉头,连砚又说道:“关于澜旭的传闻,臣私下里也打听过一些。澜旭此行的真正目的恐怕还是真正的昭阳公主,若陛下此时动手,杀了乌旋事小,到那时澜旭境内,势必会知道陛下已经将昭阳小公主找到,那公主的行踪怕是就要暴露在人前,公主的安全难以保障。”
“哼,难道他们还能从中朕的眼皮底下将人劫走不成?”嘉晋帝咬牙切齿的说道:“照你的意思,朕的昭阳,难道就要永远这么躲躲藏藏,不见天日?他们休想!”
“陛下,为公主正名只是早晚的问题。”连砚看着嘉晋帝有些急眼的样子,心里也是着急。
嘉晋帝作为一个父亲,失去女儿十八年,如何能不着急忧心?可眼下并不是时候,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不希望秦韵的身份现在就曝光。澜旭那边何尝不是找了公主十几年?甚至不惜冒险深入嘉靖帝的皇宫中来,可见他们是真的急了,越是这种关头,越要沉得住气,才能稳重求胜!
“只是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连砚看了一眼秦韵,见她也在看着自己,勉强定了下神继续劝着嘉晋帝:“尤其不能拿公主的安危来冒险。陛下,我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哪怕是一丝丝的风险都承担不起,公主的身份必须在能确保安全的情况才能公布,可眼下,并不是安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