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曾经的裴钰,对此定然是厌恶恶心的。而现在的裴钰,听了殷白泽的一番话,竟觉得有所触动,甚至有些可怜他。
裴钰想,自己一定是被殷白泽传染了疯病,也有些不正常了。
他抬手放在殷白泽肩上,道:“殷兄的情感我大致能理解,喜欢一个人,确实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是这并不能成为使我接受你的理由。”
“是这样吗……”殷白泽的神情有些落寞。
裴钰叹了口气:“这世间好的人那么多,殷兄又何必拘泥于我呢?”
“不一样,他们都不是你,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配同你相较。”
殷白泽语气有些激动。
裴钰忙道:“可是……”
“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态度了。”殷白泽打断了他,“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寻我。”
“殷兄。”
“我这次可以放过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殷白泽笑的很勉强。
见此境况,裴钰也无意再留,只躬身道了句:“殷兄告辞。”便转身离去。
厅中仅余殷白泽一人,伏在桌上默默的饮着酒,口中愈发的苦涩。
……
回到府上,裴钰回想起来,愈发觉得殷白泽行事有些不对劲,只是思来想去,却也总是抓不到头绪,烦躁的很。
索性扔到一头,不再思考。
恰逢运盐的商队顺利归来,将运来的盐在京中转卖,赚了个盆满钵满。裴钰一高兴,就更将殷白泽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
还趁此机会,又扩大了商队的规模,以期带来更大的利益。
还有欧阳敬,整来了盐引,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找个机会好好酬谢他一下,裴钰想。
看完帐,裴钰伸了个懒腰,从书房缓步走回内院。
今日沈仪依然没有回来。
裴钰不由想起了白日里,殷白泽的话。莫非沈仪是为了避开自己,所以才不回来的?
在丫鬟的服侍下脱了外衣,沐浴更衣之后,裴钰卧在床榻上,却没了睡意。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室内,无端生出一股孤寂凄清之感。
裴钰抱着被子,又翻了个身。
沈仪不回来正好给他腾地方,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哪知道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轻悄悄的推门声。
那人也没点灯,只轻手轻脚脱了外衣,挂在一侧,用帕子擦洗了一番,便无声的走了过来。
是沈仪。
裴钰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他紧紧的闭上眼睛,抱着被子,装作熟睡的样子。
而沈仪却迟迟没有上床,而是立在一侧看了裴钰许久。
察觉到身后的沈仪,裴钰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却不知此时该作何反应。
终于,沈仪轻身躺在了裴钰的身侧,十分自然的伸手将裴钰揽在了怀里。
靠在沈仪的身上,感受到对方那微热的体温,熟悉的兰香,裴钰竟觉得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之前的孤独感也瞬间无影无踪。
像是心里的缺口,被填满了一样。
忽然察觉到这点的裴钰猛地一僵,从沈仪的臂弯里挣开了。
“可是做了噩梦?”耳畔传来了沈仪关切的声音。
裴钰面上淡淡的“嗯。”了一声。
却没料到沈仪直接将他抱在了怀中,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并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有我在。”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裴钰不满。
更何况就算是他做噩梦,罪魁祸首也绝对是沈仪。
沈仪语气温柔:“虽然身体是成人了,但心性却跟孩子一样。”
即使是对沈仪的话有些赞同,但裴钰也不会当着沈仪的面表现出来。
他扭了扭身子,道:“放开我,我要自己睡。”
沈仪松了松手,裴钰正待逃离之时,沈仪又伸手一捞,将裴钰揽了回来,反而比之前贴的更近了。
沈仪的下巴更加亲密的贴在了裴钰的脖颈之上,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呼在他的锁骨,而腿也不安分的伸入了他的双腿之间,严丝密合,裴钰整个人似乎被嵌入了沈仪的身上一样。
裴钰瞬间恼羞:“你这个人怎么也跟小孩子一样。”
沈仪咬了咬裴钰的耳朵,低笑:“这样才与你般配嘛。”
裴钰还待挣扎,这时沈仪舔上了他的耳垂。
他一时没有防备,竟低低的叫出了声来。
这时沈仪哑着嗓子道:“你要再动,我可要做些什么了。”
裴钰闻言心头一跳,便不再动作,乖乖的任由沈仪抱着。
“真乖!”沈仪摸着裴钰的发丝,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裴钰扭头不做声。
难得看到如此可爱的裴钰,沈仪也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
“你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在等我吗?”他低声问。
黑夜中,裴钰无声的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而沈仪显然还没有过瘾,他将头埋在裴钰的颈间作哀怨状:“夫君可是外面有别的人了,夫君可是不爱妾身了?”
