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内侍,恭恭敬敬的请她到别殿去坐坐,说是什么贵妃娘娘见她面善,想与她讨教讨教琴艺,诺娜心知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也随着他们的安排,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要耐心的等着结果就好。
前殿里,因为陛下离席迟迟未归,原本应该由世家子弟露脸的时间也变成了自由活动,随不说是太热闹,但气氛也还算好,连砚进了大殿就去寻秦韵的身影,心里不可谓不着急,尤其是在自己的席位上没有看见秦韵的时候就更着急了。
她走的匆忙,又没有提前安排,按理说秦韵应该不会自己擅自离席的,这是皇宫,她不敢自己随意走动的,连砚耐着性子找了一圈,果然在黄阁老身边见到了秦韵,小丫头神色恹恹的,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甚至可以说是躲在了黄有为的身后,若没有黄有为的可以照拂,在这样的场合,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连砚心里一揪,紧跟着就是一疼,是她大意了,没有照顾好她的小韵儿。
“韵儿。”连砚过来的时候,秦韵头还是有点疼,黄有为正在跟人浅浅的说着话,让内侍给她倒了杯暖暖的蜂蜜水捧在手里,一点点的啜饮着,模样乖巧又可怜。
秦韵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别的动作,声音也有点小:“你回来了?”
没问她去哪儿了,也没问她为什么将自己丢下,就是简单的一句你回来了,让连砚眼眶一算,拉着秦韵的手,将她手上的杯子放在了一边,原本用来暖手的杯子此刻已经凉透了,连砚不知道秦韵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不愿意放下,就那么端在手里,一直都没放下。
黄有为见连砚回来了,打发了几个明显是想过来套近乎的人,过来一巴就直接拍在了连砚的胳膊上,横眉训斥道:“连砚,你也太不像话了,她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你就这么把人放在这儿,合适吗?”
“出了点儿意外。”连砚不想解释太多,拉着秦韵就要往外走:“我带韵儿先走,还有点儿事要处理,今天谢谢阁老了。”
“子衿,你忙就先忙吧,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可以回去的时候,黄阁老也会带我回去的。”秦韵没有动,这种场合,连砚带她能有什么事儿?怕是特意回来找她的,秦韵心里知道就行了,她并没有任何责怪连砚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她的子衿不是那种人,连砚是绝对不会将她就这么扔在这里的,就在刚才她也是不停的在劝自己连砚是因为被事情绊住了才会疏忽了她,绝对不是因为连砚忘了。
秦韵没有走,她的酒意散了不少,眼下虽然还是有点不太舒服,但也知道大局为重,瞧着诺娜并没有过来,也知道黄阁老之前说的那件大事并没有办完,她勉强撑起一个笑脸,故作轻松的朝连砚笑着说:“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她情绪是有些低落,但秦韵也知道低落的原因,既定的事情她无法去改变,但未来在自己的手中,她会努力的变的越来越优秀,然后堂堂正正的站在连砚的身边,与旁人无干,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
看着小韵儿眼里的故作坚强,再环顾四周的歌舞升平,连砚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儿?她握紧了秦韵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跟我来。”
秦韵是将信将疑的,她这会儿是真的没什么劲儿,由着连砚拉着就走,身后的黄有为见状本想拦一拦,但卖出去的步子自己又拐了回来,他这是瞎操的什么心?
外面的风有些凉,秦韵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往连砚的身边凑了凑想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这是皇宫,她们又是去见嘉晋帝又是如此紧要的关头,按理说连砚应该谨言慎行,绝对不要在这种地方跟秦韵有太多的亲昵接触,不然日后倒了嘉晋帝的面前也是说不清楚讲不明白没法儿交代。
可是看着秦韵含着水的眼神,连砚就忍不住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推搡着秦韵闪躲到了一处假山的角落里,循着那略带着凉意的唇就亲了上去,秦韵一愣,很快就搂进了连砚,热切的回应着连砚,一点点儿也不像是那个在□□上会害羞的小姑娘,连砚吻的认真,将秦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小丫头喘不上气之后,才微微松开她,抵着额头轻声道着歉:“对不起,以后都不会做再有这种事情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轻易的将小韵儿抛下,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未知的可怕。
“切,你少来。”秦韵嘴角有一丝丝的苦涩,但还是努力的想要开解连砚,不想让她难受:“只此一次,下次再这样不打招呼就把我搁在这儿,我就跟别人跑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惦记我呢,你可当心点吧。”
“好。我当心。”连砚凑在秦韵鼻尖上轻吻一下,又说道:“韵儿,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你别怕。”
秦韵一愣,不明白这好好的去见什么人,还什么怕不怕的?
