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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负心郎 (p876543)


商柔猛然抬头对上牧晚馥的眼神,对方的眼神带着浅浅笑意,明明只是这样一个微笑,商柔再也转不开自己的眼神。


商柔跟随着牧晚馥在走廊上行走,雨帘厚重,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又如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们来到偏殿里,牧晚馥把随行的宫女太监都打发到外面,然後一人坐在软榻上,素手拨弄着一侧古琴的琴弦。
商柔站在门後看着牧晚馥。
「你也坐下来吧。」牧晚馥微微笑着。
商柔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他很清楚牧晚馥那处事不惊的冷静性格,对方是踩着一堆白骨登基的男人,一场偷欢自然不会使他手忙脚乱,但??还是希望可以看到他的在意。
「怎麽在生闷气?合和跟你发脾气了?」牧晚馥一手支颐,温柔地笑着。
商柔摇头,他坐在绣凳上,实在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牧晚馥对於商柔的冷淡也不恼。
商柔抬头看着牧晚馥,怎麽从来害怕的都是自己?
某种说不清来源的恐惧快要压垮商柔,他知道妻子和对方的妻妾就在不远处,可是—
他还是想要牧晚馥安慰他。
危机感加快了感情的膨胀,理智上很明白现在的情景有多危险,可是情感却从来不受理智的操纵,只一味地追求着刺激的快感。
商柔站起来走到牧晚馥面前,牧晚馥稍稍偏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是清淡的浅笑。
「晚馥??」带有浓重鼻音的亲密呼唤是情/欲起始的象徵,商柔分开双腿跪在牧晚馥的身边,弯身吻着牧晚馥的嘴唇。
牧晚馥微笑着,他任由商柔推倒自己,商柔的手在牧晚馥身上游走,不耐烦地扯开他的衣服。
暴风雨般的亲吻印在牧晚馥的肌肤上,牧晚馥轻轻叹息,听不出是什麽情绪,他终於翻身把商柔压在身下,回应着对方的求吻。
雨势浩荡,情/欲的漩涡在加深。
一墙之隔是女眷们其乐融融的交谈,这里却是幽暗中见不得天日的激情。
愈是隐秘,愈是渴求,得不到阳光和雨水的爱恋之花,正被恐惧和妒忌一步步地扭曲变形,褪去鲜艳的色彩,化为剧毒的藤蔓,把商柔紧紧地束缚着。
暴雨把雪白的窗纸染成深灰,偏殿里异常冰凉,周遭没有亮起任何蜡蜡,牧晚馥的脸容藏在阴影之中。
商柔裸露的肌肤感到刺骨的寒冷,他双手如同遇溺的旅人般勾着牧晚馥的颈项,出乎意料地主动,他只能透过这种原始的交流方式,才可以安慰自己,对方的心情是跟自己一样的。
绝对不是只有自己为了这背叛道德的爱恋而痛苦的。牧晚馥也会苦恼的,对吧?
暴风雨掩住了商柔放/荡的呻吟声,牧晚馥在情事上一直是主导者,商柔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讨他欢心。如果哪天他厌倦了自己,自己该如何留着他的心?
「晚馥??」商柔只能低低地呼唤着牧晚馥的名字,他知道茉莉花香不如平日浓郁,因为他的情人并没有动情。
牧晚馥没有说话。
二人的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赵公公在外面唤道:「陛下,皇后娘娘叫老奴过来拿东西。」
牧晚馥的动作一顿,他望向门边,刚想坐起来,商柔抬头看见他秀丽却薄情的侧脸,眼神里一片冷静,内心泛起一种使商柔窒息的恐惧。
不要离开。
商柔双腿夹紧牧晚馥的腰肢,在他的耳边颤抖着低声道:「进来??求求你,进来,我??想要你。」
牧晚馥被商柔拉下来,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商柔散落的长发,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後向门外的赵公公说道:「待会再进来吧,商柔有点不适。」
他的声音清淡矜持,一如既往,并没有带着深陷情/欲时的沙哑。


