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没想到白佑澜一开始就不准备和平相处。
“皇上…皇上现在警告太子也不迟。”柳嫣本来想知道东辰帝是怎么知道白佑澜志不在此,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比起原因,她更应该刺探东辰帝为什么不动白佑澜。“嫣儿,我若是现在出手,没有人会袖手旁观。”东辰帝极有耐心地解释,“西华跟北漠,都不会作壁上观,更何况商人也在这里有利可图。”
“嫣儿,树立的敌人太多,是不会有胜算的。”
太子府。
“今天挣得不错啊。”许幸言笑嘻嘻地凑过来,“顾景还亲自替你说话,太子爷把福王收服”“收服什么?顾景顶多是松个小口子,真拿下来早着呢。”白佑澜挥挥手,示意许幸言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再这里妨碍他。
“你这什么意思?还不让我待着了?”许幸言不退反进,把头放在白佑澜边上,“宫里的消息?”“嗯。”白佑澜摩挲着纸条,“很重要的消息。”“感情你大半夜不睡等这个呢。”许幸言无趣地走开,“我瞎跟你耗什么?行了行了我睡觉去了,你也赶紧的吧,回来都不早了。”
“知道了,”白佑澜抬眼给许幸言一个眼神,“你回去干嘛我还不清楚?睡觉?”“嘿你这人,”许幸言反身驳斥,“怎么不信大夫的话呢?”“信你回去看话本么?”许幸言爱看还本也是没救了,还喜欢熬夜点灯看,过了子时再睡也是常事。
“白佑澜!”许幸言怒瞪白佑澜,却不提防前边就是门框,结结实实装了上去。
“嘶!这门是铁的么?疼死我了。”许幸言揉着额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着的笑声,恶狠狠的威胁,“姓白的,你再给老子笑,明天给你喝黄连信不信?”
白佑澜立刻乖巧地闭上嘴。
一只手搭在握手上,许幸言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口:“姓白的,你真的做好决定了?真的要招惹那个不好惹的顾景?”“这不是一开始就决定的事么?”白佑澜听出了许幸言的言外之意,随意翻着桌上的纸,回答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许幸言扭身看向白佑澜,“你知道大夫么,总有点父母心,能不死人就最好别死人。可你要是认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知道我不是个好大夫。”许幸言露出他的小虎牙,冲着白佑澜一笑。然后推开房门,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当然不是什么好大夫。”白佑澜等脚步声渐渐消失,才慢悠悠地将这句话说出口。向来是外祖那里又找许幸言谈话了,也真是难为那两个老头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心自己。许幸言也是好意,大概是怕他们直接找上门来,先提前给自己安慰。
可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改变了立场,他就不是白佑澜了。
没有人支持又怎样?他想完成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输就输了,他还是要去做。
不过这次从宫中传来的消息,确实有用的很。
八皇子府。
白佑澄一回府就熄了灯,趴在床上看外边。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急,可他还是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这么多年没出过差错的年宴,怎么今年就闹出这么乱子?白佑澄不傻,一场刺杀下来只有顾景跟白佑澜出事,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那幕后主谋是谁呢?
不可能是外祖。外祖虽然这些年一直掌握权力命脉,可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和自己商议,因为能坐上皇位的是他不是外祖。
他迟早会长大,外祖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若是说自导自演也未尝不可,可是这样有什么用意?顾景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兴趣,四哥则明显对那栋楼有畏惧。
柳嫣耳提面命过白佑澄,不管怎样,都不能逼着四哥去展秀阁。
白佑澄在脑中整理了份名单,所以把朝中国外的有能力的人都挑出来一个个排查。
到最后竟是一个都没有嫌疑。
白佑澄想了想,又重新列了一遍。这一次的分类比上一次详细多了,一个人一个人的认真分析,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可这就让他相信这次只是个意外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没有错,那就是还有什么条件他并不知情。白佑澄摸着下巴,翻成肚皮在上的样子。
想不出来。
那就不要想了。
事情肯定会有一个解释,暂时记下放过自己,日后找到别的线索再重新思考。
柔软的发丝盖在他的脸上,白佑澄闭上了眼睛。今天很累了,该睡觉了,明天自己还要去见母妃,若是不精神母妃该担心了。
第28章
明晃晃的阳光顺着窗户爬进屋内,狠狠在顾景脸上蹬了一脚,把顾景从沉睡中喊醒。顾景迷迷蒙蒙地睁眼,看着窗外一片大好的阳光,一时有点隔年之感。
明明昨天还在幽暗的地道里寻觅出口,就是夏日正午也见不得光的地方。顾景懒懒地伸腰,想在床上消磨半日。反正这也不是南夏,初一第一天,他人生地不熟,谁能找上他的门来?
