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是怕痛,被打的泪眼汪汪的。大傻也不好受,他硬气倒是没哭,就是沈宓这个人心狠手也狠,他的指甲在大傻脸上划了一道。大傻皮开肉绽,看来是一定会留疤了。疤就在左眼睛下面。
沈宓打架滚了一身土,他的小腹被踹了好几脚,现在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肚子,说话都说不连贯,但这并不当误他放狠话:“你给……给老子等着,我找人打屎你。”小孩说话,比如死和屎,是有点含糊的。
大傻手指摸到了左眼睛下面的血痕,他眯着眼睛有点凶,冷冷的看了眼沈宓,转身离开了。
沈宓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哭的老惨了,比杀猪还惨。
他凄凄凉凉的站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抹泪。
天杀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他要回家。
沈宓就没受过这委屈,从来都是他打别人。怎么会有人打他,沈宓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大晋了。
在这里破破烂烂鸟不拉屎的地方,路边的一个丑八怪都敢打他。
吃一堑,长一智。
沈宓得到的教训不是不能跟人动手,而是要处在不败之地在跟人动手。
沈宓是个恶毒的人,他要召集全村的小孩,打死他。
他想了想全村小孩一起打他的场景,又差点笑出了声。不过他想起来自己刚打输,又实在笑不出来。
刚出门的沈宓像个战斗公鸡,现在像被扒光了毛,鸡冠子都被啄掉的辣鸡。沈宓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宓吸了吸鼻子,回家的时候,犹豫了两分钟,决定偷偷溜进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有碍于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沈宓探了探头,没发现七朵花,可能出去猥琐发育了。沈宓安下心,身后突然响起来大花的声音。
大花道:“哎呀,弟弟你被打了啊。”
二花道:“哎呀,你被打的好惨啊。”
三花道:“哎呀,你的衣服都破了啊。”
四花道:”哎呀,谁打你,好厉害啊。
五花道:“哎呀,弟弟,很丢人啊。”
六花道:“哎呀,弟弟哭了啊。”
七花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就说了句:“哎呀呀!”
七朵花一气呵成,沈宓完全没有机会打断她们。
沈宓黑着脸,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还挺高兴?”
七朵花知道这顶帽子不能让沈宓给她们扣下来,她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同时道:“没有,弟弟。”
七朵花惊讶于她们的默契,她们对视了一眼,又同时道:“真的没有。”
越解释越黑,沈宓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拖拉着被大傻打伤的腿,背影略深沉。
七朵花目送沈宓离开。
大花吧唧了下嘴,刚才吃的糖在嘴里的味儿还没散完儿:”其实弟弟除了喜欢骂我们,还是挺好的。”
二花也吧唧了下嘴,辣条好香:“还要除了吃独食。”
三花道:“还要除了经常有自己的新衣服。”
四花道:“还要除了不用干活。”
五花道:“还要除了自己有单独的房间。”
六花道:“还要除了每天睡懒觉。”
七花想的最长远:“还要除了奶奶说过家里只能供弟弟一个人上大学。”
此话一出,一二三四五六花都齐齐的看向了七花,眼睛就跟探照灯一样。
七花缩了缩脖子,弱弱道:”我说错了吗?“
大花拍了拍七花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七花你很有理想。”
二花摸了下兜里的彩色玻璃糖:“我们要帮弟弟吗?”
三花看了看天:”举手表决吧,要帮弟弟的举手。”
四花道:”我来数三。”
五花跟着道:“二。”
六花毫不犹豫道:“一”
只有七花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大花宣布结果:“好了,不帮弟弟,我们要去干活了,奶奶再等不到我们会骂的。”
这个时候沈宓的声音隔着院子传过来了:”用新锅烧水,我要洗澡。“
七朵花又排成一队进厨房给沈宓烧水。
沈宓已经换了衣服,他正坐到房间里面抱着原主的小金库笑容阴森。
他就不信全村的小孩还打不死他。
第四章
沈宓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就兴冲冲的跑去小卖部去了。
按说这种小事应该交给七朵花干的,但是沈宓刚被揍了一顿,这种大仇的每个报复环节沈宓都要亲手去做。
沈宓花钱从来不眨眼睛,他买了一大兜彩虹玻璃糖,还有五根棒棒糖。
沈宓觉得这些小屁孩是很好收买的,给点甜头,他们就能为自己前赴后继。
沈宓拎着一大兜糖,大摇大摆的走的时候有点后悔,手有点酸,他应该叫人跟他一块来的。
好后悔,真后悔,真的累。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沈宓这种人,如果不是天生富贵,走到哪都是要饿死的。
“沈宓,沈幺!”
