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把白浊的液体抹在他唇上,秦惜才迟迟地躲了躲。
这动作却又激得谢临眼睛发亮,他俯身亲吻秦惜的脖颈,下`身性`器很快又坚硬地抵住了秦惜的大腿。
冬阳升至中庭,谢临才从秦惜房间出来。
林青云等在院落门口,一见谢临,把一个檀香木的细长盒子递了过去:“裱画师傅送来了……我说公子,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就只为了修补一幅画……师傅说了,这画并没有什么价值,瞧着是幅美人图,却连面孔都无。你觉得值得吗?”
谢临接了过来,却没打开:“不是说要花三个月时间么,能将裂口补得瞧不出来,很值得了。”
林青云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示意谢临肩头上的血:“这也值得?”
谢临只垂目看那檀香木盒子。
林青云连忙转口:“方才林家大小姐差人来说,想请你过去林家一趟,事情已经跟你约好了。”
“过几日再说,”谢临一副餍足懒散的形容。
林青云要走,谢临却又喊住他。
“江湖上有谁好以银杏叶做纹饰的,又使刀,帮我查一查,”谢临回忆着方才秦惜被他逼问出的那些话,“十年前大概十几岁的年纪……”
“跟你差不多大?”林青云问道。
“也许吧,”谢临思忖了一瞬,“你不是说我二十有五了么……这人既然能随随便便送别人刀,可能自己也会铸刀,别漏了这一条。”
林青云一一记下,又多嘴道:“找他做什么?”
“看看是何方神圣,”谢临少有地坦诚,“然后考虑怎么弄死。”
第65章
秦惜靠坐在床头,衣裳穿得严严实实,垂着眼睛。
“饭要凉了,”谢临走近一步,“……我现在真的没有想做别的。”
天已薄暮,谢临把饭送到了秦惜房间里。屋子里昏暗一片,谢临本以为秦惜在睡觉,谁知他把烛火点亮,便看见秦惜这个样子,说了几句话都不理。
也许是伤了心,又在想他那心里的人了。谢临暗想。
秦惜突然道:“你过来。”
他声音很低,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临一手端了粥,也真的坐了过去。他搅了搅瓷勺,还不到两圈,寒光突闪——
凉冰冰的刀刃紧挨着颈项,生出几分隐痛来。
秦惜一双眼睛寒淡如星,直直地看着谢临。他说道:“若我要杀你,该是现在这样,一刀就足够,不必跟你缠斗费功夫。”
“所以呢,”谢临感觉到了那刀的压迫,他疑心说这三个字时候,喉咙的微动已经让刀锋割破了皮肤。
“我没有想杀你,你不信我,”秦惜把刀移开,却仍然紧紧握在手里。
他又垂下眼睛,漆黑浓密的睫羽敛了眼神:“从前是我认错了。这次你去楼外楼救我,我当还你的。”
谢临抬手把粥碗扔回了桌上,那碗稳当地落下,没有撒出来半滴。
秦惜面无表情。
谢临是气了,却又笑道:“那是你自己以为的。还不还的,也要我说了算。”
他拿出一个檀香木盒子来,打开上头精巧的锁扣,解开捆着卷轴的红丝绳,递了过去。
秦惜展开那幅画,霎时怔了。
是朱樱给他的那幅,原本拦腰被撕开的地方已经毫无端倪,与原本无异。
“欠债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越来越多,哪那么容易还清,”谢临道,“这一件呢,也打算躺下还我?”
“她是我母亲,”秦惜哑声道。
谢临看了那画一眼:“你愿意亲近朱樱,是因为她跟你母亲一样,总穿着红衣裳?”
“我在楼外楼找到了那个名字,你师父却说,那个人是我母亲,”秦惜抚着画上女子的乌黑鬓发,“她怎么可能想要我不得好死……”
秦惜默了下去。
“也许是幕后的人故意用你母亲的名字混淆视听,”谢临轻声道,“人一旦下作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如今的线索只有霜皇笛,”秦惜道,“我在落花谷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看起来,我母亲他们惹到了很大的势力……连你师父也不知道的势力。”
谢临早习惯了秦惜一口一个“你师父”,他又道:“不管是什么势力,我……”
“哥哥,哥哥!”林满贯一阵风似地跑进门来,踩了一串湿脚印。
谢临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去,横眉冷冷道:“叫谁哥哥。”
林满贯噤声,左脚绊右脚站着没敢动,低眉顺眼地喊了声:“公子。”他又小心翼翼地指指秦惜:“……那个,哥哥……”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要来打扰他。”谢临站起身来,把冷掉的粥搁进了食盘里。
“是爹让我来的,”林满贯飞快地道,他又对着秦惜挤眉弄眼,“雪停了,哥哥要不要去玩堆雪人?有糖葫芦吃,我特意给你留的!”
