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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志 完结+番外 (越书)


  小二走后,言宓挑眉:“姜姑娘的事都解决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言兄的眼睛。”卢州笑道。
  言宓抬头,神情有些严肃。他小时候是见过林家姐弟的,不过那时他只是戏台下的观众,从未在近处见过他们真容,所以,纵是姜荏苒长得与林家姐弟再像,言宓也是认不出来的,他刚刚只是猜测。
  这样看来,他是猜对了。
  北堂春上来了,卢州让小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接着道:“刚刚姜荏苒说,他们的戏班子要回北郡了。戏已经演完了,他们没有理由再在江州待下去了,走是早晚的事,只是,我本觉得他们还要搞什么幺蛾子拿到真的勾玉,没想到走得这样干脆。”
  “他们还不想打草惊蛇。”
  “没错,打草惊蛇。”卢州打了个响指,“他们现在能惊动也就我们而已,若是闹大了,京城那边,指不定会有什么动作。”
  菜一样一样地端上来,卢州却从头到尾只喝他的北堂春,待一壶饮尽,他才告辞。
  “习惯就好。”言宓面无表情道。
  陶轶认真地点点头。
  那戏班子的速度贼快,才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整个不见了踪影。
  “奇了怪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真不怕我们查他们?”
  “你没让人去查?”
  “你闲着么?”
  竹之词和卢州相视一笑,从假山下穿了过去。
  日子终归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直到这年的七月,京城传来了消息,太皇太后白氏,薨了。
  按宫里给的说法,太皇太后是七月二日的下午去的,她去世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侄女,西郡王白月。
  按规矩,各个郡王都要立马去宫里吊唁,南郡王遂在收到消息的第二日便启程去了京城,照例带上了陈岳南和言宓。
  “知道知道,这小公子又是要托付给我了。”竹之词道。
  言宓环顾四周,上前一步,与竹之词耳语道:“看好陆今晨。”
  南郡王的车马很快就走了,而那扬起的一路风沙,却怎么都落不到平地上。
  江州与京城离得并不近,待南郡王等人赶到时,北郡和东郡的人都已到了。
  陶铖次日要去宫里祭拜太皇太后,只需陈岳南等侍卫同行,言宓便打算趁此机会去探探一些他想要的消息,不过还没等他出门,看门的侍卫便送了一张请柬过来,言宓打开,发现这请柬请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言宓,时间是今日申时三刻,地点是京郊许家那栋私宅。
  许家?这倒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了,许家的哪位,会有闲情逸致特地请一个从南郡来的谋士?再转念一想,他与许家从无瓜葛,来人莫非是冲南郡?
  瞅着这已经到了未时,言宓遂顶着这最烈的日头招了辆马车,赶往了京郊许宅。
  许宅门口已有小厮在等着,一见着言宓,便上前来问道:“请问是南郡来的言先生吗?”
  “是。”
  那人遂恭敬道:“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时,言先生请随我来。”
  小姐?言宓不禁哑然,他可不曾怀疑过许安秋。
  园子里的许安秋正百无聊赖地对着亭子外的流水发呆,她面前摆着一堆东西,绿豆糕、茯苓糕、枣泥山药糕,甚至还有两盏糯米酒,都是一些南方的吃食,除此之外,她的桌上还摆着一本《平原录》,是喻太傅回到北郡后所著之书。
  一看到言宓出现在园子的拐角处,许安秋整个人便来了精神,换了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见言宓想行礼,许安秋忙起身道:“言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座吧。”
  虽不知许安秋的目的为何,言宓还是略行了个简礼后入座。待他坐定,许安秋双手叠在桌上,笑道:“言先生一定想问我,为何要请你过来?”
  “言某的确好奇。”
  “其实也不难,言先生会猜不到吗?”
  言宓瞧着眼前这位十七岁的县主,她眼中的灵气尽现,微翘的眼角透露着狡黠,恰到好处的五官却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单纯无害。
  他思索了一番,仍道:“言某实在不知。”
  许安秋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头道:“我猜猜,言先生是不是在想,我说的是东郡那回事,还是姜荏苒那回事呢?”
  言宓莞尔:“县主聪慧过人。”
  “东郡的事,我不与先生计较,先生也不必将此放在心上,这回,只是姜荏苒的事。”许安秋侧过头,亭子外的流水仍在不停地奔向远方,不知疲倦,上头时不时有几朵木槿伴着夹竹桃随着流水淌下来,给这素雅的周遭平添了几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归了......


