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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完结+番外 (青茶木)


  就算安戈不识字,也懂得这也是许多年头积累下来的笔触,并不是随便找个普通人就能写出来的。
  于是马屁精上身,掂起那张沉甸甸的宣纸,大赞特赞:
  “乖乖,要不然人家怎么说要念书呢,光靠这手字就能卖好多钱了罢?”
  诚然,安戈是一个极其肤浅的人,评价某样东西的好赖,唯一的标杆就是“钱”,如果能从他嘴里听到诸如“能卖好多钱”的评断,那便是一等一的肯定。
  摸清他套路的方羿对这个评价勉强满意,“嗯,继续写罢。”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安戈猛地拉了回去。
  只见自认手癌的某人煞有介事地拽着他的手,苦恼道:“都是肉长的,怎么你写字就这么好看呢?”
  他把方弈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瞧,恨不得看穿一个洞来。
  最后,竟伸手跟他比对。
  从掌根慢慢贴到掌心,再到骨节分明的手指,他觉得有点奇怪,这人明明养尊处优,手心的茧居然比他还厚,“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还以为真像戏里说的那样,手指是金色的呢。”
  掌心相贴跟握笔的感觉迥然不同,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远比手背细嫩,也敏感得多。
  向来沉稳镇定的方羿,心里竟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在这样荒唐的错觉更加浓烈之前,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冷冷道:
  “你有时间挂心这个,不如用来抄家规。”
  安戈瘪了瘪嘴,极其不情愿地又拿笔去了。
  方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觉着这家伙哪里怪怪的,尤其是被墨水蹭花脸还不自知的样子,当真很怪异。跟其他人相比分明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十分上不得台面,却总把他平静的思绪打乱。
  方羿觉得这不可思议,苦思冥想了半天,把这些异样归结于安戈的西施咒。
  “嗯,中咒之人,果然跟旁人不同。”
  他这样想着。
  亦这样自欺欺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安戈,最怕写字………


第35章 生辰(一)
  那晚上安戈没能入睡, 拎着笔杆子直到长夜破晓。不过让他诧异的是, 方羿居然也没歇息, 兀自在一旁翻着书,好似是在陪他。
  少顷,安戈又被“陪他”这样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赶紧收回思绪,在纸上写了一个歪歪倒倒的“规”。
  是的,在他眼里, 方羿就是一个鼻孔长在头顶的怪物,心高气傲,压根不会挂心旁人,昨晚教他写字已经是破了大戒, 怎可能还会为了他不睡觉?
  哼, 总有一日,他一定要逃离这个怪物!
  次日,安戈哪儿也没去,一个人蹲在书房抄家规。不得不说,方羿真找到了他的软肋。
  “侯爷,那日潜入正院挟持侯夫人的贼人, 其来历, 已查出了一些眉目。”
  这厢,云舒君一直没闲着, 那月黑风高的夜晚之后,便通过几近不存在的蛛丝马迹探出了一点端倪。
  方羿的眼色沉了沉, “谁?”
  他在问幕后主使。
  云舒君抿了抿唇,道:“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是......太子。”
  太子,王后之子。
  方羿的眉毛动了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云舒君揣测着问:“侯爷,是否要继续往下查?”
  方羿在心中盘算了半晌,大且知晓了太子党的算盘,于是摆了摆手,道:
  “不必。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再查下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云舒君点头赞同,道:“侯爷说的是。不过......太子向来胆小惧事,这次敢直接派人闯府,想来,该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方羿道:“合该是有的。不过么,这人谋事鲁莽,思虑欠周。太子吃过这次亏,下回不会再用了。”
  云舒君想了想,颔首道:“不错。还好这次侯夫人没有大碍,否则......”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羿一眼,又道:“太子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容易。”
  方羿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小小的一个侯爵,可不敢对太子做什么。”
  后无视云舒君盯着他的眼睛,跨出房门,抬手挥了挥,道:“好了,本侯去看看小夜叉,云舒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井然有序的书房中,墨香与书香并存,再躁动的心也徐徐然静下来。
  尚在埋头苦干的安戈,在夜幕垂临之时,终于凭靠自己的努力写完了一遍了!
  唉,其实写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不就是画符号么?跟画画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主子......”