林青云抄着手,乐呵呵地指挥着一干庄众铲雪。那雪人已经成了形,几乎有一人高,脑袋滚圆,身体肥胖,雪白一团,肚子上扎着许多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林满贯蹬蹬蹬跑过去,从那雪人身上拔下来一根糖葫芦,又跑过来仰头巴巴地递给了秦惜:“这一串是最大的。”
“我不要,”秦惜漠然地道。
谢临在一旁笑了,伸手接过来糖葫芦:“……糖葫芦也是红色的,你不喜欢?”
秦惜不吭声。
谢临径直把那串糖葫芦塞到了他手里,又去拔出一个来,个头却比秦惜那串小了很多。林满贯自己吃得满脸糖糊,连忙热心地给谢临挑:“这是第二大的,也是我留的!”
一众人站在一个滑稽的雪人前头,啃孩童爱吃的糖葫芦。林青云又在嫌弃这雪人堆得不够富贵,配不上他的气度。
秦惜心底微动,竟然有了些热闹的感觉,好像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而不是孤零零在外的。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裹了冰糖的大颗红果,还未咽下去,脸色却渐渐变了。
“特别酸,”秦惜走到谢临身边,有些孩子气地举着那串糖葫芦给他看。
“个头大所以酸么,”谢临好奇道,他微微低下头,就着秦惜的手咬了一口,然后笑道,“这样不好养活,已经是最甜的了。不信你尝一尝我的。”
他本来有些挑`逗的意味,却见秦惜紧紧盯着他手里的果串,片刻后当真俯身咬了一颗。
谢临像被轻轻勾动了下心弦,若不是许多人在,他八成是会凑上去,把秦惜嘴角沾着的冰糖舔干净。
“甜吗?”谢临问。
秦惜没有说话。
他尝到的两串其实味道都是一样的,如同嚼蜡,不酸也不甜。
算一算从楼外楼回来,正好是七天左右,应该是成无云喂他吃下去的毒药发作了。
想来应该没有单单失去味觉这么简单。
秦惜冷静地看着那个大胖雪人,一刹那间便对周遭竖起了隔阂。
让人知晓自己的弱点是致命的。
这已经养成了本能。
他转身便要远离人群,却不妨被抓住了胳膊。
“怎么要走,”谢临笑道,“酸恼了?”
谢临……
秦惜突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
“……我,”秦惜咬了下舌尖,听见自己道,“我回去休息。”
第66章
已将午夜了,谢临脚步有些急,他来到秦惜房门前叩了叩门。
透过窗纸能看到微漾的暖黄烛火,却无人应答。
谢临不再等待,灌了内力一掌推开了房门。门扇撞开发出很大的声响,谢临疾步进去,带进去的寒气扑得烛芯晃了几晃。
秦惜坐在床边,抬头看他。
“没听到敲门么,”谢临皱眉道,“我还当你出事了。”
秦惜微微愣了一下,他神色几不可见地变了,片刻后才道:“我没事。”
“有人闯了进来,”谢临道,“你听到动静了么。”
也不知是不是谢临的错觉,秦惜反应似乎要慢一些,他皱了皱眉,却不言语。
“跟我去看看,”谢临拽秦惜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不去,”秦惜挣开了谢临并没怎么用力的手。
谢临微讶,又道:“虽说寻常人伤不到你,但你去了能省些事,也许他们识得你的威名,立刻束手就擒了。”
“你的人都是废物么,”秦惜面无表情。
外头响过一阵吵吵嚷嚷,中间夹杂着林青云中气十足的喊叫:“快来人啊,要跑了!公子你在哪啊!救命啊!”
谢临:“……”
没面子之余,他却忽然想起,从前也并没有好好说服过秦惜,现在又为什么非要听他的?
于是谢临抓起秦惜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扯出了屋门。
院落中并不是打成一团的局面,庄众安静地围成一圈,火把熊熊,照亮了不速之客。只见他一身紫褐衣裳,竟然连个蒙面黑布都不戴,称得上油头粉面。
他见到谢临还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谢公子。打扰了,我今次前来,是来送一封请帖的。”
“敢闯藏锋山庄的,你是第二个,”谢临笑吟吟道,“有什么请帖值得深夜到访?若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