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砚从沧澜剿匪回来,陛下虽说没有大赏她,但是连砚现在已经是自己门户不用在他手底下办差了,直接听命于陛下,彻彻底底的成了领着实差有着军衔的将军,跟他已经是不相上下,甚至早晚都是要超越他的。姚文普虽说心里不平,但也无话可说,毕竟连砚在沧澜办的事儿,如果是他应该是办不到的,不是说他不能、不会去剿匪,而是他办不了那个官匪勾结的案子!
为官久了,这里的门门道道儿的姚文普自然是清楚的很,可连砚她就是不一样,兴许是陛下的抬爱给了她底气,也许是他们连家都是这种顽固不化不通人情的性子,连砚她就是能干,你不服气也没法子!
所以,这次连砚回来以后,姚文普就主动的减少了跟连砚之间的摩擦,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连砚,毕竟这人在他手里也干过一段时间,能力什么的他也都了解连砚除了本身是个女子无法改变之外,真的比京都里那些纨绔子弟不知要强上多少倍,说佩服谈不上,但总算能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来看她。
可姚文普怎么着也想不明白明摆着就是出风头的事儿,连砚为什么要找上他?他这是满头的雾水,客套了没两句就被加嘉晋帝给训斥了,当下脸都快白了,陛下这偏心未免太过,明明就是连砚主动来找的他,怎么连砚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他还要被训斥?
连砚见状,忙朝嘉晋帝说道:“陛下,是子衿想找姚将军配合我一下。”见嘉晋帝不解又赶紧说道:“这舞剑单舞未免无趣。”不仅无趣,还容易让人乱想引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
要是之前,连砚是绝对不会乱想的,拎着把剑就上场了,可临了秦韵拽着她衣角时的样子让连砚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不会让她的小韵儿陷于如此难堪的场面,她跟诺娜一舞一和算是怎么回事?
这眼角一扫,就看见了旁边坐着的姚文普。双人比试,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主场从她跟诺娜变成了她跟姚文普,而诺娜顶多算是一个陪衬,就算有心人注意她,那也只是少数,绝对不会叫她的小韵儿觉得难堪心里不舒服。
“呵,你是想跟文普比试比试吧?”嘉晋帝明白过来,瞬间就笑了:“子衿呀子衿,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朕还当你是开窍了,看来还是没有呀。”谁家开开窍的姑娘会盛装之下,选个朝廷的一品将军去比剑?
那就是赢了,能赢的漂亮?更何况,万一输了呢?岂不是更惨?也只有连砚才能出来这种事,好好的美美的舞上一曲多好?非得给自己找个劲敌,不然就浑身不舒服!
“既如此,朕就成全了你。”嘉晋帝也算了解连砚,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话锋一转又说道:“既然比试,那就得有输有赢,这样吧,朕给你们定个规矩如何?”
“子衿,你要是输了,朕就罚你上朝时必须也得如此盛装出行,为期就三个月吧。”嘉晋帝也不好太过为难连砚,接着看向姚文普:“至于文普,你若是输了,就将你府上的京巴给朕送到贵妃那儿去,她可是顶喜欢你家的那只小白狗。”
姚文普下意识的擦了擦汗,一只狗事小,陛下要他也就给了,可这问题的关键在于那只狗它前两天得病死了,这让他上哪儿再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京巴给送去?
这君臣一来一往的,那边乌旋就阴沉了脸,原本想着让诺娜出一回风头,可谁知道这个连将军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眼下看着诺娜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恨恨的握紧了拳头高声说道:“既然两位将军商量好了,那便请快些吧,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连砚轻哼一声,对姚文普做了一个请势,回首朝秦韵眨了下眼,让她安心,然后拔剑就迎了上去。
连砚使的连家的剑法,那是她打小会走路起就在练的剑法,连家的剑法那是连家几代人从战场从一刀一剑摸索出来的,虽不说招招致命,但这剑法真的不是随便拿来舞着玩的剑法,连砚是真心的想跟他一较高下!
当下姚文普也不敢大意,他在朝中纵横多年,手上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弱的,要是寻常演武场中败了也就败了,权当彼此切磋切磋,可眼下这种场景,他要是真的输给了连砚,别说那只哈巴狗他没地儿找去,就是他这脸都没地儿搁!
