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苦海?”南宫洪仁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当然也是他的想法,只是怎样做却很难说个准,就算他有心为南宫梦撑腰,也很难保证兵部侍郎的儿子会改过自新,从今以后好好对自己的女儿。
南宫祁很肯定地道:“是,脱离苦好。父亲,其实我想让大姐和离,兵部侍郎的儿子并非良人,就算我们为大姐出头,也不见得大姐能过得好,倒不如把大姐接回府里,有我们照顾,大姐就不会吃苦了。”
南宫祁的话刚落下,南宫洪仁就怒了: “和离?这是你的意思?!”
没等南宫祁说话,南宫梦就跪下来,道:“不,这不是弟弟的意思,是我的意思,父亲要生气的话,就怪我吧,是我想要和离的。”
南宫祁刚才故意不提另外两个人,而只说自己想让南宫梦和离,摆明了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责任,这明明是自己的打算,南宫梦岂会让南宫祁为她挨过。
南宫祁跟着跪下来,道:“不,父亲,和离的事是我率先对大姐提出来的。”他倒是没有说谎,早在三年前,他就让刘聪向南宫梦提出和离的建议了。
南宫萦也连忙跪下来,“父亲,大姐要和离的事,我也是同意的,你要是要责怪大姐和弟弟,我也应当有一份。”
71、兵部侍郎上门
有一份?她以为是在分奖赏吗?正在偷听的周武生听了南宫萦的话后险些喷笑而出,他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的,忍得快内伤了,他想,若是他真的因此而伤了,就是南宫萦的错。
周武恒发现周武生的身体有些发抖,扭头瞪了他一眼。
他来瞧媳妇也就算了,周武生来是怎么回事,为了看戏吗,也不想南宫祁是谁的人,问过他同意了没?!
周武恒朝周武生打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要他真坏了他的事,别怪他不客气。
周武生想到周武恒以往捉弄人的手段,心中一寒,身体抖了更厉害了,不过在他感觉很厉害的发抖换成一般人来看却很难看出,否则他抖得明显了,就得惊动南宫洪仁了。
南宫洪仁虽没发现周武恒和周武生的存在,但是多年来养成的警惕却让他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但是这只是一种感觉,他曾经绷紧精神去感觉,但是还是没有感觉出外人。
这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他的直觉错了,毕竟是直觉,没有人能保证每次都中,以往的直觉虽让他避开了很多危险,但也不是百试百中的,还有另一种可能则是在监视他们的人武功比他高强多了。
后者的可能性其实很低,武功比他高强的人不多,要不就是孤傲得不与人来往的,也就不屑偷听他和儿女的讲话了,另一部分则是有主的,多半是被派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的,他可不认为偷听他们父子、女讲话是很重要的事。
因此他没多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跪在他面前的三个儿女身上。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生气,还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子女没有急着把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反倒是争先恐后的揽下罪名。
他不禁感叹道:“你们真的长大了。”不仅是儿子长大了,女儿也比以往更懂事了。若说刚才他看到的是儿女身体上的成长,他现在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三人感情上的成
熟。
不过,他们这份亲密无间的表现却让南宫洪仁有种自己被排除之外的错觉。
因此,他怒目瞪视道:“怎么,就允许你们为梦姐儿着想,就觉得我不心疼梦姐儿了?!
”
南宫萦和南宫祁一听,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生气。
而南宫梦则激动地抖着身体道:“父亲这是……同意了?”
“你们三姐弟都商量好了,我还能不同意?难不成真的要反对你们的意思,还要惩罚你们,这才是你们希望的?”南宫洪仁还是绷着脸,不过眼睛里透露出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爹爹!”南宫祁高兴道,他没等南宫洪仁开口就站起来了,顺便把跪在他身边却似乎因为高兴而忘记站起来的南宫梦扶起来。
南宫梦被他扶起来了,却有些脚软,不得不靠他撑着才能维持站姿。
南宫萦则打量着南宫洪仁的神色,看到南宫洪仁并没有因为南宫梦和南宫祁的擅自起身而生气,这才准备站起来。
不过她还没有动作,南宫洪仁就挑眉道:“就你聪明,死盯我瞧,既然看到我不生气了,还不站起来!”
南宫萦边起身边娇嗔道:“正准备站起来呢!”这倒是实话,若是南宫洪仁的话再迟一点说出来,她就真的站起来了。
“你们三姐弟倒是感情好,只不过怎么瞧着却高兴不起来啊?”南宫洪仁故意皱了皱眉头
南宫萦“噗嗤”一笑,“我瞧着爹爹这是吃醋了!”