  二更时分,安戈一个人在书房挑灯夜战,忽而听到背后一声轻唤,以为是手臂酸痛导致的幻听,未有回头。
  “主子......”
  门外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还伴着呼啦啦的晚风,怎么听都有股阴森感,嗖地把眼刀唰向紧紧关闭的房门。
  该不会有鬼吧?!
  “主子,是我,茯苓......”
  这下,他终于辨识出了飘渺不宁的音色。
  恐惧这才渐渐褪去,吱哑把门拉开,“你怎么来了?”
  由于他正受罚,方羿明令禁止旁人探望,除了每顿送饭的下人,他见得最多的就是某个优哉游哉的臭猴子!
  茯苓一向最守规矩,今日怎么敢来的?
  “先让奴婢进去。”
  茯苓全程缩着脖子,眼神东瞟西瞟,嗖地溜进屋,紧接着掩上房门。
  安戈愕了愕——这丫头片子,要搞什么鬼?
  不过下一刻,眼前的“丫头片子”便成了再生父母。
  “主子,茯苓给您煮了一碗面,趁热吃罢!”
  安戈早已饥肠辘辘,夸了声“还是你有良心”之后,捧起面碗就大快朵颐。
  “主子您慢点儿,当心噎着。”
  安戈瞋她一眼,“不能慢,要是被方羿发现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吃下去起码是进肚子的!”
  “可是,奴婢的娘说,寿面要慢慢吃才行,吃得久,方能长长久久。”
  安戈从面里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问:
  “寿,寿面?”
  茯苓煞有介事地点头,见安戈茫然的样子,神情又惊愕变得惊恐,“明日是您的生辰,您该不会忘了吧?”
  安戈更懵了,他活了十七年,从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辰是何年何月。从前跟着老爹的时候,老爹心善,把捡到他的那日当作生辰,每逢腊月初九,他都能吃到一碗白面拉的寿面。然后在第二日,又给他一颗糖葫芦。
  只是老爹走了之后,他都没了这习惯。
  然则,所有人都清楚,安戈的生辰不是腊月初十,而是五月十七,这是未王明明白白记得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庆贺父子重逢后的第一个生辰,安戈就没了人影。为了安如意那个高仿的青铜盏,不远万里跑到容国来受罪。
  其实,安戈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感天动地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并不是亲生父亲,而是那个在大雪里捡到他的老樵夫。
  “茯苓,你的厨艺还是差了些,不如老爹的好。”尽管他吃得很香。
  “老爹,那是谁?”茯苓觉着,安戈不在未王宫的日子,好像过得很不一般。
  “就是养我的樵夫,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只不过那年永安闹饥荒,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安戈失去了唯一的倚靠。
  “他对主子好吗?”
  “嗯,很好。”
  “但奴婢听说靠砍柴为生的樵夫,多半一贫如洗,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言下之意:他连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如何养活你?还能够达到所谓的“很好”?
  安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王宫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用钱来量心?”
  茯苓愣了愣,沉默——这不是喜好,而是习惯。
  安戈脑中划过老爹的影子,眼神不由变得温暖,他也没再数落茯苓,反而柔下声音,道:
  “老爹是穷,但他会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我身上。他穿自己编的草鞋,却给我买布鞋,明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却怕我被人欺负,不让我出去做事。他性子温和,但看到我头上被人家的弹弓打破,他二话不说就冲去人家家里争吵......”
  安戈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睛,怕被茯苓发现,连忙把脸埋进面碗里。
  他看到老爹骸骨的那一刻,一个人缩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抱着膝盖,不哭不闹,只是觉得心里被挖去一块。
  茯苓看出他情绪的波动,知道这“老爹”在安戈心里的分量很重,不由为之前的质疑愧然。
  “主子,想点开心的吧。”
  她学着安戈哄人的法子,转移注意力着说:
  “明日您生辰,打算怎么过?”
  安戈刺溜刺溜吸着面条,待缓解了喉咙的肿胀之后,万分哀怨地瞧着桌案上的宣纸,“还能怎么过?不就抄家规咯?”
  茯苓是个一等一的忠仆,看到主子受难,她岂有旁观的道理?左右她已经犯忌给安戈送宵夜了,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主子救出困境。
  “不成,生辰之日哪有受罚的道理?从前在未王宫,即便是打入冷宫的妃子,在生辰那日也可暂回自由之身,何况是这区区永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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