这声音又尖又细就跟太监一样,里面的谄媚的讨好更是隔着八里地都能听出来。
沈宓特别喜欢。
他故作矜持的不理他,等到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才跟恩赐似的应了一声:“嗯。”
这人名声很烂,七朵花都不喜欢他。他家特别穷,爹在工地打工摔死了,他妈卷了钱跑了。爷爷听到消息气的瘫痪在床,现在需要人照顾。一家人就靠种点地饿不死的活着。
来人瘦瘦小小,脑袋特别大,人送外号大头。他的细细的脖子支撑着大大的脑袋看起来特别不协调,也丑的很有格调。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手拉着衣服下摆:“沈幺你买糖了啊,能不能给我吃点。”
瞧这话说的,开门见山,简单明了。
村里的小孩都不待见他,他们攒钱好不容易买点零食,这家伙就跟看见屎的苍蝇一样飞奔了过来,让人讨厌。
可是沈宓喜欢啊。
沈宓也不吝啬,他抓了一大把糖,在大头眼前晃了晃:“会拍马屁吗?能吹出来花那种。”
大头很没出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擦了擦口水道:“沈幺儿,你长的真俊。比我们村的阿娇还好俊。”
沈宓喜欢别人夸他好看,他把糖丢给大头,豪气万丈道:“大头……你叫什么名?”
大头蹲下来捡他刚没接住的糖,听见沈宓问他话,抬起脏兮兮的脸回了个傻乎乎的笑:“我叫陈喜。”沈幺儿真大方。
沈宓一直是个挺风流的人,即使是冬天,他也一直拿着把折扇。这当然是为了装逼。
现在他手里没有折扇了,再看陈喜这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头发,他就没去敲他:“记好了,以后回我话,要先说回少爷这三个字。”
大晋王朝已经没了,沈宓还在做着大少爷的梦。
贴身太监要从小培养的,沈宓觉得陈喜很有前途。这又尖又细的嗓子,谄媚的脸,喜欢占小便宜的性格,简直不能再完美。
有奶就是娘,陈喜喜滋滋的回了声:“回少爷,是。”
沈宓凝视着陈喜脏兮兮的脸,觉得他也没那么丑了,还挺机灵。
陈喜把糖装到口袋里,乐滋滋的拍了拍,人还挺上道,主动接过沈宓手里的袋子:“我来,我来。”
沈宓得了个能用的人,也不打算自己亲自跑了。沈宓目光移动,找到了块大青石,他站到一边,咳嗽了两声。
陈喜果然机灵,他用袖子擦了擦,谄媚道:“沈幺儿你坐!”
沈宓坐下了。陈喜喊他小名儿有点没大没小,当时这已经是新世纪了,太监这职业已经消失了,他也得慢慢改变自己。
沈宓坐下了,陈喜还站着。
沈宓发现自己竟然要抬头去看陈喜,不高兴道:“蹲下。”
陈喜还是屁颠颠的,他用炙热的目光看着沈宓,亲亲热热道:“沈幺儿。”
沈宓要是对现代有更深的了解的话,应该能明白陈喜的这眼神绝不是尊敬。
陈喜觉得沈幺儿犯傻了,两句话就能哄的他给他这么多糖。土财主,散财童子啊。他要再哄哄,沈幺能把棒棒糖也给他一个。
没错,陈喜这是看冤大头,二百五的眼神。
得亏沈宓不知道,不然他是要撸起袖子跟人干架的。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气势不能丢。
沈宓见陈喜这么听话的蹲下了,觉得身为主子的自己要大方:“自己拿块棒棒糖。”
陈喜眼睛亮了亮,脸上能笑出来朵花儿:“谢谢少爷。”他随便拿了个,反正他都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