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房间太过安静,话音落下后,肖谔甚至能听见文祺卓卓有力的心跳声。文祺抿了抿嘴,挠挠肖谔的肚脐,很小声的说:“好几年没过了,我都不记得了。”
“不怕。”肖谔直起上身,坐在床边去捡扔了一地的衣服,“我给你一次性全补回来。”
被角掖在文祺腋下,露出干净光洁、线条圆滑的肩膀,肖谔蹲在床头,摸摸他的脸:“再睡会儿,我去准备准备,醒来换好衣服,咱们楼下见。”
光线很亮,睡意很浅,文祺几次翻来覆去,听了肖谔的话,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中途房门有一次开合的响动,文祺等肖谔离开后,掀开被子披上外套趿着拖鞋探头往桌上一瞧,怔住了,半天杵在原地,没挪动一步。
一套殷红色的秀禾礼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两人的合照面前。
文祺慢慢走近,嫁服旁边,还有一个摆件大小的楠木箱子,他其实已经意料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可还是在打开木箱的一瞬间,鼻尖泛酸,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是一顶鎏金凤冠。
文祺唱过很多的角儿,身上的霞帔,头面上的配饰,根据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故事,变换了一次又一次。然而在肖谔的人生中,文祺是永远的主角,这顶价值连城的凤冠,是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也是肖谔下给他的聘礼。
肖谔在暗室换好剪裁精良的新郎服,古典雅致的立领盘扣,束着窄瘦的脖颈,紫红色的绸缎布料,绣了一条金色的盘龙,宽硕的袖筒下,晃荡着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珐琅彩工艺的龙纹银戒。
打开足有半人高的铁笼,雪貂顺着肖谔的手臂蹿上肩头,一人一貂走出暗室,来到空阔宽敞的正堂中间。
喜庆的红色铺了满堂,墙壁四角的灯笼,“和雅”匾额下的绣球花,头顶上方如波纹般随风流动的纱幔,肖谔面向通往二楼的长梯,紧张的摸了摸心口,用较短的时间飞快调整好呼吸,挺直背脊,耐心的等。
没过多久,屋门开了。文祺迎着南面窗户透进来的大片光亮,手握扶梯,从高处朝肖谔缓步走来,藏不住的笑容溢在唇角眉梢,融光一照,耀眼的好看。
肖谔看懵了,盯着文祺走到自己身前,撩开脸侧的珠帘,镂雕的凤凰流苏与手上那枚凤鸟银戒同样巧夺天工,文祺扬起脑袋,一脸严肃的问:“这头冠,很贵吧?”
肖谔傻愣愣的点头,目光依然直勾勾,坦诚道:“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文祺蹙眉:“不是说好我管钱吗?怎么还没嫁进门,就都给我败光了啊?”
肖谔一听,赶忙凑近,拉着文祺的手往自己怀里拽,蛮横的说:“现在悔婚可来不及了。”
栅栏街里大概是有新店开张,震天的炮竹声挤进只有他们二人的茶楼正堂,有着别样的热闹。文祺抬头望了望四周,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有肖谔,也有他们的一辈子。
两人坐在不大的方桌前,支着下颌,看着对方,偶尔讲两句知心话,大多时间还是倚靠在一起,安静的去听栅栏街里的动静。
天色渐晚,外面只剩蒙蒙一点微亮,文祺起身,搬了把椅子,正对着舞台中间,冲肖谔挥了挥手。
肖谔弯起左臂,抱着雪貂走过去,文祺笑了笑对他说:“我给你唱支曲儿。”
衣角蹭上椅背,肖谔没坐,牵起文祺的手往正堂右侧走:“我送你上台。”
没有月琴,没有檀板,没有宾客,没有茶香,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在偌大的静谧中深情对望,用目光倾诉千思万语——盼此生与你共白首,愿悠然岁月再无愁。
文祺轻掸衣袖,半遮面,朝肖谔的方向微微倾身,清亮亮的嗓音融进夜色,唱着一曲《春归梦》。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小林的惯例,每一本最后都要感谢。
感谢西西,感谢她一直支撑我,让我能稍微不那么孤单的讲完整每一个故事。
感谢那棵银杏树,与你相遇非常荣幸。
感谢(昵称)明月,小瓷,07,小夜,美少女,安洛,小白鸭,MB,小南,walker……其实我每更新完一章,就不敢再回头看,觉得文笔差,剧情平淡,读起来又尬,一直不停的怀疑自己,所以能有你们的评论和鼓励,真的非常感激。
这世上几乎每一分钟都有新作品诞生,我写的故事能有人读,愿意读一读,于我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下一本《冉冉》,半校园半娱乐圈,求个收藏吧~
番外两篇,更完,肖谔和文祺的故事就跟大家说再见啦。
感谢所有读到这里的宝贝们。
感恩遇见你们。
第五十六章 番外1
六年后——
前城门往东两公里,有条商业街,名为“大栅栏”。平日街上没什么人,两侧林立的店铺都是正午营业,傍晚打烊,偶尔来个旅行团,也是在此处歇歇脚,吃顿便餐,不多做停留。
这里位于古京城的中心地段,随着大都市的飞速发展,日新月异的现代化氛围逐渐淹没了原有的陈年旧味,吆喝声听不见了,也没了以往喧嚣的人气儿。
只有一处景色,始终不沾一丝尘世的味儿,如一的古朴,如一的热闹,青砖琉璃瓦,绸布灯笼高高挂,金灿灿红彤彤的,坐落在商业街的一角。
陆小昭一个头两个大,扶正棉麻帽,追着一个女娃儿满堂绕圈的跑,嘴里不停嚷着:“小祖宗,快把大刀放下,小心你娘看见又叨叨你,把你关禁闭!”
