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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风华今眇然 完结+番外 (祎庭沫瞳)


  荣鸿瘫坐于椅子上,眼睛完全失了神采——他的一生,也就这样定了。
  祁襄回到京中,第一时间看了李公公送来的信。
  这倒省得他再去问了。可看过之后也没有别的感觉,他不平的永远是自己、母亲和梁福的遭遇,别的人,那怕是他的父亲,也激不起他心中的半分水花了。
  他不在这段时间,京中的事潘管家也同他说了一遍,三皇子三日后问斩,大皇已经已经离开京中前往封地,德贵妃来亲自送的,哭得伤心,但大皇子却一直面无表情。
  “皇上还是顾念父子之情了。”因为元后也好,因为对大皇子的愧疚也好,皇上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
  “皇上这等于是放虎归山吗?”潘管家不太能理解。
  祁襄淡笑道:“开始没反,以后反的可能就更低了。德贵妃既然只是相送,没有要跟去,就是也看明白了情势,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德贵妃不与大皇子同谋,那大皇子翻身的机会基本就是没了。加上皇上给他选的亲事太一般,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
  还有一点,南滨虽好,但实在太远。以大皇子的身体,到了那边不休息个一年半载的,可能都缓不回来。让这样的人用几年的时间筹备好一切,再杀回京中,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这样看来,四皇子的皇位应该稳了吧?”潘管家感叹。
  祁襄还是一如继往地谨慎,“不到最后那一刻,谁都说不准。”
  三皇子问斩这天,祁襄没去看,他与三皇子不熟,更谈不上交情。父辈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也没有去落井下石的意思,所以并没有送三皇子最后一程。
  当然,也是白夫人叫他去吃饭,他根本无意理会其他。
  白观游和白夫人是直到祁襄回来,才知道祁襄和郤十舟是去找白君瑜了,并带回了白君瑜的消息和信。
  祁襄自己没说什么,倒是白君瑜在信里把祁襄救了大军和他的事都说了。白夫人真是恨不得把他捧手里护着,一天天看着祁襄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白观游从宫里议事回来,也带回了皇后的消息,说皇后在宫中大闹,咒骂皇上,刺伤宫人,皇上肯定是要考虑废后了。
  如果左相没了,三皇子也没了,这一团势力因为没有中心利益可以追求,也散得差不多了。皇后无论是否知晓三皇子所为,作为三皇子的母亲,都不可能再坐后
  宫主位。
  而如今皇后被废,继后的人选应该是德贵妃。德贵妃或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跟着大皇子走,而是选择站在皇上这边。如果德贵妃成了新后,就算日后四皇子当皇帝,新后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之一,这一生是不必愁了。
  转眼又过了几日,大军也回到京中。祁襄从边关启程没几天,皇上让大军还朝的圣旨就到了,所以他和白君瑜分开其实没几天。
  祁襄早就搬回了祁宅,只是还没等把床“扫”好,就被家都没回的白君瑜拐上了床。
  也许是大局已定的结果让他们打心里放松了,两人翻云覆雨,不分日夜地厮混了三日才将将收手。祁襄已经是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就连白君瑜抱他去洗澡他都没醒。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将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但刚睡了没一个时辰,子时都没到,将军府就来人拍门,说奉北将军让白君瑜赶紧回府换衣服进宫,皇上遇刺了。
  这可不是小事,白君瑜就算去了没什么用,也得到场。于是不得不放了祁襄一个人继续睡,自己赶紧随父亲进宫。
  朝中的大臣几乎如数到齐了,细了解之下才知道是皇后刺伤了皇上。
  皇上已经下了废后的诏书,原本是明天一早,会将皇后送入冷宫,也是因为这样,宫人们都疏忽了,让皇后趁机溜出宫,直奔皇上的御书房就去了。皇上因为近来的一些事,心情很不好,并没有进后宫,都是在自己宫里睡的,并不难找。
  说来也巧,皇上心情烦躁,觉得憋闷,所以驱走身边的人,自己在附近散步,看着月色,吹着微风,这心情也能好些。皇后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用一把剪刀扎进了皇上的胸膛。
  疯狂的笑声引来了李公公和守卫,这才发现皇上遇刺了。
  皇后如疯魔了一般,说这是皇上应得的,就应该去给荣洌陪葬。
  皇上被即刻抬回宫中,太医们如数赶来,尽力救治。
  皇后也被压回宫中,但看样子是真疯了,太医也空不出手来管一个废后是真疯假疯,只能先关着。
  太医们诊治了近两个时辰,最后纷纷摇头,回天乏术。
  皇上虚弱地躺在床上,对李公公道:“把……把荣沧叫……进来……”
  “是。”李公公抹着眼泪,将太医们带下去,把荣沧请了进去。
  荣沧红着眼眶跪在床边,“父皇……”
  皇上目光时聚时散,声音也很低,“老六,年纪太小,资质不定。如今,朕、朕只有你一子能继承皇位。你老实、告诉朕,你的皇兄们如今这些下场,有多少是你沾过手的?”
