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泾水流量是完全不够灌四万倾地的,只能灌一半的样子——这是当时带他参观的导游说的,所以他参观的后世遗迹,原本的郑国渠有一半既石川到洛水一段已经荒废,听导游说曾经有人提议抽黄河水来灌溉,可惜的在抽断流黄河几次后,后世的黄河管理委员会愤怒地给每个省都定下取水量。
郑国神情微微一变:“此话从何说起?绝无此事。”
“你我心知肚明,但渠既已修成,我也无意找你麻烦,”严江微笑道,“此来,是想问一问韩国近况。”
他去哪里都是要先打听好情况的,绝不可能苍蝇一样乱撞,可惜秦王那个小气鬼,总是不给他看六国消息,说这是机密,不入朝不能观,若严卿愿意为官,便能肆意观看六国之情……这种大坑他当然不会跳,所以只能顺便过来找韩国人打听一下了。
“老夫已离国近十载,如何知其近况?”郑国怒道,“你这是怀疑老夫还与韩国勾结么?”
严江轻轻摇头:“我只问题韩国当年派您入秦时的近况,想知当时韩王心中所想,不必心急。”
反正韩国这十年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郑国这才面色稍缓,叹息着人生无常,提起当年他入秦之事。
严江一边给陛下喂肉,一边用心地听了起来。
韩国是个小可怜,可怜在哪里呢,可怜在当年三家贵族瓜分晋国时选地盘时,当时的韩王选定了如今的靠西方包括上党郡的一块地,原本想着是可以先灭掉挨着南边的郑国,扩大国土,再欺负西边的秦国,扩大国土,吃掉这两边后,东边的魏国也可以好攻打。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灭掉郑国之后,韩国还没高兴几天,魏国就开始变法强国,把韩国按住一顿摩擦;然后就是秦国变法崛起,把韩国当成了肥肉,啃了几乎一半的韩国土地;再然后是赵国崛起又是一通乱掐,等韩王想明白也得变法后,时间已经迟了!
之后的百年间,韩国就成了四战之地,因为上党郡是秦国东出的重要出口,韩国不得不一再让道,给秦军过路时提供粮草,把大爷送走,等到六国合纵攻秦时,又要把国土让出来供诸国大军揉捏,几乎就是四面漏风,谁都不敢得罪。
可就算如此,秦国还是不满足,三十年前白起打韩国,韩国尸横遍野、百姓四散流亡,五万人成了白起军功上不起眼的一个成绩,却让韩国不得不割让上党郡给秦。上党是千里太行山门户,若失此地韩国再无天险可守,无奈之下,韩王玩了一手祸水东引,让当时上党郡守把国土送给赵国——没办法,赵国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给赵国只是送地,给另外一个怕不是要送命。
谁知道这事直接就引发了秦赵长平大战,当时其它五国想的是两个强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掐两败俱伤才好,谁知道秦国居然大胜,韩国上下忧惧秦国报复,先是将公主嫁给了秦王异人,又全力支持韩公主生的公子成橋,奈何赌注失败,秦王政继位后,吕不韦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占了韩国的荥阳成皋两地,离国都只有一百里不到了。
无奈之下,宰相张平提议让当时因为精通水利的郑国前来修渠,求一点暂时的安宁。
这计也无错,秦国这些年并未找韩国太多麻烦,至于韩国,依然是贵族执政,听说宰相张平的儿子这些年对其子张良多有赞唉,称是继续相位的首选。
还有韩国南阳郡太守腾,此人出身低微,已经当不了几年太守了。
韩国多是贵族治政,平民需要依附靠山才有上位之路,如他当年因为得罪了一个宗室,便被派过来行此计,但在修渠上他是半点没有保留的,皆尽全力,这些年老得不成样子。
如今韩国只剩下新郑和南阳两地,面积比不过秦国一郡,差不多得了,上边还有赵和魏呢,你国要不去了解一下……
严江听得都为韩国掬一把同情泪水,这简直就是幸运值跌出字母表了,不时安慰了几句,又打听了一些贵族关系,便告退了。
“这韩国可真不怎么样。”严江如此对陛下说,“咱们看看张良韩非就走吧。”
陛下闻言,神情越发幽深,不给仆人一点多余的反应。
严江摸了一它把,打了个呼哨唤来花花和阿黄,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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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临江宫中,秦王缓缓睁开双目。