“小北方哥哥呢!我要让他教我唱戏!”女娃儿站在楼梯上颇有气势的喊出一嗓子,旁人一听,竖起大拇指,剧团刀马旦的位置后继有人了。
陆小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北方在后台做准备呢,你快下来,祖宗哎,快下来吧,不然可要错过演出了哦。”
小璟慌慌张张的跑到陆小昭身旁,大辫子一甩:“肖爷呢?”
陆小昭伸长手臂去够女娃儿的衣角:“小北方在哪儿肖爷就在哪儿,这会儿肯定在后台。”
“就是因为不在后台我才问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促和紧张,小璟凑到陆小昭耳边:“穆老板又去给小北方送花了。”
“啊?”陆小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死心啊?不都告诉他小北方是肖爷的人了吗?”
小璟意味深长的叹口气道:“本来是收敛了些,谁知穆老板小时候,他奶奶总给他听《西厢记》,前两天小北方唱了一出‘红娘’的戏,这一下又给他迷上了。”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已经将门口进来的人牢牢圈住,小璟一溜烟跑到肖谔面前,急急刹住脚:“肖爷,穆老板去后台了。”
“嗯。”极轻的一声从鼻腔里漫不经心的哼出,肖谔捧着手里的糖栗,热腾腾的香气透出纸袋,很快吸引过来女娃儿的注意力,有了栗子,谁还要大刀,“咣当”扔到地上,朝肖谔猛地一扑。
“小肖哥哥!”女娃儿搂住他的腰,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鼓起胖脸蛋,“我要吃板栗!”
肖谔不冷不热的觑她一眼:“喊对了称呼再给你吃。”
女娃儿仰头望着他:“肖爷……”可怜兮兮的,“为什么不能叫哥哥……”
“没有为什么。”失策了,只买了一袋回来,肖谔“啧”了一声,勉为其难的分给她几颗,边分边想,文祺该不够吃了。
拍拍她的小脑袋,肖谔转身走去后台,还没靠近化妆间,就听里面扬起一阵哄闹声。他站在门边往里瞧着,胭脂水粉们占了一多半的视野,目光跃过各种发簪、水钻的软头面,几步开外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雪练,正往两颊揉红脂的美人。
穆老板双手举花,挺起胸膛:“小北方,只要你愿意,我能让你上大剧院,登上比这里大百倍的舞台。”
旁人一听,纷纷向往,可他们没有惊鸿的姿色,没有翩婷的身段儿,更没有想要往上冲一把的韧劲儿,于是眼巴巴的瞧着座椅上的人,满心好奇的等着他的答复。
“穆老板。”文祺恭敬的起身,唇角一翘,对方眼睛都直了,“我对自己的能力有数,就算再练几年,也达不到能唱大戏的本事。”
穆老板圆滑的“哎”了一声,脖子往后一缩,又伸向前:“现在这个圈子,有点基本功就行,谁还看本事啊,都看门路,只要跟对人,一步登天,那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文祺悄悄抬了抬眼皮,瞥见门外肖谔铁青色的脸,忍住笑,下一句话,一点儿情面也没给穆老板留:“谢谢您的厚爱,很抱歉,我的戏,只唱给一个人听,他在这里,我哪儿也不会去。”
穆老板塌下肩膀,面露沮丧,各种法子都用遍了,也没能打动小北方的心,灰溜溜的把花搁在他怀里,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乌央一群花衫走出化妆间,为下一出戏做准备,屋内一下空了,露出肖谔半边身子,文祺冲他一挑眉:“杵那儿干吗?还不进来。”
肖谔走进光亮中,反手带上门,放下栗子,单手环腰把人拎到墙边,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文祺。
面对肖谔,文祺向来不惊不怵,精致的脸蛋儿大大方方的扬给他看,顺便送去个锐利的眼神:“马上登台了,你别又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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