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延伸开去的轻妙线条。细密的眼睫。说话的气息。
叶绍卿握住那只手,偏头就亲了上去。
宋景仪仿佛是等着他一般,扯着他披风的两边,将叶绍卿越发紧地拉过来。
叶绍卿捧着宋景仪的脸,辗转深吻。
宋景仪在马上器宇轩昂的模样。宋景仪转头挑眉讥笑的模样。宋景仪梅树下对着姑娘轻浅含笑的模样。
……宋景仪在自己身下颤抖呻吟的模样。
叶绍卿被压倒在那坡上,宋景仪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子与他缠绵地吻着。叶绍卿身下涨痛的物什被宋景仪握在手里。缓缓摩挲,叶绍卿眼睛里都泛出点血红,掐着宋景仪的下巴搜刮他的唇齿。
全无话语的间隙,唯有呼吸的纠缠。
叶绍卿手探进宋景仪后穴,那里竟已是湿润松软的了。
宋景仪覆在那根上的手指都细细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在叶绍卿胸膛上撑了撑,自己才没腰软地倒下去。
压入,微转。宋景仪咬住唇,闭眼急喘。
叶绍卿甚至还能望得到点,宋景仪肩后的,梅林艳景。
明明疏淡如此的人,此刻全然是另一番模样。那水墨间倏地滴入朱砂,化开十分妖冶。
叶绍卿挺进去的时候,宋景仪攥紧了叶绍卿落在身边的披风。
叶绍卿捏着那臀瓣往两边压开,更恣意地进出。
宋景仪的腰低了又低,仿佛是整条脊椎被抽了去,胡乱扯着能抓到的衣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叶绍卿将那拇指压入他臀上的腰窝,加力地掐进去,终于听到宋景仪闷闷的哼吟。
宋景仪的支撑的手不住地发颤,黑发随着叶绍卿的进出摇晃。
偏偏这时候传来脚步和人语。
“我想要那支,你可摘来予我?”
也不知是哪对璧人游玩至此,踏入这梅林之中。
宋景仪本就难以支撑,这时索性泄了力气扑在叶绍卿胸膛上,想是要掩藏一番。
叶绍卿被情欲冲昏了头,循着宋景仪的唇重新吮上去,压着他的背脊越发大力地进出。
宋景仪舌尖齿缝都是打颤的,几乎连吞咽都要忘了去。
似乎还不够尽兴,叶绍卿搂着宋景仪腰,两人翻了个个儿,往坡下滑了一小段,竟是离那梅林又近了几分。
宋景仪的背脊越发紧张了,睁眼似是嗔怒似是哀求地望过来。只不过他眼周脸颊尽是桃绯,细长眼眸里翻云卷浪,只看得叶绍卿越发难耐,眼前的景都是蒙了层血雾的。
便是了。这样的宋景仪,叫人……食髓知味。
叶绍卿压起宋景仪的一条腿,那腿上还穿着麂皮马靴,越发显得线条美好。亵裤半挂在大腿根,露出丁点那里最柔嫩白皙的皮肤。
叶绍卿极深地将那根碾送进去,捏着腿根的嫩肉,俯身啃咬宋景仪的颈子。
宋景仪被顶得整个下身都挺了挺,双手背过去抓着脑后的草皮,变了调的尖吟生生被自己咽回去,只是胸膛几度剧烈起伏。
叶绍卿不待他适应,再度抽送起来。
宋景仪拗起脖子,双手在周身徒劳地抓了几次,终于环上了叶绍卿的脖颈。
这是叶绍卿头一回看着宋景仪的脸。
略淡的眉紧紧锁着,细长的眼尾挂着欢愉过度的泪珠。
毫无防备,贪恋渴求。放纵,却死灰般绝望。
那日怡香园,他也是这般表情吗?