侍者在旁边举盆端水,大气不也敢出。
秦王斜倚榻上,以手支颐,细细思索。
如今还是秋日,正值秋收,大军不可轻起,当年攻占上党时,韩卒死战不退,又有强兵劲弩,都城新郑墙高粮足,便是无五国相援,攻占也至少需时半载,这么长时间,足够严江在韩赵魏玩一个来回。
沉思了一会,秦王淡淡道:“传喻杨端和,陈兵荥阳,令韩王交出——韩非及张平一家事秦。”
你想看谁,都得回寡人身边来看。
作者有话要说:十三年……秦攻韩,韩非使秦,非死——《秦始皇本纪》
大王要人时就是那么霸气,只是不如意就丢掉了。
第45章 王权
关中平原落差不大, 为了修筑郑国渠与其支渠, 水渠附近的道路也比较完善,加上严江身骑好马, 一看就是个大人物,又手续齐全, 所以沿途的官兵们也不敢多加查问, 一时间也算得上畅通无阻。
中间也有可投奔的客舍, 只是都要查看验传,当年商鞅就是因为没传热心群从举报被抓回咸阳,好在严江早准备三套合适的身份随时变换,加上身上带着纸和糖等财物, 一路无阻, 给阿黄吃的都是最上好的豆子,贫民都吃不上那种。
因为阿黄的金毛太显眼,严江还用墨水把它刷成了黑马。
阿黄对此十分淡定, 早已习惯, 但就算如此,它身形挺拔俊俏,气势非凡, 哪怕对马一窍不通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就是千里马本马了。
靠着阿黄,严江一路欣赏了郑国渠与田间乡下的民间风情,询问了这里的老农们一年收多少粟米,日子过得如何, 还有沿途的水文和气候,把这些一一做了记录,当成游记写下来,陛下特别喜欢看他的游记,看不懂的还喜欢拿爪子指着让他讲清楚,否则人也好马也好都别想安生。
一人一马一鸟一虎行路上简直称得上悠哉游哉,半点没有会被追杀的恐惧。
唯一可惜的是在遇到活人时,花花就得远远避着,否则就特别扰民。
一行人渡过洛水,游泳健将花花路着船游过来,就到了黄河东线,只见浪涛滚滚,由北而南,汹涌咆哮,奔流至海,万里黄河在这里转弯,形成“几”字右下最后一转,冲刷出了关中天险。
这条爱家暴儿女的母亲河东岸极为凶险,时常泛滥,古时根本成不了经济带,渡口极少,只有转过那个弯后,才会平缓起来,形成黄河全境中最大的风陵渡口,渡口不远就是涵谷关。
这涵谷关旁边就是汹涌黄河,本身是悬崖中间两条只有数米的缝隙,一夫当关万夫没开之语便是从此地而来,旁边修有军营城池,百年间就靠此关,秦国稳如磐石,六国难入。
马没办法跟着攀岩——严江想了想,将阿黄卖给了一个在涵谷关口等待送货回国的韩国商人,那商人一见阿黄就爱若珍宝,恨不得与它同吃同睡,说是小侄儿将满十二生辰,此马定能让他欣喜,跟本就不顾及秦时行商交易必须进商市的条款,给了十块金子就飞快带马地跑了。
陛下在他肩上看着这重复了无数的把戏,心中尽是一片被万马奔腾过后的漠然。
万万没想到,这套路自己都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了,也有上当的一天,它感觉到挫败。
严江哼着小曲,说走过了函谷关,河东平原就可以让阿黄随便跑了,这些日子也是辛苦它了,然后便招呼着花花,从函谷关旁边的悬崖峻岭上绕了过去,这种别说大军、普通人也别想过去的险山峻岭,对严江来说却是充满了熟悉感,勾索军铲登山铐,没路也能开路,对花花这中山岭之王更是不值一提,绕过只用了两日,后者还咬到了一只野山羊给陛下加餐。
随后他追上了商队,微笑着用金把马换了回来,还多送了一块红糖当赔罪——虽然是悄悄换的,因为他只点燃了一支蚊香,不到半刻,阿黄就带着那位商人跑到主人身边亲呢嘶啸,还“不小心”踩了花花一蹄子,让后者咆哮了一声,不是主人阻止,都想挠它了。
商人看着花花那比普通老虎大上一倍的身体,百般推拒说这十金都送给先生他真的不要了,求您放过我吧——被严江言辞拒绝了,说自己不是那种人,还多有赔罪,商人推脱不过,这才飞快地跑掉了。
严江一边欣慰着世上还是好人多,然后牵着马上路,先走过万里黄河最凶险的三门峡,这里因为江中有三块高低不同的巨礁,分出三条河道,分别被称为人神鬼三门,触礁遇难的事故常有发生,中流砥柱一词就在这里诞生,可惜建国后这里已经成了安详的天鹅湖公园,只能看到一块在三门峡水库里冒个尖的砥柱山了。
顺着黄河走下去,便是东周的土地,可惜几年前那次五国合纵,信陵君让周天子当反秦盟主,把坑得东周破产不说,吕不韦还一不作二不休地带兵占领周朝最后一块土地,把东都洛阳当成了自己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