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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无耻老贼 完结+番外 (池岚音)


  有无数漆黑的藤蔓顺着他的裙摆一寸寸往上爬,黑纹甚至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沿着血肉一直蔓延到了半边脸庞,盛开了一朵如火如荼的黑色凤凰花。
  他还神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庞大,一旁撕斗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就连燕无归一时间也因为气息的压制也弯下膝盖,悄无声息地朝着季秉烛的方向跪了下来。
  禾雀有些怔然地回头,看着缓慢朝他走来的季秉烛,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浑身杀意瞬间收敛起来,有些局促地道:“君上……”
  季秉烛看也没有看他,直直地从他面前走去,接着踏过破烂的门槛,缓慢地走到了燕无归面前,低着头看着她的一头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划过一次不忍,接着他缓慢地跪了下来,轻声道:“看着我。”
  燕无归顺从地抬起头――她瞳孔中的黑色也被那黑线吸走了,白瞳中没有丝毫情感,仿佛一座雕像一样,无悲无喜。
  季秉烛细细地打量着她即使这样也美得令人心动的脸庞,许久之后,脸上骤然绽放出一抹笑容,他轻轻摸了摸燕无归的脸,柔声问道:“你会恨我吗?”
  燕无归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不。”
  两张绝美到几乎妖异的脸庞在一起几乎给在场所有人一种美到心悸的错觉,季秉烛伸出手轻轻按在了燕无归的眉心,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还不恨我呢?”
  禾雀似乎看出来了季秉烛想要做什么,瞳孔剧缩,猛地朝着他冲了过去,声音惨厉地叫了一声:“不要――”
  季秉烛柔声道:“也对,大概是因为你不是她吧。”
  话音刚落,他指尖一股灵力猛地窜了出去,击在了燕无归的眉心上,下一刻,她整个人就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生气一般,从手指开始逐渐化为了一寸寸飞扬的纸屑。
  接着,从四肢开始,她的身躯像是纸张遇到了烈火,一路烧到了头,直接在原地化为了漫天的纸屑。
  禾雀的手晚了一步,指尖刚刚触碰到了燕无归的脸庞,她整个人就完全化为了一堆废纸屑,被漫天狂风垂着飞舞起来。
  禾雀一下跪到了地上,伸出手拼命地去拢那各处去飞的纸屑,只是拢了这一堆丢了那一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纸屑从他指缝中缓慢消失。
  他蜷缩着身体跪在地上,额头抵地,许久之后猛然发出了一声哭泣的哽咽。
  季秉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禾雀,脸上没多少表情,他轻声开口:“以画复魂是一条不归歧途,你若是再以画复魂,就连还神大能都救不了你,神魂陨落,灰飞烟灭,符禾雀,我对你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
  禾雀的肩膀一僵。
  在禾雀前些日子为季秉烛画了一张阿鸦的画像时,季秉烛就曾经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只不过当然的季秉烛是怒气冲冲,满心都是愤怒,而此时的季秉烛,虽然说着同样的话语,但是那眸中已经满是冰冷和绝望。
  禾雀缓慢抬起头,含着泪的眼睛看着季秉烛,像是本能一样,喃喃回答:“四十八次。”
  季秉烛微微歪了歪头,又问道:“那我这又是多少次杀掉了你的画中魂?”
  禾雀的身体猛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眼中的眼泪再也含不住,直直地落下来,一瞬间爬了满脸,他跪在地上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我知道画中魂……是不归歧路,可是君上,阿殃,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
  禾雀哭得太过凄凌,嗓子几乎都哑了,听着极其刺耳,他狼狈不堪,再无平常那副高高在上的君上模样,仿佛是个卑微的乞丐,费尽心机只是想要得到一点救命的口粮。
  季秉烛没有去管他到底是如何挣扎的,只是在禾雀悲切的哭声中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做出多少画中魂,我就会毁掉多少。”
  禾雀哭得险些背过气去,但是还是道:“不要……禾雀求你,禾雀……”
  季秉烛压低声音道:“你还打算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他很少这么冷淡地对人说话,也很少露出这般讽刺嘲笑的表情,更何况是对着他很重视的禾雀,冷漠的表情加上他半边脸上的黑色花朵,险些极其阴森怪异。
  在场所有人没人能摸清楚此时的季秉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饶是一旁杀气腾腾的边龄也不自觉地收敛到了身上的杀意,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禾雀道:“画中魂真的有用,君上,阿殃,你让我再试最后一次……”
  季秉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到底想要试什么?想要复活燕无归吗?”
