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三场题目与上一世一模一样,南宫祁庆幸自己的重生虽改变了一些东西,但是幸好没有改变春闱的题目,想来殿试的题目应该也是相同的。
科举考试一般不会提前离席,怕给考官留下个自大的印象,影响作答成绩,秋闱的时候,南宫祁没有提前交卷是为了能全程体验秋闱的过程,毕竟上一世他没有这个机会,同时也是为了和南宫泰重、南宫泰权一同回去,让一心希望他病倒在考场的嫡母享受那九天的寝食不安。
结果是令人欣喜的,他看到了嫡母气得不浅的样子,但是过程是痛苦的,那九天险些让他发疯了。
这一次,南宫祁早就打算了,作答完最后一场的策论就提前离开考场。
但是他也怕提前离席会对自己的成绩有所影响,因此早想好了对策。
把答卷端正放在桌上,他拿出一颗药丸服下,不一会,他便感觉身体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身上出了不少汗。
伸手摸了一下脸,觉得热度够了,南宫祁装成昏迷不清的样子倒下来。
几个考官不停地在考场巡视,若看到有人晕倒或病了,都会马上让人送去就医,这些人同时也会丧失再作答的机会。
南宫祁倒下没多久,考官走过来,看见他脸色通红便知道他是生病发烧了,这在考场也算是常见事,考官并没有手足无措,而是镇定的让人把南宫祁抬出去。
南宫祁离开前一手抓住桌子,考官摇摇头,心想,病了还不愿意离开,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却不曾想南宫祁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离开前还要说一句话:“我已经作答完了。”
考官一听,愣了一下,回神后不禁抬头往外看,看了一下日头,现在距离第三场开考才过了一个时辰,他竟然作答完了?
心中虽惊讶,考官还是面无表情道:“我晓得了,你安心离开吧。”
南宫祁听到想听的话,放心地闭上眼睛。
等南宫祁被送走了,考官拿起桌上的考题看了一下,不禁大惊,观点犀利,借古讽今,切合主题,与当今政事息息相关,实在是一篇大好文章。不说前面两科考得怎样,单凭这一篇精彩绝伦的策论,通过春闱是绝对没问题的。
又特意看了考卷上的名字,南宫祁。
他有印象,南宫祁是秋闱解元,南宫将军的三子。
想不到啊,南宫洪仁一个粗莽竟生出这么个才子,南宫家的祖坟冒烟了,先是出了武官,现在又有南宫祁这么个子孙走文官的路,文武都全了。
南宫祁被抬出考场,大夫看了一下,确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考官就让人先把南宫祁送回将军府。
以前考场可没有大夫给晕倒的考生看病的,是太子给皇上提的建议,由于今年是第一次施行这个策略,估算错误,只是找了两个大夫,晕倒的考生太多了,两个大夫照看不过来,何况像南宫祁这种感染风寒发热的考生还要买药煎药,这里却是没有煎药地方和煎药人手的,把南宫祁送回将军府自有将军府的人照看。
南宫祁被送回来的时候,得知消失的谢氏和黄氏都愣了一下,两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南宫祁没有考完,不过两人的心情却是正好相反,谢氏是失望南宫祁又失去一个金榜题名的机会,黄氏则是高兴。
黄氏甚至想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南宫泰重,好让他能开心的完成春闱考试,可是南宫泰重还在被封闭的考场里,她这个想法自然是不能做到的,不过将军府还有南宫泰权,她可以与南宫泰权先说说,先乐乐。
53、将军府被人盯上了
但是在乐乐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那就是去伪装一下慈母。
黄氏跑到被抬回来的南宫祁身边假哭:“呜呜,祁哥儿,我就说你身体不好,让你不要去考试,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还真是生病了!”
她不仅仅是装出对南宫祁的慈爱,“无心”的话更是无形中给南宫祁捅了刀子,南宫祁身体不好不听她权硬是要去考试,病倒回来又让她伤心难过,往深里说,这也是对母亲的不孝。
只是假装昏迷的南宫祁悠悠睁开眼睛,先是摆头看看目前所在的地方,诧异自己已经回到将军府,这才安抚哭得很凄厉的黄氏:“母亲,请放心,我虽然被抬回来了,但是离开考场前我已经把最后一场考试的作答写完了,也跟考官说,可以交卷的。”
黄氏这些是真真惊愣住了,这又是一场自以为是的误会,而且这误会前后的失落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南宫祁如她所愿、像她诅咒那般被人抬回来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考完所有科目了!
