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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 完结+番外 (来风至)


  是故谢璋只消看老太监一眼,便知是谢澄出了事。
  老太监神情没什么变化,用那副惯用的嗓子尖声道:“皇上口谕,传大理寺卿之子谢璋入宫面圣。”
  言罢,在谢璋经过身侧之时,老太监在他耳边轻轻提醒道:“纪余严。”
  旧事重提,连谢璋都没料到,纪余严死了这么久,在尸身大约都已被虫蚁啃噬殆尽之时,还能给他添上一笔麻烦。
  谢璋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谢澄正一言不发地跪在案边,额角似乎被重物砸过,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谢璋看了一眼,眼底登时升起压抑的怒火,晦暗不定中,又被主人强行压了下去。
  他老老实实地跪在谢澄身后,余光一瞥,却瞧见了一个新面孔。
  吏部尚书,钟悦。
  慕容燕显然已经发过一通火,在谢璋不声不响地跪下时,只是冷冷地朝他扔了一句:“璋儿,你可知罪?”
  在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地以亲昵之称唤他,谢璋听了一耳朵,只觉得胃中翻涌。
  但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缓慢地低下了头,腰背却没有弯下丝毫:“臣不知。”
  也不知这三个字触动了慕容燕的何处,方才还冷静的老皇帝,顷刻间就动了怒,连连说了三个好,才接到:“谢澄教的好儿子,真不愧是我大渝的栋梁!”
  一直一言不发的谢澄见慕容燕作势又要将案上的摆件朝谢璋头顶掷去,连忙以双膝作脚,连滚带爬挡在了谢璋身前:“皇上,此事璋儿确实不知!”
  慕容燕还未出声,倒是一旁的钟悦开了口:“回皇上,臣查到的密信当中,分明有提到谢小将军,还请皇上明察。”
  什么密信?
  谢璋被谢澄护在身后,几乎掩不住眼底升腾而上的阴鸷。
  在慕容燕眼中,谢璋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在此时更为可憎,回想起当初因惧怕后史记载他残暴无状,便留他一命的想法,眼下看来,当真是养虎为患。
  这般想着,慕容燕看向谢璋的目光中,蓦地多了一丝杀心。
  谢澄长长地跪拜下去,年轻时从不摧眉折腰的将军,此时的背影分外佝偻。
  “纪余严死于狱中,实乃意外,臣不可能,也不会因为朝廷的拨款,而动了谋杀朝廷命官的心思。璋儿常年在西北,对朝中事务更是一无所知,请皇上明察。”
  只是老臣的肺腑之言,到底是抵不过一个多疑皇帝的捕风捉影。在这样一个雨夜之中,谢澄苍老的声音,苍白又无力在御书房中久散不去。
  只见钟悦行了个礼,清清冷冷地说道:“若谢大人拒不认罪,臣倒有个主意。”
  慕容燕说:“哦?”
  “臣在名册书信中查到,谢大人与纪余严大人勾结私吞朝廷赈灾拨款之时,有往来书信,若现在去谢大人的府上搜查,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钟悦此言一出,谢璋却莫名想到了不久前慌慌张张离去的温岐,心中一瞬间就明白了大半。
  那温岐作为眼线,在谢府待了大半年。谢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道做些迷惑人的假象让他传递回去。
  只是眼下突变,恐怕真的让夏履一派得了逞。
  慕容燕如梦初醒,便吩咐宫里的人待人前去谢府搜查。
  谢璋阴森森地注视着钟悦,便知今夜定然是不会太平了。
  慕容燕派去的人很快就在谢澄休憩的床铺之下,搜出了折叠地整整齐齐的“密信”,信上将谢澄如何与纪余严勾结,枉顾百姓死活,私吞赈灾拨款,导致彭城暴乱的事情记录的一应俱详。又从书册中翻到了谢澄发现事情败露,而后在大理寺的牢狱中杀纪余严灭口的“铁证”。
  在众人将要熟睡的雨夜中,天际忽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即“轰隆”的雷声绵绵不绝,一去千里。
  景行还未睡下,散着长袍正倚在廊下,凉风卷起衣角,却丝毫不觉得冷。
  近侍无声地靠近,景行微微颔首,便听得那人说道:“谢府出事了。”


第三十六章 万事
  尽管当初慕容燕因为种种原因留了谢璋一命,但十多年来,这个前朝的小皇子,无时无刻不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而谢澄屡次对其的庇佑之心,更让慕容燕觉得备受威胁。
  是故此事一出,几乎不等谢璋父子有任何的辩解机会,便一道皇令将他们压入了大牢。
  朝廷上多的是见风使舵的鼠辈,不屑于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那谢澄自慕容燕打天下之时便随在身边,眼下不及将真相查明,就落了牢狱。
  庆幸有之,惋惜有之,落井下石有之,隔岸观火亦有之。
  狱卒一把将步伐缓慢的谢澄推进了大理寺监狱中最深的一间,后者踉跄几步,腿软般地跪坐在了干草上。
  紧接着谢璋也被推了进来。
