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迷惑人的资本,来啊,赏金镶玉四件套,另邻国进贡陶瓷兵马刀剑一套。”
后头的太监应喏,钟静韫坐回位置上。
朱珏没甚个表情,低头谢恩。
景历帝沉下脸,康妃见状起身离开一丈远。
“章儿胡闹,难不成你也跟着胡闹?”
这话指责的是贵妃,但朱珏还是跪下,头点地。
钟静韫莫名的笑起来,小声的靠近他魅惑着说,“怎呢,你被戳中心事了,我连他儿子都喜欢,不行?”
景历帝攥拳,绷直着后背不知道思虑什么,突然伸出手去想搂钟静韫,却被美人躲了去,正襟危坐着咳嗽一声,“咳咳,豫恩伯退下吧。”
虽然前边剑拔弩张的,但歌舞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一众官员还是很快就忘记这段插曲,只私底下,对元王更加避之不及。
朱珏回去座位,总感觉有人在用一种极其赤.裸的眼神扫视他全身,难堪至极。
抬头向远处望,正巧撞上了仍在打量他的四皇子,四皇子面相肖母,自然的武将气息,如今被圣上安排掌管御林军,手中权利巨大。
四皇子冲着他挑衅般的抬了下下巴,回头吩咐随行的小厮什么,须臾,那小厮从后厢端出来一个茶壶,四皇子伸手接过来,几步跨到傅壬章面前,“老九,听说你双腿残废,当兄长的也不曾过府去看望你,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当做赔罪。”
男子武将气息自带的憨厚,傅壬章没说话,却是收起了拄着下巴的手,欲从一旁拿起来茶杯,说来巧合,恰好后头的宫女上开胃点心,四皇子一个没站住,被她拌着将一整壶热茶水就倒翻在了傅壬章的左腿膝盖处,从杯子盖中洒处的水还冒着热乎气,傅壬章后侧伺候的太监惊呼出声,上首的几人才看过来。
“章儿怎么了?”
被几个人挡着,景历帝没了看见,索性开口问道。
四皇子懊恼的一脚将那个奴婢踹下端地面上,回身跟景历帝解释,“儿臣打翻了茶水,并无大碍。”
傅壬章仍旧坐的安稳,只眼底的黑潭变得越来越浑浊,越来越汹涌的预兆。
康妃赶紧站起来笑骂他,“你个老四,整天毛手毛脚的,还不快向你弟弟道个歉意。”
四皇子顺坡下驴,后退作揖,“九弟饶兄长这一回,下次必定小心。”
景历帝喜欢看一众皇子都和气的假象,笑哈哈的解围,“没多大的事,来吧,歌舞继续。”
四皇子侧眼看傅壬章的面色,呵,真瘸了?他才不信呢。
朱珏在侧面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头涌出来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替傅壬章,也替自己,掐了下自己手心,没再继续看那个男人。
而傅壬章第一个抬头看向的是,景历帝旁边的钟贵妃,钟静韫不知怎么,全程没有注意他,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瞄着后头紫褐色衣袍的太监,终于趁着个空隙出去,路经树林后的假山时,钟静韫停下步子,回头对着身后唯一的太监颐气指使道,“祥生,去抬轿辇来。”
一直隐藏埋头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耳垂上白色珍珠,摇摇晃晃的,真是漂亮,听见她说话,又把视线移到面孔上,女子的面容在昏暗中尤为白皙,皮肤吹弹可破,内里更是紧致无疑,穿着太监服的男人心知肚明。
“娘娘刚才和圣上说的话,再与奴才重复一遍?”
尾音的这两个字,里头带着浓浓的威胁气息,两人身处黑暗,连呼吸都无比的清晰可闻。
钟静韫喘息停了一瞬,鞋尖冲着他的方向走近一步,冷静自持道,“为何要与你个无根的奴才多说?”
男人哼笑一声,听在女人耳朵里无比的性感沙哑,倏然抓起她顶到树干上,紫褐色的袖摆下露出来一双修长的手,掐着她腰将整个身体压下,靠近她耳边慢悠悠咬文嚼字的说,“你会和我说很多的…”
不一会儿,树叶沙沙间歇的传出来女子混合着男人粗.喘的暧昧水泽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朱珏:我有点心疼你。
傅壬章摸摸他的头:你特别像一颗蛋,明明想呆在蛋壳里好好的保护自己,然而,我一敲你,你就冒出来头与我说话,你知道吗,这样我会更加放不开你的…
☆、告辞
宴会结束,宫门大开,朱珏坐在漆黑的马车里摇摇晃晃,脑子里飞速运转,康妃,四皇子,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成型,只待最后一击。
柴伯一直等着他回来,熬好的汤药小口抿着,边听老管家说旁府的事。
“那九千岁确实可怜了些,刚才钟奶娘匆忙跑过来,说是左腿和膝盖上全是烫伤,连自家的哥哥都不相信他,真是,世态炎凉。”
朱珏垂了垂眼皮,想起来宴席间的傅壬章,那种隐藏很深的期待与亲人和谐友善的眼神,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知道。
“柴伯不是并不看好他?”