黄氏的脸色变了变,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愤恨的表情,继续乐之不疲的事——抹黑南宫祁:“考完了就好,只可惜你让你祖母担心一场,她刚才知道你生病被抬回来的消息时差点晕过去了,现在她的身体也很不好,还交代下人要好好照顾生病的你呢。”
黄氏起码还装一下,不过却是找机会在人前抹黑南宫祁,谢氏则是装都懒得装了,得知消息的她感觉天地一转险些晕过去,随后便已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不来看南宫祁。
黄氏这样说可不是为了表现谢氏对南宫祁的关心,而是点出南宫祁不听她权硬去考试,病着回来还连累祖母为他担心,害得祖母也病倒了,这是大大的不孝,就算能去考功名又怎样,对祖母不孝的人,何谈忠君爱国了?!
忠孝忠孝,忠在前孝在后,是指忠孝两难全的时候忠高于孝,对于一个人的考察,便是由小到大,小事尚且达不到,大事更不能指望了。
抬南宫祁回来的小吏还没走,他们也听见黄氏说的话,于是不孝一顶大帽子就等于落实在南宫祁身上,他们看着南宫祁也没一开始的可惜和怜悯,有的只是不以为然。
“咳咳南宫祁咳嗽几声,假装身体很痛苦的样子,艰难道:“别人不知,难道母亲还不知吗?祖母最希望的就是我们能金榜题名,母亲不顾祖母意思为我的身体着想,却不知我最想完成祖母的希望,祖母听闻我病倒了的消息一定是担心我没能考完就离场了,若是让她知道已经考完了,祖母的心病也就去了。”随后转向一边吩咐碧红道:“碧红,去把我考完的消息告诉祖母。”
听闻南宫祁回来的消息,松苑的丫头也迎出来了,其中就有碧红,碧红一听,撒腿跑了,速度快得黄氏想阻止也来不及,但是当着小吏的面也不方便让人追上去拦下她,只能暗暗朝身边一个丫头打了眼色。
得令的丫头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突然跑掉,她慢慢挪动身体,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却没想到她们已经失了先机,后来偷偷摸摸离开大厅的时候又耽搁了点时间,等她去到了的时候,碧红已经把消息告诉谢氏了,而谢氏也开开心心地离开仁和堂,往这边来了。
黄氏又对另一个丫头打眼色,丫头上前给每个小吏递了一个荷包,小吏掂掂荷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官爷们辛苦了,祁哥儿已经回来了,交给我们也就是了。”这就是赶客的意思了。
黄氏也担心那个丫头没能拦下碧红,于是有心让已经被误导的小吏离开。
小吏假装没有听到这话,继续候着,等着看南宫祁的祖母会有怎样的反应,打算给南宫祁一个机会。
他们来之前得了好些人的吩咐,要看看将军府的人对南宫祁提前离场有什么反应呢,故事还没完,他们这些看戏的人自然不能离开了。
黄氏的心沉了沉,又朝刚才那个丫头打了眼色,于是丫头又给每个小吏一个荷包。
可小吏拿到荷包直接塞怀里,人却还继续站着不动,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南宫祁假装没有看到黄氏的小动作,躺着歇息一会,像终于缓过来,又道:“想来祖母听到我考完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可是……母亲怎么没有立刻派人告诉祖母,难道母亲是不希望祖母开心,不想除去祖母的心病吗?”
黄氏的脸色又变了变,艰难地扯出笑容:“怎么会,只是你的动作比我快些罢了。”
南宫祁应了一声“哦”,又继续躺着不说话,众人无法从他平静的神情和回答中看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黄氏咬咬牙,恨不得抓破南宫祁那张病弱得十分惹人怜爱的脸,想当初南宫祁的亲母就是靠着一张脸弱不禁风的狐媚脸把南宫洪仁的心给勾走的。
黄氏回想当年的事,竟然忘了要赶走还在等候消息的小吏,黄氏的几个大丫头面面相觑,想提醒黄氏又怕引起这些小吏的注意。
在她们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谢氏被人搀着走来。
“祁哥儿!”好一声深情地呼唤啊。
南宫祁心里冷笑,缓缓睁开先前假装歇息闭上的眼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祖母……”
谢氏连忙走过来,示意旁边几个丫头扶着南宫祁,“别,不需多礼,你还病着,躺着歇息便可。”
南宫祁躺下来,关心地问:“听说祖母刚才险些晕倒了,现在可好?”
谢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和蔼道:“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可吓坏祖母了,不过你派人把好消息告诉祖母,这人一高兴,就好了。”
可不,人本来就没事,只是以为他考不过春闱没心情应付他罢了,相反,知道他已经考完了,自然又是不同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