“见谁?”秦韵想到就问了出来:“你耽误这么久,是因为我要见的那个人吗?你放心,我不会怕的,我可是秦韵,我怕过谁?安心。”
“是……”连砚先前并没有跟她说过这方面的问题,最开始在掩翠山时倒是提过两句,只是都很浅,韵儿似乎不想多说,连砚是担忧的问题有点多,本来是打算回京都之后再找机会慢慢的告诉她,可谁知这一回来就遇见了诺娜的事儿,彻底的大乱了她的步伐,杀的连砚是措手不及,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你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你的亲生父亲吗?”连砚咽了口唾沫:“他在京都,他想见你。”
这是皇宫,这位地位不菲的亲生父亲是谁秦韵猜不出来,可今天参加宫宴的人力没有一个来头小的,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却护不住妻女,说出去怕不是一场笑话吧?
秦韵扯了扯嘴角,拽住连砚的袖子,几次张口之后才说道:“子衿,我、我有点累,就不要见了,等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接着不等连砚说话又赶紧接着说:“你不知道,你刚才走的时候,我自己偷偷喝了两杯酒,哪想到这皇宫里的酒劲儿还挺大的,子衿,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她接连说了几次要回去,可却还是忍不住的轻颤了起来,浑身都在发颤的那种,黑暗中连砚看不清楚秦韵的表情,伸手摸到她的脸上却是一片的冰凉,她的小韵儿哭了。连砚心里是跟着一阵抽痛,那种痛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里一样,连呼吸都是疼的。
“我不想见他。”秦韵扑进连砚的怀里,大颗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未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虽然幼年就失去了娘亲,但是秦简一直都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哪怕后来已经知道了秦简并非她的亲父,但对秦韵来说,他就是,再无人能替代,生恩与养恩孰轻孰重,在秦韵心里自然是有个计较的。
她不知道曾经的那些往事,也不想去知道,她虽然心思单纯,可到底也是个聪颖的孩子,这富贵人家里有多少的肮脏事她就是没有见过也听过不少,在秦韵心中,她娘亲定然是受了委屈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相认?
不过是平白的再首一遍委屈而已,她不想也不愿,她不贪求别的什么,只要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搂住怀里哭的一颤颤的人,连砚眉头紧皱,一下下的顺着秦韵的后背,直到她情绪稍稍平复,才又说道:“韵儿,他没有辜负你,也没有辜负过你的娘亲,他一直在找你们,只是你娘为了不让坏人找到你,将你藏的太好了,他一直都没有找到。”
秦韵缩在连砚的怀里还是不说话,连砚也没停下,继续说道:“昭阳公主的故事你都知道的,那你知不知道昭阳公主母妃名唤什么?”不等秦韵抬头,她又说道:“凉妃娘娘本名‘凉音’取自濮安名琴‘凉音’,也就是你手里的那张琴,那张定情之琴,定的就是陛下与凉妃娘娘之间的情。那琴是娘亲的遗物,韵儿,你的母妃就是凉妃娘娘,真正的昭阳公主是你,不是诺娜,你知道吗?”
秦韵哭的一抽,停住了,揪住连砚衣襟的手也没有松,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呆呆愣愣的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直到连砚牵着她的手走到了一处大殿之前,门口的总管客气的朝连砚点头哈腰打开大殿的那扇门的时候,秦韵整个人都还是蒙的。
从连砚走了之后,嘉晋帝的视线就拿着连砚画的那幅画像,目光始终都落在那幅画像之上,直到画像上的人真正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嘉晋帝还是有些恍惚,他半眯着眼睛将秦韵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抬手将画像搁在了一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见到朕为什么不跪?”
那态度明显是冷淡的,甚至比之先前那个诺娜还要冷淡,连砚也是摸不清楚头脑,拉着秦韵跪了下来,秦韵刚在外面哭过,眼睛是红的,但是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连砚一拉,她就跪了,回话也是干脆利落的很:“秦韵。子衿说你是我亲生父亲,你凭什么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