之前还万般嫌弃,怎么如今变换了方向?
“之前他总是强迫爷,老奴自然不喜,但这就几回见着,似乎克己复礼,还算君子。”
哦?狗都改不了吃屎,他能吗?朝宴的时候又是谁大言不惭的,朱珏很讨厌傅壬章,就在当下。
干脆不再提他,脱衣抹了药膏,躺下睡觉。
第二日天阴,朱珏趁着没上值的时候去寻了趟杨镇,把心里头的主意跟他念叨念叨,然后才去大理寺。
郑钟扬一向很早,已经吃过了早膳在看他批注的案卷呢,朱珏拱手站下边喊声,“大人早。”
“嗯,朱大人很有破案的天份,从今日起,就跟着我上堂吧。”
朱珏心头高兴,他很喜欢大理寺的公务,每日来告状的百姓都有很多,他光是看案卷,还没接触过真事呢。
拿好了笔墨坐正,衙役站成一排敞开大门,很快涌进来许多的人,挤压着到的他跟前,“哎呦喂,换了个这么俊的小伙子,真好看,大人帮我个老太婆写个状纸呗…”
这头忙碌着,那头的傅壬章起身穿了檀红色的衣袍,又重新坐回轮椅里,听小十说,“今晨小伯爷先去找的恩德侯府的世子杨镇,然后才去大理寺,似乎表情很愉悦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屈指敲敲扶手,想起来那日小红豆的话,莫不是,杨镇?
“我记得,那时候杨镇的妹妹似乎相中了他,那么,就从她开始吧。”
恩德侯府,小厮急匆匆的跨过月亮门,至了后巷子将一封信送了丫鬟手中,几经辗转,到了杨玉芝的手中,杨玉芝最近一直病着,此刻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仍旧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拆开了信,里面只短短几句话,但却让她瞬间就脸色红润了起来,尤其落款的那两个字,瑾瑜。
大哥以前就说过,豫恩小伯爷字瑾瑜,他,是不是才想起来我,那人芝兰玉树的身影在她脑中盘桓,那双眸子也在清澈的看着她,杨玉芝咳嗽两声,让丫鬟近前来给她整了整裙摆,“我去见娘亲。”
朱珏处理了一上午的案子,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只少用了几口,郑钟扬不甚满意,“让厨子炖个补品,待会儿你喝了吧。”
哦?
“多谢大人体恤。”
这个上司,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触啊。
两个人仍旧没什么话可说,中午歇息了一个时辰,郑钟扬坐于案前一直忙碌,而朱珏却去后厢中稍稍眯瞪会儿。
如此几日下来,朱珏也慢慢的适应了这种节奏,于各种时间事件处理上也驾轻就熟。
仲夏季,太阳热的很,朱珏换了身薄衫倚自家的荷塘旁午睡,这几日轮到他沐休,空闲的时间里大多都是躺着,大理寺的活计要比天子起居注官要累出许多,他每天写字写的手腕都疼,可算能休息,自然就什么都不做。
杨镇被杨玉芝磨的不行,非要做的茶点给朱珏送过来,没法子,他只能跑腿,远远的就瞧见亭子里躺着的白裳人影,真是惬意啊。
朱珏睡的踏实,朦胧着感觉有人在给他扇风,又睡了会,才醒过来,“唔,大哥?”
杨镇撂下扇子,嗯一声。
刚睡醒,人还迷糊,张了张嘴,“我想喝水…”
杨镇起身给他兑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喂着喝尽。
朱珏睁眼后感觉外面掠过个影子,心头没在意,坐直了看向杨镇,“大哥怎的有空来?”
“嗯,我家妹子亲手给你做的糕点,我是来跑腿的。”
男人指了指石桌上的红漆食盒,一副宠溺的神色。
朱珏品了品他的话,经历了上次灵山寺的事,恩德侯夫人还能同意他当女婿?
“大哥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待会让柴伯备份儿回礼吧。”
两个人的气氛突然没了轻松,杨镇叹口气,主动把话题提起来,“朱珏,我妹妹真的很好,而且我们家世相当,你为何?”
“大哥,我拿你当大哥才这般说,我不能给任何一个女子丈夫该有的东西,所以,你还是回去劝说劝说家妹吧,抹黑我很容易,就说我喜欢男人好了…”
朱珏放松的撑着摇椅,没注意斜对面的男人在他说完话后有一瞬间的僵硬,杨镇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问,“你,真的喜欢男人?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