  荣沧表情不变,“父皇,一切的起因都不是因为儿臣,是兄长们贪婪,才落得如此下场。”
  皇上沉默片刻,说:“是啊,你素来低调克己,不争不抢,可心里真的没有一丝贪婪吗?朕不信,朕不信你对皇位没有半点贪念和觊觎。不过……等你坐到朕这个位置,就会发现,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不是亲人,到那时,你可还会觉得这个位置值得?”
  荣沧平里出奇的平静,“父皇,儿臣不是没有贪婪,只是儿臣的这个‘贪’字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我大川律法数年不变,即便有些做法是过激的,是不应该的,却仍旧死板恪守。长此以往,换来的只会是百姓们的怨声,以及像祁襄那样无辜之人的心中不平。我的‘贪’,是想求一个真正的公道,让所有人不再因为律法受到不公。律法本是保护公平的,如果是不公的,就应该改掉,而不是一味地恪守,不懂变通。”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有些话也不必憋在心里了,“父皇,您说我的朋友、亲人都会变得不是
  今天这番模样。的确,如果我身份变了,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变。但就算变了,只要我肯相信他们,他们也同样相信我,我们依旧如故。至于沾到权力,人心不古之事,自然有。但我更相信我挑朋友的眼光,他们都不是那种人。只要他们没拿刀子伤我,我便不疑他们。”
  皇上轻叹,“希望……一切、能如你所想吧……”
  无声无息地,皇上咽了最后一口气。
  先皇葬礼结束,荣沧登基为帝。封自己的母妃为皇太后,太傅兼左丞相,奉北将军为忠宁侯,白君瑜为护国将军,贤珵入户部,祁襄入兵部。
  只是祁襄和贤珵在登基大典过后,就直接辞了官职,表示更喜欢自由的生活。而白君瑜虽没辞官,却也向新帝告了长假,说若国有难,必当回朝效力。其他时候他就当个闲云野鹤,过一过逍遥日子。
  荣沧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也没有强求,日久见人心,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祁襄三跪九叩上山,为梁福求了个长生牌位,这是他之前说过的,如今也是时候做了。
  寺庙中,郤十舟正在为梁福烧纸钱。祁襄求好了长上牌,亲自上了香,才过来与师父一同烧纸。
  “师父,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祁襄一路上来,膝盖和手掌都破了,额头也是红的,看着有些狼狈,但精神却很好。
  “问吧。”
  “您当初,为什么肯帮我?”祁襄想过很多理由,却从没问过。师父对他很好,他非要问个所以然来,倒像是觉得师父是有其他目的的。
  郤十舟笑了笑,将手里的纸钱全部丢进火盆,“祁襄,我是梁福的舅舅。”
  “什么?”祁襄惊了,这是他从来没料到的。难怪每次祭奠梁福,师父只要在他身边,都会跟他一起。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但姐夫家遭遇变故,我赶到时,已经横尸遍野,孩子也不见了。我这些年一直在追寻他一下落。可惜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没了。”
  祁襄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比起知道家中变故,梁福笑呵呵地在他身边长大也是一件幸事?
  郤十舟接着说:“我虽没见过他,但从你收着的他的遗物中,的确找到了我姐姐的一枚耳环。是我亲手制的,做了姐姐的嫁妆,她也常戴着,不可能认错。”
  梁福的确有这么个东西,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只是从小就带在身边了,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你以前常跟我提起他,我知道他跟着你这些年是平安的,是快乐的,我也就安心了。既然你代我们家照顾过他,他又那样以命护你,我若帮他护着你,他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祁襄眼眶红了,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郤十舟微笑道:“没必要伤感,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亲人,以后可指着你为我养老送终了。”
  祁襄立刻点头,“一定。师父别嫌我照顾得不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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