第23章 落秋词二
  落花流水,一去不回,世事无悔,素来都是这样的。
  言宓跟着她一块瞧亭子外的景,竟也瞧出了几分动容、几分冷清。
  “县主既然这么多年一直派人跟着姜荏苒,对她自然是比在下要了解的,在下实在不知,县主还想知道什么?”
  “想要你们找到的,关于她背后的那股势力。”
  果然与他们之前推测的没错,许家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的。
  “先生不必担心,我不给任何人办事,关于她的事,许家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包括我二哥,也从不知情。”许安秋道。
  “请允许言某多问一句。”言宓与转过头来的许安秋对视,缓缓道,“县主是否心怀愧疚?”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看到许安秋闪烁的眼神,他对上的,仍是那双明亮狡黠的眼睛,那双眼的主人告诉他:“我从未后悔,我想知道她的事,也只是想确保她日后的平安,毕竟……相识一场。”
  言宓笑,这倒像是他们许家人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言宓将所得知的关于那个戏班子的消息都告诉了许安秋,这一番话讲完,竟已是日落西山了。
  许安秋知道他要赶回去见南郡王,也不多留,只是最后她道:“言先生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保住东郡那位小县主。”
  这话让本已走到门口的言宓脚步一顿,而他身后的那位小姑娘,只是无辜地笑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一句:“言先生慢走。”
  马车上,言宓有些头疼,照今日情形,许安秋怎会就此收手,只怕她握在手里的,不只有陶半言和姜荏苒,还有更多。
  一路上马车不紧不慢,越靠近行馆,言宓的心便越往下沉,他总觉着,许安秋今日的许多举动是有问题的……
  待他回到行馆已快至戌时,言宓的马车停在另一辆马车后头,他下车,瞧见了马车的装饰,大致知道了是个王爷,只是不知,是哪个王爷。
  那位王爷一身孝服从正厅里出来,距言宓不过几步之遥,言宓眼明脚快,立马闪到了一边行礼。借着院子里的亮光,他看清了跟在那人身后的随从鞋子上的花纹,北郡连家。
  在北郡,连家是唯一一个能与喻家平起平坐的世家。与喻家不同,连家是将军世家,现任连家当家的应该是连栎连大将军。这连栎从小就跟北郡王陶钦一块儿长大,陶钦每次去京城都是连栎作为随行侍卫。
  那刚才从他面前走过的应该就是北郡王陶钦。
  待陶钦等人走后,言宓才进了正厅去见陶铖,陶铖也是一身孝服,见到言宓,他本想将今日形势与他商量一番,只是不知想到了何事,他又叹了口气道:“言先生这么晚回来,怕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是。”言宓退下时,眼角余光扫到陶铖,只瞥见他一手扶额作头疼状。
  是啊,言宓想着,今日之事,着实令人头疼。
  只是此刻头疼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京郊许宅里的两位姑娘。
  “我今日可有什么破绽没有?”许安秋在言宓走后,忙赶回那个亭子,本来已人走茶凉的亭子里居然又坐了位姑娘。
  亭子里点了几盏灯笼,姑娘盘腿而坐,给自己倒了盏糯米酒,小小呷一口,眯眼笑道:“妙极。”
  也不知她是在赞酒还是在赞人。
  许安秋在她对面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矮桌道:“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被我们耍了?”
  “你信不信,他还没出这个门就知道了?”对面的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你最后搬出陶半言倒是真的让我出乎意料,这消息你可确定?”
  “哪来的什么确定不确定,只是那段时间我正好主动提出要替二哥看着北郡的动静,那家伙倒好,顺带捎上东郡一并塞给了我,我便正巧碰上罢了。一个南府的阴谋家,怎么会那么顺利地进出东郡王的宅邸,还那么刚好地和赵亦如同时出现在我家的宴会上?要么,他是东郡安插在南郡的眼线,要么,他与陶行义和赵亦如有某种关系,他要帮一把当时处境艰难的东郡王夫妇。所以连蒙带猜,我觉得借我之手去救陶半言的主意他多半是知情的。”
  许安秋接过那姑娘递过来的糯米酒,喝了一口继续道:“他们那些谋士,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就能扯出十几种阴谋论,谁知道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经怎么不安好心了呢,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许安秋的这番话看似吊儿郎当,却是十分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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