叶绍卿托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压入肩窝,吻他的额角和耳廓。
梅香,草芳,饶是再清幽的景,此时都是炙热旖旎的。
两人都是咬牙死忍着不做声,不光是因为怕人发现,更是这场欢好里,若是不慎唤了对方的名,便失了这层朦胧,剥开了二人自欺互欺的那点妄想,袒露出的,便只有白骨寒刃,仇怨交恶罢了。
循香亭酒香茶暖,阿柒撑着下巴打盹,听见响动望来。
就见宋景仪与叶绍卿二人,从那白玉粉霞中,并肩缓行而来,都是俊秀清朗的容貌,高华出尘的气质。
一人立如芝兰玉树,一人笑如朗月入怀。
竟让人生出荒唐念头,这二人如此品相,除了彼此,恐怕再无人与之相配。
“公子,宋将军。”阿柒站起来,见叶绍卿身上只有那件水绿袍子,而那披风被宋景仪搭在臂弯之中,不由微微蹙眉。
叶绍卿主动来拉她,触到他手上温热,阿柒方才放下心来。
“你可是绕了远道,让我好等,”阿柒把他摁回座位上,“风刮了脸不成?怎的红了……”
叶绍卿拨开她的帕子,去捧那茶杯,“跑得急,怕你等啊。”
阿柒低头,便看见叶绍卿后脑几丝草屑,她细眉一沉,转头望向宋景仪。
宋景仪没有坐,倒是立在边上,似是赏景。
他眼眸细长,平日里都是清静无扰的神色,此刻颊上扫朱般,浮了层淡淡绯红,映得他眼波盈盈,眉目含春。
阿柒绞紧手帕,心里叹了又叹。
“才跑了马,饮酒易上头,”叶绍卿将茶杯托起,朝宋景仪举了举,“同我饮一杯初春新茶吧。”
宋景仪端起那茶托时竟还觉得手颤,忙将另一只手也按上了。
桌上的食盒被打开,阿柒正把糕点一碟碟地取出来。
千层酥,豆沙麻团,五色糕。每一样都是莲湖家有名的点心。
“若不是我今早抢了先,沈三公子可就把这些买断了去。”
叶绍卿半是玩笑道,却是掩饰般不看宋景仪,只是摁着那杯盏边沿来回地摩挲。
叶绍卿露出的那几根手指纤细莹白,连指甲都是浅淡无甚血色的,但宋景仪知晓,它们远比看上去有力,当年辛勤练剑握弓留下的茧子,随着年岁渐渐变薄,却没法完全消下去,留着那粗糙的痕迹,一如叶绍卿不甘而无可奈何的心境。
而这双手摁揉自己腰背时,如同将自己数年堆砌的甲壳轻易尽数撕碎了去,自己都不知,原来心中竟有如此汹涌的情思与妄念。
宋景仪盯着那精致的五色团糕,心中却一阵无奈惘然。
说什么比不上铜雀雪雁两匹好马,你这一出,早已胜却万般美景。
他扫一眼低头喝茶的叶绍卿,黑羽覆桃目,容修姿美,悦若九春。
明明是一多情人,又如何做得来无情事。
然叫我怎能自制,何能自处?
第八章 暗结
春和风软,正是三月桃花天。
叶府东边有个绮园,是整个叶府景致最好的园子,靠池种了五六株桃花,三曲小桥通至池中亭子,名曰映芳。当着流莺春气暖的时节,桃花照水,楼栏染红,着实迷醉人。
映芳亭挂了湘帘,亭内越发暖和,围坐的几人除了叶绍卿,大多衣裳轻便。那几张面孔也是眼熟的,沈寄望,张卓然,罗仲清,还有宋景仪。
这算是场宴席,因为叶绍卿前些日子刚被皇帝擢升为知制诰。所谓文人之极位,坐到这位子上的人,下一步,便是拜相了。
经过几月筹谋,户部尚书李斐革职下狱,牵连出的党派数人也一并问罪。
皇帝登基才半年多,便已开始整理朝堂格局,朝中明眼人自然知道原因。安王之乱薨了两位皇子,先帝似是心忧过重,宫中只多添了两位公主,而且年纪都尚小。眼前碍着皇帝眼睛的,只有北边那位瑞亲王。
瑞亲王周容祈生母是乃是北蒙的一个美人,先皇后所生二皇子早夭,便将周容祈过继了去教养,享的是嫡子的名头。因承了母亲容貌的好处,周容祈在这众皇子中生得最为俊美,又有先皇后悉心教养,心思灵敏,才能卓越,很得先帝器重,早早就封了亲王。
这三皇子周容祈和四皇子周容则便是储君之位的唯二之选,但到底四皇子生母德妃出身名门,又最得先帝宠爱,太子之位,终究是落到四皇子手中。
不过周容祈也不是那般闲云野鹤,不问权贵之人,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几人,对那蟠龙王座,不生出几分肖想争夺之意。周容则登帝前,那叫梦寐以求;周容则登帝后,那叫狼子野心。
先帝病重时,以“出巡”之名将周容祈派往最南边的宝安,驾崩前一纸诏书定了乾坤,太子周容则登基大统,彼时周容祈身在千里之外,连先帝的葬礼都未能赶上,回京后听诏受封,即刻迁往北方九原封地。
风雨云动之时,瑞亲王在京时日,不过短短五天。先帝心偏于谁,一眼便知。
瑞亲王心中甘心否?
叶绍卿是要斜目嗤笑的。
少时,周容祈可就没少找他们麻烦。
资善堂里,人人都知那混世小魔王叶家小二少,但叶临虽生性顽劣了些,因关照四皇子的面子,还是知道忍耐收敛的。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故意招惹,叶临发起脾气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
叶临被先生重罚,十次里,九次是因为三皇子周容祈。
就连安王之乱那日的抄书,也不例外。
安王之乱后,朝堂局势越发动荡,各人心中打算也不尽相同。年岁匆匆,少时还显单纯的磕绊冲撞,也渐渐变了味道。叶绍卿和瑞亲王倒是礼尚往来和睦相处了,只是两人照面一笑,底下是越发深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