他一个外人,不差这一时半刻。
好不容易过个年,自然先紧着要紧的人。
其实就是在南夏,顾景这一天也是清闲的。
他那有什么重要的人赶着去探望?整个南夏对他好的人,不过寥寥,大半还在他府上。至于那些应酬,都说是应酬了,谁会当真呢?
大家最后顾全的颜面,就是见面的时候不至于上来就动手咬下对方几块肉。
“王爷…王爷醒了?”惜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本以为昨天消耗那么大,顾景应该还是睡的没想到王爷害死醒了。早知道就早点进来了。惜福埋下眼,心里暗恼。
顾景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每每惜福进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起了,像今日这般还躺在床上实属少见。惜福也不是没动过小脑筋想早些进来,可进门的时刻是顾景定好的,他不想违抗顾景的命令。
今日顾景已经是起晚了,惜福一开始进来时他还睡着。少年不敢久留,偷偷看了一会儿自家王爷的睡颜就急匆匆地走了,跟莫谷尘一说,莫谷尘便让他等着。
就一直等到现在。
说实话,惜福并不想对上刚醒的顾景的眼神。那眼睛里浸了冰碴,刀锋一样刮在人心上,能生生蹭下一层血肉来。惜福一直不敢相信那是平日温和的王爷,却又自虐式地想再看几次。
那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顾景,很少展露在外人面前的顾景。
再想,今日也是没戏了。
“今日怎么进来这么晚?”一看这外边的太阳,顾景就知道这不是自己习惯的起床时间。“莫古大人说的,昨夜王爷耗费精力太大,今日就晚些进来。”惜福站在原地,“早饭还都温着呢,王爷可要去?”“知道了,本王躺一会再说。”顾景往回一缩,不是很想动。
可架不住有人急了眼。“王爷!”惜福焦急出生,“王爷还是赶紧起来吧,吃些东西补补身体,王爷可是一顿都饿不得的。”
胳膊拗不过大腿,顾景在惜福不起就去跟莫谷尘打小报告的威胁下不情不愿地起来,一路懒懒散散地走着。
等顾景跟莫谷尘商量正事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只是还没商量到一刻钟,就有人上门找来。
现在的皇亲国戚都这么闲么?能不能有点竞争的自觉?找他有什么用呢?不如赶着这个时间跟别人套套关系。顾景看着前来摆放的白佑澄想到。
难得的喘息机会,他真的不想应酬。
“不知八皇子来我府上何事?”顾景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收敛眉眼后就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小白兔。“本殿下见福王昨日情况甚危,因此今日才特来叨扰,送些补品过来。”白佑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又上一层,将眼前身体健康的顾景完全忽略。
来刺探他昨夜是不是装病?顾景手指敲着桌面,试探出来有什么好处么?“有劳八皇子操心了,本王尽管身娇体弱,但也不是一点寒凉都受不得的。”顾景研究白佑澄的表情,“休息一晚后,本王已无大碍。”“身子是大事,马虎不得。”白佑澄弯着眼,乖乖巧巧的样子十分讨喜,“这点心意,还请王爷一定要收下。”
“八皇子盛情,本王也就只好却之不恭。”顾景喊人下去清点的空档,白佑澄已经拱手:“既然如此,本殿下也不好多待,母妃还在宫里等着。父母之情难违,只好先行告退。”言罢,双手一拱,便是要告辞。
顾景也明白过来白佑澄这点小居心。他府上收礼无数,可都是即收即回,一丝空隙都没留,又仗着自己身体不佳,除去白佑澜那次,还没拜见过谁家。就是白佑澜,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正式拜见。这是想借着自己回礼的机会,让他踏上一次八皇子府。
可是如果本王不上套,非要现在回礼呢?
顾景挑挑眼角,一句挽留的话刚说一半,就又有人报了上来,言说宫里的太监寻到这里,急着找八皇子。白佑澄顿感浑身一凉,将将与顾景对上。
一贯温和的水凝成冰,转瞬化开也能让人记住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