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意识到那做了替身的人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根深种。
直到意识到自己的欢愉与满足都是建在柳钧安的痛楚之上。
楚睿渊这辈子头一次生出那样的心虚与窘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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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便想着要怎样的补偿柳钧安。
既然自己心在别人身上,还不了他情,那便还他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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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皇帝到底是年少气盛,差点做出了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来。
除夕夜宫中摆席宴请文武百官和有官封的家眷,他看着柳钧平与快要生产的妻子怎般浓情蜜意、举案齐眉,表面不作声色,内心却是翻江倒海,忍不住便多饮了几杯。
后来柳钧平不胜酒意醉了、被太监引去休息醒酒时,楚睿渊酒意上头,竟克制不住心头念想跟了过去。看着柳钧平微红的醉颜,他便忍不住低头在那双唇上印了一吻。
轻轻浅浅,短如朝露、暂如闪电。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这刹那间的一吻,就被柳钧平的妻子撞到了。
在他听到暗卫讲述她如何撞见却不叫破、只是悄悄折返时,那种丧家之犬被胜利者洞穿的恼怒让他瞬间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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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愿再见到她了。”他命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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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心平静了下来,听到柳钧平的妻子真在生产时去了,楚睿渊心中却不免生了些许愧疚与不安。
特别是密探日日向他如实禀报柳钧平是怎样痛不欲生、恨不得一起死了,他心中那种愧疚与不安就越发浓烈,浓烈到连去相府见这心上人他都不敢去。
好在等柳钧平亡妻被葬下了,他命人去开棺查探,便发现人当真是难产死的。相府中探子下的药对方是一口也没喝下,不过命中却注定该遭这死劫。
他的心这才放下了,只是仍有些余悸还是夜夜无法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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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这十日惶惶不安的滋味太令人难受,等柳钧平终于来上朝时,楚睿渊看着他远比往日憔悴却更有一番韵味的身姿,却生不出往日里想要强取豪夺、占为己有的心。
他心中有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与失落,只想与谁将这一腔感情诉说,又想从谁那里得到些许安慰。
他为少年天子,身边的人盘点一遍,也只有柳钧安能做这人选。
他便又召了柳钧安进宫,不是想要做那些云雨之事,只是想要有人陪他说几句真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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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听了做了柳钧安心中所想,他方才明白自己之前的那些心思与其说是喜爱、不如说是孩子气的占有欲。
他对柳钧平,就像是对所有拘于身份、礼法而不可得的东西的情感寄托。
柳钧安对他的念想,才是真的情深意浓。
于是他这些年的执念,仿佛在这一晚都消散了。
第二日早上抱着柳钧安时,楚睿渊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与谁在做怎样的事情。
说不得是让人情生意动,但也是心神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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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年,楚睿渊要及冠、大婚的时候就到了。
对于娶后纳妃的事,他自己并没有太多想法。
不过是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做的事罢了,无论是娶谁、令谁生子,都不过是天子权术、维护朝堂平衡的手段罢了。
何况被选中的皇后与淑妃还是那般无趣,比不过他的茗之十分之一。
然而他的茗之居然吃醋了,还耍起小性子不愿来宫中见他,也是可爱。
可爱到他忍不住出宫去茶经楼逮人,逮到后便要好好地宽慰一番,再生拆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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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没想到会在柳钧安那里见那样一个孩子。
小时便能看出端倪的倾城相貌与对他的茗之紧抓不放的眼神,就算是个真正的幼童也让他忍受不了,何况居然已经十二岁大了。
楚睿渊自己十二岁时便已生了千百种心窍,他就不信那个自小寄人篱下的白发少年真能洁白如纸。
可他时而大智若愚时而是真傻的茗之居然还真要把那人当成弟弟养,只怕养大了不是一条忠犬、却是一头长着獠牙的狼。
于是,楚睿渊便派了密探将这孩子的家人找到,远远的送走,省得在身边一直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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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当时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终究长成了狼的少年,会有一日回来冲着人脖子咬上一口。
第二十三章 番外一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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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淑妃有染的事,楚睿渊很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从大婚之夜后就没再碰过她俩,想来这二人深宫寂寞,再加上朝堂的种种平衡之道,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他却没想到安国公府在被他敲打后不思悔改却是要铤而走险,更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胆大包天到对他下药、还用了“独株”。