  方才谢澄在御书房中被慕容燕砸破了额角,血液已凝成了痂,推搡中不慎又将伤口撞裂开来,鲜血不停。
  谢璋自衣衫上撕了块布条,手法极其熟练地为谢澄包扎好,而后又解下外袍,披到了他的身上。
  谢澄大约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过分,一时推拒不开谢璋,只好任由他动作。
  牢狱中寒气重,民间传说中的恶鬼邪王都产自其中。再加上秋深露重,凉意蚀骨。
  谢澄紧闭着眼,尽管身上披着谢璋的衣物,仍忍不住浑身打颤。谢璋只好向着这个老人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而后谢璋侧过头,静静地注视着谢澄。
  谢澄老了。
  鬓角的发已经染上了白霜,连平日里浑厚的嗓音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沙哑而浑浊。
  人生短短数十年,永远都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刻开始老去的。
  谢璋注视着谢澄倦怠的面容,几乎压抑不住内心几欲翻涌而出的酸楚。
  此次夏履动作之大,足以让谢璋与景行警惕,是故谢璋对夏履向自己出手一事早有预料。唯独担心的,便是将谢澄卷进来,但偏偏事违人愿。
  “爹。”谢璋轻轻触碰了一下谢澄的肩膀,见其有微微回应,方才轻喟一声,道“睡吧。”
  嘴中说着睡,谢璋没来由的便也来了困意,于是拥着谢澄冰凉的身体,枕着牢狱中的寒气,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谢璋敏锐地听见耳边有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他皱起眉头微眯着眼看去,正好看见景行在狱卒点头哈腰的背景下推门走来。
  夜已过半,月色透过高而窄的窗倾泻到了景行的发尾。
  谢璋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似乎有些发冷,头晕脑胀,连思绪都慢了几分。
  视线里只看得见景行脸色铁青,随后便是不断放大的面孔与贴到额头上的触感一起闯入谢璋的感官之中。
  景行的手比月光都凉上几分,却烫得谢璋一个哆嗦。
  他目光逐渐清明,便见景行一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暖乎乎的汤婆子塞了过来,一面脱下自己肩上的大裘,将谢璋裹入其中。
  景行淡淡的声音在谢璋耳边响起:“你发烧了。”
  思绪滞涩片刻,谢璋方才恍惚想起,自己淋过雨,又将御寒的衣物给了谢澄,在这个寒意彻骨的深秋,不伤寒便是奇迹。
  牢狱在一旁守着,谢璋又烧得有些糊涂,景行不得不将谢璋搂在怀中,装作给系大裘衣绳的模样,一面附在他耳边说道:“照顾好自己,我还需要你。”
  谢璋迷迷糊糊地拿脸在景行的颈间蹭了蹭,换来景行整个人一顿。
  那边狱卒含含糊糊着催促着景行,被后者一个眼神吓得倒退了几步。
  直到景行将谢璋父子安顿妥当,方才走了出去。
  谢璋一觉睡醒的时候,仿佛觉得昨日做了一场大梦,唯有身上厚重的大裘提醒着梦的真实性。
  兴许是保暖衣物与汤婆子的作用,谢璋已不觉如昨日那般头重脚轻,回想记忆片段的时候,依稀记得景行威胁狱卒要照顾好他们二人的话。
  不免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
  谢澄早已醒来,额间的伤口已被仔细包扎过,见谢璋那边传来笑声,没忍住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璋儿?”
  清晨时谢璋体温仍然偏高,谢澄刚刚找狱卒要了点姜汤给他喂了下去。结果扭头就听见了谢璋蓦然的笑声。
  他怕自家的宝贝儿子烧坏了神智。
  谢璋回过神,眼中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谢澄身体经过昨日的悉心照料,到底已无大碍。只是心头压着事,脸色便不太好看。
  “我已托朋友去调查此事了,相信不久水落石出后,皇上便会放我们出去。”
  谢璋沉默不言。
  其实他知道,谢澄也知道,慕容燕或许对此事信了只有五分,剩余的五分都是由自己内心怀疑的种子催生而成。
  静默良久,谢璋还是忍不住问道:“爹,若我真的有做这件事呢?”
  谢澄闻言摇摇头,笃定地说:“不会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
  他其实自己也没有万分把握确定。
  谢璋静静地想。
  可谢澄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定之后任由风霜摧刮都不会改变最初的想法。就如他对慕容燕的誓死忠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生出反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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