南宫祁点点头,很是认同南宫萦的话。
南宫梦见南宫洪仁还有心情“责怪”他们感情好,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跟着笑道:“其实我们最爱的是爹爹,反正我是这样,你们说说你们是不是啊?”
“是!”南宫萦和南宫祁异口同声道。
南宫洪仁却不以为然,“最爱的是爹爹,那你们的娘呢?”
他此话一出,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三人想起那个温柔又疼爱他们却早逝的女人,脸上不禁浮现了哀伤的神色。
杨文娟死的时候,南宫祁年纪还不大,他其实已经不记得杨文娟长成什么样子了,却还清楚记得那个软软的声音,他小时候调皮,那个声音时常责怪他,但是软绵绵的声音感觉没什么力度,因此他也不害怕,听了她的话后还是继续捣乱,有时候为了看她想生气又生气不起来的样子还故意顽皮。
当然,他虽不记得亲母的样子,但是也经常听姐姐和奶娘说过他长得最像自己的亲母,因此他只要照镜子就知道亲母大概长成什么模样了。
“你们还记着你们的亲母,也不玩她当年那么疼爱你们了。”南宫洪仁见南宫祁三姐弟难过,显然还没有忘记他们的亲母,心里既开心又心疼,开心他们没有忘记对他们好的亲母,心疼则是心疼他们难过了,怕他们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矛盾,却认为自己矛盾得有道理,那个女人在这世上走了一趟,他们是她最亲密的人,若是他们都把她忘了,岂不是在抹杀她曾经的存在,因此他希望三个孩子牢牢记住他们的母亲,但是见他们难过的样子,一向疼爱他们的他心疼了,也是应当的。
“她……”想到自己的亲母,南宫祁就不禁想到英恭侯府,想到英恭侯府的人极为异常的行为,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亲母和英恭侯府断绝来往。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南宫梦的事,因此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嘴巴不谈了。
南宫洪仁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南宫祁只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却不曾想他一个字就让南宫洪仁提起了心,等着他往下说,他停下来了,让南宫洪仁的心在半空中悬着,也不知怎么放下了。
南宫祁看了看南宫梦,道:“娘的事晚点再说。”
南宫洪仁见他瞥向南宫梦就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道:“的确,现在先谈谈梦姐儿的事。”
闻言,南宫梦低下头,没脸看向众人。
南宫洪仁见她没有责怪谢氏当年让她嫁给兵部侍郎的儿子反倒自责,更心疼自己好好的女儿被侍郎府的人糟蹋了。
“当年你祖母修书给我,说你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我当时在边疆,不方便帮你相看对象,而且在京城,多半是女性长者代为相看,因此我就让你祖母做主了,但是我也要仔细问过她打算让你嫁到哪一家。兵部侍郎,我是知道的,这个人当官不错,为人品性也还可以,想着这样的家风,教出来的儿子也应该不错,兵部侍郎也不像是故意为难儿媳妇的人,再加上他和我一样是二品,让唯一的嫡子娶了你当正妻,我这才同意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不是他教出来的,竟是后来才认回来的,那个男人原先已经被教歪了,让你这些年来受苦了。”南宫洪仁缓缓道出当年为何让南宫梦嫁到侍郎府的原因,说着,他想起三年前得到的消息,黄氏要给南宫萦相看对象,最后往谢氏面前送人不是这里歪就是那里差,不禁怀疑梦姐儿的亲事是不是有她插了一脚才成这样的。
不得不说,南宫洪仁无意中真相了。
他知道黄氏不满他宠妾灭妻、不满他对庶子和庶女却比对嫡子好,但是黄氏给梦姐儿下绊子,就让谢氏帮忙相看,故意不提黄氏,却没想过谢氏有些愚昧,又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有事都是问黄氏的,因此无形中等于让黄氏做了主。
“公公是好的,侍郎府也就他对我好,若没有他,我也不会撑到现在。至于相公……”南宫梦身为人妻到底不好言丈夫的过错,因此没有说擎副的坏话,只不过把头压得更低了,“是我的命不好。”
南宫洪仁到底是武人,直来直往,虽然这些年来已经变稳当了不少,但是底子里还是有些粗暴了,因此见不得南宫梦这般懦弱,便粗着声音道:“我不信命,我要真信命,当年就会乖乖地种田,今日也不会有这番成就!你没错,错的是我和你的祖母,是我们愧对你了。虽说是女子,要贤良淑德,但是也不要懦弱,让人欺到头上却不知反抗,这就有些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