俩人互相拆招,打的是难舍难分,倒是苦了一旁的诺娜。诺娜平时练习的曲子都是特定的旋律,多是儿女情长一般的调调,虽然也练过别的,但都不是她的长项,尤其是眼下如此激烈的打斗场景,诺娜难免就有些力不从心。
“铮”的一声,琴弦断开,诺娜神情有些茫然,看着指尖的血珠,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还有仓皇的表情,看的人也跟着是心中一颤。
秦韵捏着一个果子塞进嘴里,看着诺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本来是在看连砚比试,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琴音不太对劲儿,原本是越来越激昂的调子,像是被压抑着一般,按理说这不应该是诺娜会出的错,毕竟她可是号称澜旭琴技第一的,澜旭的琴技就烂到如此地步?连新手都不会出的错,她这个第一也能犯?
果然,她这边才注意到诺娜的琴音不对劲,那边琴弦就断了,如果秦韵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诺娜有意为之,不然,这可是皇宫里的琴,又不是大街上随便二两银子买回去的,怎么能说断就断?
她这是,想干什么?
琴弦已断,按理说这比试也该停下,可两人明显没有分出胜负,姚文普持剑逼近连砚,压低声音带着些许不愤的说道:“连砚,你够了,你一姑娘穿个正经的裙装怎么了?那只哈巴狗死了,你让我上哪儿去再找一个?”
连砚接了他一招,目光从诺娜身上移开,嘴角一弯:“我不爱呀。不过答应你也不难,姚大人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好。”
“好。”眼下琴音已停,再打下去就显的俩人故意折腾一样,这种场合,要是让人家以为他跟连砚打红了眼,那才真是没法儿交代呢。
姚文普还没动作,那边连砚就轻飘飘的跃开了,手上的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在了地上,“叮当”一声将一干人等思绪都拉了回来,连砚那边投剑认输,却并没有反身回去,而是走到诺娜的身边,看着她指尖鲜红的血,有点出神,她还没开口就听诺娜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害你输掉了。”
“无事。”连砚朝一旁的宫女借了说手帕亲自蹲下替诺娜将手指上的血迹擦干净,反手又递给了那个宫女,眼中带着谨慎的神色,朝她点了点头,那宫女微微颔首,将手帕收起,然后就离开了。
嘉晋帝垂着眼,看着他们一系列的动作,直到那宫女离开之后,他才站起来说道:“子衿,公主伤势如何?”
连砚朝嘉晋帝微微颔首才说道:“这、臣不是太医,不好判断,不然还是请太医看看吧,这伤在手上可大可小,请太医看看稳妥些。”
嘉晋帝叹了声气对乌旋说道:“原本想着是热闹热闹的没成想倒是伤了小公主,朕这心里实在是愧疚,若是大王子不介意,不然就请公主到后面请太医看看可好?”
乌旋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诺娜今天的表演他很满意,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连带着那个连砚和嘉晋帝的反应也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既然他们看到了诺娜,便不会轻易放诺娜离开,他要做的只是给他们一个适当的时机,那剩下的事情,就都不用他操心了。
得意归得意,这该演的还得往下接着演。乌旋听了嘉晋帝的话,慌忙仓促的起身,十分紧张的说道:“陛、陛下,不是什么大伤,诺娜怕生,还是、还是跟我回去医治的好。”
那种表情和语气,像是很怕嘉晋帝会将诺娜扣下一样,他越是如此,嘉晋帝这心里也就越发的肯定,不由分说的就拒绝道:“那怎么能行?诺娜公主琴艺一绝,要是今日因为朕的失误伤了公主的手指,岂不是大事?就这么定了,子衿,你带公主到内殿去,请王太医来看看。”
话说的不容拒绝,何公公立刻下来领着人就往内殿去了,这人还没走远一群舞女就又上来,乐声和着舞蹈将乌旋与嘉晋帝隔绝开来,便是想再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乌旋垂头丧气的坐下,脸上始终都是惴惴不安的样子,可是举着酒杯的手却越发的轻快,接连喝了好几杯,只是看在别人眼里,怕也只当他是担心诺娜公主的伤势,这内情也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
至于不知道内情的秦韵就很生气了!
临走之前是怎么叮嘱的?感情她的话都不是话还是怎么着?不让她跟诺娜眉来眼去的,她可好,没有眉来眼去的,想着方才连砚替诺娜擦拭伤口时的样子,气的冒火,这就差直接给人跪地上了!秦韵愤愤不平的将手上的果子扔到盘子里,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真是越想越生气,咬着牙想去把连砚打一顿,不知道要跟人保持距离吗?
保持的是个屁呀!
酒宴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喝着闷酒的人除了乌旋就剩下一个秦韵,秦韵是瞅着连砚离开的地方就再也不见人回来,心里简直委屈的不能行,这么个地方她又谁都不认识,连砚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秦韵越发觉得惶恐不安,尤其是当皇帝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先行离席之后,场面明显要更加的热络,也更加混乱,尤其总有人打着各种旗号来找她说话的时候,那种不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