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下却在出了京城后就消失了,这样会去哪里呢?”归雁徊说:“大抵这些乡绅当时也慌了吧,可他们再想一想,不论如何,圣上的明面上的指令是必然要办的,要办这‘龙脉’,那锦妙山就必然要去。”
“可每日去锦妙山的人那么多,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谁?”温珩问。
“去锦妙山的人多,可外地来的人却少。”归雁徊说着指了指那个热心给他们讲解锦妙山事情的茶馆姑娘,“我们自京城而来,口音已与这边大有不同,恐怕,从一开始进到这茶馆中,这姑娘就已经打了小报告了。”
“她是世家的人?”温珩惊讶。
“殿下,不要小瞧地方世家。”归雁徊与温珩贴得更近一些:“地方不比京城,京城在天子脚下,没人敢动手,可这地方世家,累世于此经营,他们的人遍布整个良县,官府、衙役均尽凭差遣,什么时候县里来了陌生人,他们住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去过哪里,他们干过什么,只要想,这些世家随时都能知道。”
“不过殿下不需要担心,”归雁徊低声安慰,他似乎想握住温珩的手,像往常那样安慰,可似乎又想到温珩那样强烈的告白,于是归雁徊愣生生地将自己伸到一般的手收回来,继续说:“殿下是皇子,就算给了他们捅破天的胆子,也不敢动殿下的。”
前面的话,温珩还听得进去,可刚刚一看归雁徊把手收回去,温珩一时什么话都听不下去了。
“若邻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握着我的手?”温珩压抑着心中那一簇簇的小火苗对归雁徊说。
“殿下……”温珩这问题让归雁徊有些无奈,他好言劝解:“在这种时候,这样出现在世家面前,对殿下名声有损。”
“我有什么名声。”温珩说。“不是京城早就在传,年轻的祈王为归监正所蛊惑,祈王性格轻佻,无法君天下吗?”
“殿下不必为这种无端的传言困扰。”归雁徊道,会说这样话的,归雁徊推测大约是温璃和元皇后了,可他未对温珩说,毕竟被母后和长兄传这样的事,归雁徊怕温珩知道了心里不舒服。
“我不困扰。”温珩却说:“我只是觉得很吃亏。”
温珩低着眼睛打着他的小算盘:“传都传了,我却没做过。”
“殿下要做什么?”归雁徊诧异地问,他不相信温珩不知道这京中是如何传他二人的,能画上**图的事温珩要做?
“没什么。”温珩低着眼睛似有些不满。
这……归雁徊看着温珩,从那天在景承皇帝家宴上见面,到现在,他与温珩相识已近一年,现在的温珩已到了需要学习骑射的年纪,这一年中,虽然有大半是他们在向南赶路,每日都朝夕相处,可如今归雁徊依然觉得温珩着实变化太大,不止是身量上,还有心性上。
他曾经以为,将一个无门无望的小王爷辅佐到储君之位已经很难了,可现在看,温珩的心中那些念头,才是难处理得多得多……
“若邻觉得与我相处很累吗?”温珩好像看穿了归雁徊在想什么,问道。
被温珩这样问的归雁徊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还没回答,温珩便继续说:“若邻觉得累,是因为在一直拒绝我,若邻若是接纳我,就不累了。”
“他吃完了。”温珩抬眼一看,那世家公子吃完了,他看了眼归雁徊,归雁徊无奈的笑笑,走在前面带着温珩一路下了楼。
“听说公子为我们结了帐。”归雁徊见到世家公子时说。
“没错。”公子朗声答,无忧无虑长大的公子带着份洒脱和自信:“之前与公子在这里偶遇过几次,见公子气度不凡,便生出了结交之意,公子不要见怪。”
“怎么会。”归雁徊笑道:“只是我们不赊与人钱财。”说着归雁徊将一串铜钱放在桌上。
那世家公子看都没看一眼:“钱我不会收的,公子若能赏脸吃口饭,我就算再花几倍的钱也值得。”
“吃饭容易,但钱要收下。”归雁徊不容反驳地道。
世家公子见如此,顿了顿,接着像为缓解尴尬一般,又是“哈哈”笑了几声:“好好好,收下就收下,那公子可否移至敝庐,共享一二?”