  禾雀哽咽着没说话。
  季秉烛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单膝跪下来,一记耳光甩在了禾雀脸上,这一掌他用了灵力,完全没有丝毫留手,直接将禾雀打的半边脸都肿了,耳朵一阵嗡鸣,半天都没听到声音。
  而他终于能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听到季秉烛在他耳畔喃喃地开口:“可是你看看你造出来的那个……燕无归,真的是真的无归吗?难道……”
  禾雀缓慢抬起头,就看到季秉烛皱着眉头,眼眶发红,因为声音压得太低而变成了气音。
  季秉烛道:“难道,你造出来的那个东西……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吗?”
  “不怕死,不怕痛,不懂情感的怪物,就是无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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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是在对你告白诶!喂
  季秉烛抓着禾雀的肩膀,道:“就连你自己都不觉得那是无归了,为什么还要再自欺欺人呢?”
  九百年前的禾雀只要看上燕无归一眼,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一样脸红傻笑半天,若是有人说燕无归半句不是,他能张牙舞爪地上去挠人,就算是他奉为神明的季秉烛也不例外。
  而现在,他口口声声说着画中魂制造出来的“怪物”就是燕无归,但是实际上却直接把她当成了一把趁手的兵器,“燕无归”为他受伤,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神情满是凉薄冷漠。
  禾雀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身体猛地一僵,哭声逐渐小了下来,直至呜咽无声。
  季秉烛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瞥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的边龄,边龄不知道是被他气势所震,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他骤然变大的模样,表情僵了那么一瞬,继而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一时间不敢上前。
  季秉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烦的不行,他自小便厌恶魔修,但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地入了魔,仿佛和他有仇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
  他刚想让阿鸦带他离开画中城,但是一想阿鸦已经回了内府,只好一个人闷不做声地回了一旁内室中,将门直接摔上,理也不理他们了。
  禾雀跪在地上许久,才软着腿将地上残留的几片纸屑视若珍宝地捡起来捧在掌心,也没有心情再管边龄,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边龄在外面站了半天,这才轻巧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内室的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
  他刚敲没一下,里面就传来一个东西砸到门上的声音,接着季秉烛怒道:“滚出去,别来烦我。”
  边龄千里迢迢跟过来,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听话滚的,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伸出手按在了雕花的门框上,灵力缓慢输送进去,只见白光一闪,那木门上枯木逢春霎时开满了一朵朵红色的花簇。
  边龄道:“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何必要插手干涉别人?”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打开,季秉烛冷着脸瞪着他,一掌将那开满花的雕花门给打废了,他冷冷道:“要我不去干涉别人,那你为什么要来干涉我?”
  边龄神色坦然,淡淡道:“我没有干涉,只是和你讲道理。”
  季秉烛最烦的就是别人和他讲道理,立刻伸腿踹了边龄膝盖一脚,转身回去。
  边龄挨了一脚换来进门的准许,觉得不太亏,从地上捡起一枝花,缓慢跟了进去。
  季秉烛看到他就觉得烦,道:“你滚出去,别在我面前晃。”
  他气消了之后,浑身气势也收敛了起来,脸上的藤蔓花纹也退到了衣服上,黑色衣衫衬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连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
  边龄有些心疼,他也没管季秉烛的拒绝,走上前将季秉烛按在了椅子上,单膝点地抓住了他纤瘦的脚腕。
  季秉烛被他这么一碰,浑身的毛险些炸起来,他又踢了边龄一脚,怒道:“你做什么?给我放开!”
  边龄的手按在了他的脚背上,季秉烛立刻觉得好像一股细微的电流从着脚背上一路窜到了脑海中,电得他头皮发麻。
  “边流景!”季秉烛险些要被气得背过气去了,但是怎么挣扎边龄依然死死抓着他的脚腕不松手。
  他已经恢复了成人的体型,最后一丝羞耻心让他没有像之前那副小小一团的模样一样不要脸的在地上打滚撒泼,只好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边龄的发顶。
  季秉烛跟着阿鸦赶路的时候还穿着一个精致的小靴子,乍一恢复身形,衣服他倒是记得变出来,但是鞋子却从来不记得要主动穿,就这么几步的路程,他脚底已经通红一片,前些日子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也泛起了点红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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