过了半晌,南宫雪就亲自来敲门了,她问:「陛下,商柔还好吗?合和有点担心。」
商柔的身体反应更大,一方面害怕着乱伦的秘密将被揭穿,一方面却愈发渴望着牧晚馥,一方面竟然有种充满罪恶感的愉悦。他在心里扭曲兴奋地高呼着,这个女人的丈夫是自己的,他正抱着自己安抚自己,他正跟自己交缠在一起,如同两条发情交尾的蛇般难舍难分。
是不是只有这样卑劣地炫耀,自己才能够自欺欺人地得到快乐?他说到底只是见不得天日的情人,只能用这种连妓/女都不屑的下流手段去挽留着自己喜欢的人。
心里在厌弃自己的恬不知耻,情/欲却反而更为高涨,商柔在牧晚馥耳边近乎哀求地轻声道:「晚馥,快点??要我??说你喜欢我??」
痛苦却快乐,恐惧却渴求,矛盾的心情纠缠着。
窗外的湿泥在渴求着雨水,商柔在渴求着牧晚馥。
不曾思索过,过於强烈的依恋,最後只会淹没自己。
牧晚馥没有回答,只是亲吻着商柔的脸颊,然後向门外的南宫雪温和地道:「他就是有点头晕而已,待会朕带他出来。」
就在牧晚馥有条不紊地跟南宫雪对答时,全身赤裸的商柔如同灵蛇般蜷缩在牧晚馥的怀抱中,不断地迎合着牧晚馥,用力地呻吟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希望南宫雪发现真相,他不想伤害南宫雪,可是心底深处却残酷地希望南宫雪知道她敬爱的夫君正在她的偏殿宠幸着另一个人。
雨水淅沥,冲散了商柔的求欢。暴雨成灾,却恰如商柔的渴望,永远都在渴望着更多,却发现始终得不到满足,他的内心终究是如同浮萍般孤苦无依,甚至连牧晚馥的亲吻和迁就都无法使商柔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更不知道这朵只能在黑暗中绽放的花,最後会呈现出何等的姿态。


在合和公主挺着大肚子亲自过来之前,商柔总算松开牧晚馥,他穿好衣服,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灰暗的偏殿里一片寂静,连外面的雨声都无法冲破这难耐的沉默。
牧晚馥安静地整理着软榻,打开窗户驱散久久未散的情/欲气味,雨丝无情地淋湿他们,却无法使商柔冷静下来。
内心那股苦涩痛苦,再是滂沱大雨也无法减轻半分。
商柔拉着牧晚馥的衣袖,他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着,低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不应该如此任性地要求牧晚馥在他妻子的偏殿里宠爱自己,自己太不知抬举了。
牧晚馥仔细地看着商柔,为他把头发整理好,并没有回答,只是柔声道:「你要再在这里坐一阵子吗?我可以出去跟合和说一声。」
商柔摇头,牧晚馥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偏殿外走去,商柔突然从後紧紧地抱着他,他全身都在发抖。
「怎麽了?」牧晚馥背对着商柔,声音低柔,却没有转身。商柔很仔细,仔细得近乎卑微地去留意牧晚馥得语气—并没有不耐烦。
商柔想索取更多的承诺,更多独一无二的宠爱,但他知道自己快要越过底线了,他不知道牧晚馥忍耐的极限在哪里,可是他知道没有人胆敢触及那条底线。
他也不敢。
所以商柔只能松开双手。


  纸包不住火,更别说牧晚馥似乎无意隐瞒此事,所以宫里开始出现许多流言蜚语——关於驸马像个饥渴的荡妇般勾/引着陛下。这些传言已经使商柔没法无视,有一次他走进衙门里,听见同僚在那里低声讨论着陛下和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合和公主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牧晚馥最近忙着处理政事,好几天没有跟商柔见面,商柔听说闻萧伶将军大胜敌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许成儒难得来探访商柔。他跟商柔在偏厅里见面。许成儒一看见商柔就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商柔!你还算是个人吗?」
  「成儒?」商柔倒在地上,不解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早晚会下手的!你偏偏要接近他!」许成儒扯着商柔的衣领,衣襟稍微散开,露出底下的红痕累累。
  商柔的掌心冒出冷汗。
  「整个京城都流传着陛下和驸马的风流韵事——七月初七铜雀宫,夜半无人私语时——连名家的诗句都被改来嘲笑你和陛下的偷情!」
  商柔的肩膀发抖,他没想到此事那麽快就会传遍京城,可是合和公主为什麽没有一点表示?
  「合和公主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一直默默地忍受而已。」许成儒怒道:「商柔,你给我断了你跟陛下之间的事!」
  商柔双目空洞望向前方,他不是不知道这一天终究会降临,只是他一直都在逃避着,希望自己若是假装都不知道,那就可以装作那件情事尚未被发现。



十八

  现在许成儒把一切伪装的平静都打碎,商柔突然感到一股无知的恐惧在笼罩着自己,好像有什麽事情正默默地在发生,可是自己却连这件事情的边缘都不知道在哪里。
  许成儒喘着粗气,他从地上把商柔抓起来然後丢到一旁,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的力气竟然那麽大。
  「商柔,我告诉你一件事。」许成儒抓着商柔的肩膀,一字字地说道:「若是你是在外面看上哪个歌姬小倌,公主殿下一定不会如此难过——她是在担心你。商柔,陛下远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危险,他是一个好皇帝,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够长相厮守之人。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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