他在事后恨不得不管不顾,将安国公府与皇后宫中的所有人都屠尽了。
若不是有茗之在,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这一代君王只怕真的要在时机未准备好的时候,就对安国公一单动手。
等心理平静了,以后的种种谋划定了,楚睿渊对安国公与皇后所为便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恩威并济地好似他处罚过了,便不再芥蒂曾经发生的事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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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后将皇子生下,楚睿渊心知这孩子说不准就是自己的独子,心中虽不喜他的生母,却不得不把他带在身边让宫人尽心抚养,十年之后若是再无所出,便将他立为太子。
多了个孩子在寝宫里喂养,感觉自然是不一样,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吸引过去了。
那便是他的茗之居然要背着他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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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钧安当初说要纳妾,楚睿渊虽然心中不高兴,但念在相府主母的确年事已高、柳钧平的亡妻又牵扯到旧日种种,他最终还是准了。
不过却只能有那一个,也不许他的茗之真的碰那个妾室。
谁知道,柳钧安在见过那个叫方雪莹的女人后居然转了心意,不但要忤逆他去娶妻,还要跟说什么“看中”了那女人。
楚睿渊在听到埋在相府的探子的回禀时,只觉得怒火中烧,烧得他比当年柳钧平要娶妻时还要愤怒百倍,恨不得将人即刻抓来,压在身下狠狠操死。
而那该死的柳钧安居然还敢抗旨不来见他,楚睿渊在宫中摔了三次东西后,便怒极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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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做新郎吗?
好!大婚之夜我便要将你操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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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的茗之就是又犯了傻,稀里糊涂地连自己只准了他纳妾的意思都没听明白。
楚睿渊将一身喜服的柳钧安细细品尝完了,心头原本熊熊的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还隐约生出了点怜惜……
这般深爱自己,又时不时犯傻的人,若是没了自己可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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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睿渊一直觉得柳钧安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犯起傻了也是真的傻。
可是他却没想到柳钧安会傻到为方雪莹求情。
方雪莹涉嫌谋害皇嗣,还是自己这一生可能唯一的皇嗣。柳钧安怎么可以、怎么能够为方雪莹求情?!
若是小皇子当时真的有什么闪失,倘若他之后无子,这万里江山便要落到无人可继的地步。纵便是他能有子,自己再娶一位皇后与之日夜相对,柳钧安心里就不会难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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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钧安越是为方雪莹求情,他心中便越是恨得厉害,便是可以判方雪莹流放,也定要将她的性命取了,省得日后他茗之再生出更多的念想。
可柳钧安居然为了方雪莹这个才做了他两年妾室的女人在宫中跪了一夜,恼得他忍不住说出“朕更是这一国之君”这样的话来。
好在他的茗之还是是知了趣,不再求了,转而乖巧地亲自送了方雪莹上路。
楚睿渊心下总算满意了,只等着柳钧安再来认错。
认他居然为了旁人逼着自己翻脸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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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柳钧安却一时无法进宫来找自己了。
安插在相府的探子一回禀,楚睿渊就知道他和柳钧安的情事是败露了。
柳丞相和柳侍郎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又是茗之的父兄,他便想着要徐徐图之,还是要使些柔和点的手腕解决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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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下种种计策,就要图之的时候,却又不得不转了计划,派人将柳钧安召进宫。
因为,当年被他赶去南疆的那个白发少年,居然真的长成一匹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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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少年染了头发、还改了名字,可楚睿渊一见到独孤晏,便知道是当初赶走的人又回来了。
他与独孤晏相谈许久却是不欢而散,若不是对方是一国使臣,他定要让他无法活着走出宫苑。
楚睿渊第二日便下了逐客令,可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只怕这南疆来的人又要惹出什么事端,只有把柳钧安锁在自己宫里直到对方离开,他放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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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独孤晏居然胆大妄为到在京城劫了有禁卫军守卫的人。
他居然敢对柳钧安下了情蛊。
看着茗之心痛难忍,楚睿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揪痛起来。
若不是有情蛊同生共死的威胁,他就是将独孤晏活剐了也要从他口中掏出解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