裴钰闻言浑身一哆嗦,论脸皮他到底比不过沈仪。
只得心里吐槽,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爱你。
不过到底没胆子对沈仪说出来,只得转移话题:“没有的事,倒是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
沈仪在裴钰身上蹭了蹭,声音却正经了起来:“南部边境同南月国有一些摩擦,近期兵部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因此比较忙碌。”
裴钰蹙了蹙眉:“是吗?”
沈仪又道:“听闻你组织了贩盐的商队?”
裴钰点点头。
沈仪声音凝重了起来:“南部尽量不要活动了,看南月国的架势,近期同大瑜必有一战。”
裴钰顺从的点头。
军事战略什么的,他也不懂,虽然沈仪这个人挺讨厌的,但他不会害自己。
听他的,应该没错。
第二日,裴钰醒的时候,沈仪已经不在身侧了。
身边的被褥已经凉了,大概是走了许久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仪依然早出晚归。
有时晚归来了兴致,也会同裴钰撒娇求欢,裴钰架不住他的粘人,最后也总是半推半就了。
这时沈仪就同那饿了几天几夜,得了肉的狼一般,不知餍足。
通常第二天裴钰浑身就跟散了架一般,整个人都不爽利。
沈仪走后,他经常会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床顶。
眼神空洞,似乎是换了一个人。
……
同时,贩盐的生意也愈来愈红火,翻看着账本的裴钰不由想,半年后将利润交给裴老爷子,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倒是欧阳敬,裴钰因着盐引一事,一直想感谢他,哪里知道裴钰等到月底,他也没有如约来裴府教习书法。
欧阳敬本就是虽心而至,无偿教习裴钰书法,没有收取裴府的束脩,因此去留也无需告知裴府。
不过裴钰到底放心不下,便派人去打听。
欧阳敬似乎是料到了裴钰会来寻他一样,在府中留下了书信,托付了门卫转交。
大意就是老家有事,要回去处理一下,一个月后回来的意思。
闻讯裴钰也安心了,准备一个月后再登门答谢。
第44章 战
而这短短的一月内, 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南月国借边境冲突的由头, 正式同大瑜发动战争。
虽早已有所准备, 但抵挡不住南月军队来势汹汹,西南边境又是多年来疏于防备的关卡,兵力稀少。
因此接连陷落, 战火纷飞。
随后朝廷急从最近的营地调派了五万兵马志支援前线,还派了沈老将军去南方指挥大局。
同时沈仪作为副将,与沈老将军一同前去。
消息也很快传遍了京中, 也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对于裴家、薛家这些巨贾来说,影响是无疑极为巨大的。
首先是临近南方城市的粮价剧涨,还有珠宝玉石古董的价格剧跌,铁器的供不应求……
若是能好好的利用这场战争, 身家怕是能翻个几倍, 更有甚者,能翻几十倍,上百倍。
然而裴家、薛家身为大瑜的皇商,为朝廷效命,要做的则是稳定物价,抑止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
裴府内院书房之中。
受到裴老爷子传唤的裴钰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爹寻我何事”
裴老爷子咳了一声:”钰啊, 你也应该知道南边的战事, 附近的城池粮价飙升,人民难以生存, 容易引起什么骚乱来。这次我受皇命,从各地粮仓调遣一批粮食运往南方, 以稳定物价。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府上便由你做主了。”
裴钰躬身:”爹放心,儿子一定不负所望。”
裴老爷子点点头:”不错,比以前稳重多了。”
裴钰笑道:”都是爹你教导的好。”
裴老爷子道:”你这小子到时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听说你最近生意开始运营了,不同爹说说吗”
裴钰眨眨眼,道:”现在先保密,总之不会让爹失望的!”
裴老爷子笑了笑:”好小子,行了,忙去吧。”
裴钰再次躬身:”儿子告退。”
几日后,裴老爷子便带着几个管事的和一队护卫出发了。
与此同时,前线也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又一所城池在南月军的猛烈攻势下,陷落了。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低迷的氛围,街上的行人,眉间似乎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任何人听了自己国家城池了沦陷,都会有一种恐慌感。
而裴钰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想到了沈仪。
他在不在那座城池,有没受伤。
如果沈仪牺牲了的话……
要是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