归雁徊点头,表现出些与他平时完全不同的豪爽来:“能有机会结交公子,在下心中也是畅快。”
“那这位……”世家说着看了眼站在归雁徊身后的温珩,有些犹豫地道。
归雁徊一看,轻笑一声:“当然也要一起。”
“好吧……”世家公子干巴巴地笑笑,为温珩和归雁徊带了路。
归雁徊所说的“地方世家”温珩在去之前还没有很直观的感触,可真的到了他们府苑上,温珩也不得不说,比之他现在住的简王府也不差许多。要是加上引入的水道,后面的别苑,大概京城中能与这相比的臣子一个也挑不出来。
“小院简陋,望公子不要见笑。”那公子一路引着归雁徊和温珩向庭院中走,直到最后,停在了一处半山腰上。
“这是这宅子中,景致最好的一处。”公子解释道,“坐在院中,便可将河水对岸的一年四季仿景都收入眼下。”
温珩打量着处客厅,一色的大理石,客厅里摆放着几把紫檀木的花雕椅子。
“汉星。”还未落座,便听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爹。”被称作“汉星”的公子对于男子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他回身向过来的中年男子恭了恭身,看起来这便是良县当地的世家家主,钟老爷。
“有朋友来,怎不先与家父说啊。”钟老爷用平静的语气说了段连批评都算不上的客气话,便向归雁徊与温珩道:“二位上座?”
温珩看了眼归雁徊,见归雁徊对他微微颔首,温珩便与归雁徊一同坐到了上座上。
几人方一落座,一众仆人便提着茶壶轻步从小门走到几人身后,将茶倒了上。
有如此准备,和如此待遇,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了。
“二位从何而来呀。”钟老爷见温珩与归雁徊二人慢慢品了口刚摘下的新茶后,才缓声道。
“从京城来。”归雁徊毫不避讳地答。
钟老爷一听装作惊讶一般,紧接着他一拍额头。“我怎就忘了,二位京城中来,必然是稀罕些高雅的,来人啊。”钟老爷叫下人来,贴耳吩咐了几句,那下人下去,不消一会,便又是几个仆人上来,将温珩与归雁徊面前的竹帘放下,温珩看了眼归雁徊,归雁徊摇摇头,示意温珩不要多问。
等竹帘都放下后,便见一女子款款上前,一众仆人放下一架古琴,女子坐上前,纤纤玉指翻动,便弹起了一曲《高山流水》。
温珩仔细看去,这……这女子,不就是当时那个开了窗户竹竿打了归雁徊头的女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珩看向归雁徊,归雁徊也看向了温珩,一瞬间温珩就明白了,归雁徊自始至终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曲结束,钟老爷待那女子退了去后道,“小女刚刚一曲《高山流水》,不知二位听得可尽兴。”
居然是钟老爷的女儿?
“钟姑娘琴艺高超,似遇知音。”归雁徊答。
“小女,”钟老爷犹豫了会,又打量了二人几番,终于道:“还未婚配。”
温珩脸黑了。
“钟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归雁徊喝了口茶,问。
“虽然我知道这婚配嫁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二人心意相通不是。”钟老爷堆笑着说,“当然,回去后,还是要再请父母之命的。”
“不好意思。”归雁徊不紧不慢地道:“可是我并无父母。”
“怎么能……”钟老爷一听震惊非常,那句“怎么能出此言”被他活生生咽回去了半句,一个他之前没有想过的可能忽然出现在钟老爷脑子里。
他几乎是颤抖着,看向了旁边,一直沉默的温珩。
温珩见钟老爷终于正眼看自己了,也扔过去了一个冷冰冰的视线。
钟老爷和钟公子的冷汗刹时就下来了。
“我……我先出去为二位准备晚膳……”钟老爷颤抖着声音道。
他几乎是扶着门才能走得出去。
果然刚一出来,钟公子也快步跟了出来,而刚刚下去的钟姑娘也在一旁等候。
“啪!”一见到儿子,钟老爷一巴掌便打了过去。
“让你找人!你人都找到了!居然能给我认错人!”钟老爷口沫横飞得骂。
“爹!”被钟老爷打了一巴掌得钟公子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儿子只听说圣上派了他的一个王爷来,儿子没想到啊!圣上怎么会派了未及弱冠的王爷来做这么大的事啊!”
他们太小瞧了洪德皇帝,也太高看了自己。
“我就说你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钟老爷骂:“你觉得这是大事,你知道在天家的眼里这算个屁!”
钟家虽然是世家,但是毕竟只是川蜀小世家,比不了中原那些,可如果要是攀上了王爷,那就不一定了,自从知道洪德皇帝会把祈王派下来那日起,钟家便觉得这是个绝顶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们准备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没想到啊,没想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居然会在这时候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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