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辰郜一早就坐了马车来等着朱珏,柴伯悄悄地进去看了看,出来请罪,“六殿下还请稍候,我家爷夜里睡的晚,还没醒呢。”
这都辰时中了,清早就阳光明媚,透过窗棂进去,床榻上的男子腰间横着半条薄被,柴伯拦不住,只能任由六皇子推门进去,他家主子惯是睡相不好的人,他都看不过眼的,果真,人正歪着半张脸埋迎枕里,奶白色的亵裤腿挽上去一大块,露出来白皙的小腿和脚腕,剩下半截塞床帐里去了,傅辰郜像个小偷般轻手利脚的过去,凑近了鼻端里尽是香甜的味道,呼吸都不用力,轻轻的就这么看着他。
及至中午了,朱珏才姗姗的睡醒,柴伯听见动静连忙进来,床上的人还迷蒙着揉眼睛呢,后半夜这回睡的踏实些,还越来越暖和,感觉醒不过来。
“爷莫不是又发烧了?”
停顿着用手心摸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壬章:小红豆,我好爱你呀,么么
朱珏:你靠边,我害羞〃?〃
☆、龙纹
“让长青去请大夫,对了,刚才六殿下来了,看您没醒就回宫了。”
门外的长青答应一声,急忙去寻大夫过府来。
朱珏慢半拍的啊一声,傅辰郜来干什么,他们又不熟,有些疲累的又趴下,闭着眼想吃点凉的东西,“柴伯,有酸梅汤吗?”
“爷想喝?这就让厨子做去。”
转身离了,那头窗户稍稍开个缝隙,这会儿的天气外头比屋子里暖和,吹人身上的风都是热的,朱珏躺着昏昏沉沉的,勉强支着坐起来,拎着个小木凳子去廊下晒太阳。
傅辰郜见着他睡颜怕自己控制不住,极力克制住,出去给他买桂花糕,那时候去祭酒家,他最爱吃的就是桂花糕,中间一颗蜜豆的小红枣,还有别的软糕凑了两匣子,才坐马车回去。
疾步进院,一眼就瞧见坐矮凳子上的人儿,朱珏没束发,长长的旖旎一地,白净的手托着腮半合眼晒日光呢,傅辰郜走路轻轻的,从一旁的花圃里摘了朵粉红的玫瑰花,站于男子后侧,伸手拿着花瓣去蹭他的鼻尖,轻扫着的触感温润,朱珏睁开眼,湿漉漉的仰头看向来人,“唔,你…”
瞅见他懵懂的小模样,傅辰郜心尖一抖,把花递到他眼前,“送给你。”
我的心肝宝贝。
朱珏眨眨眼,感觉晒了会儿太阳头更晕了,伸手接过来,拿着放唇边轻轻碰了碰,在傅辰郜看来就是他在吻那朵花,站着的男人转过身,喉结滚动,示意小厮把食盒拿过来,“瑾瑜,这是荣熙斋新出的糕点,你尝尝,这个是桂花味儿的。”
朱珏像只懒着动的猫,就着男人的手吃了一块,甜丝丝的还带着牛乳的味道,很喜欢,就是中间的这个好像是枣的味道,咽下去,才听傅辰郜大惊小怪的问,“你脸上怎么这么热?”
那头长青领着大夫正好过来,“爷,大夫来了。”
坐堂大夫已经对他的病灶很了解,把脉过后说,“小伯爷思虑过重,又乍然放松,必定邪气入体,开几副汤药喝吧,等退热后再食补。”
傅辰郜从头听着,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扶着人进屋,那头柴伯弄了比较温和的酸梅汤,弄个小瓷碗端过来,“爷,少喝点,然后喝药吧。”
朱珏抿了口,噘嘴难受的嘟囔,“我要凉的,很凉的。”
柴伯还想着怎么劝他呢,那头傅辰郜着急的指挥,“快去拿,多放点冰块就凉快了。”
现在朱珏说什么都得满足啊,低头哄孩子般低声说着,“这就去了,你别急,等一会儿就好。”
柴伯瞪着眼睛听自家小主子软软糯糯的嗯一声,大势已去,只能重新回厨房了。
傅辰郜又喂他吃了一块桂花糕,然后接过来酸梅汤递过去,床上的人儿双眸亮晶晶的闪着,闻见酸味儿舔了下唇瓣,唔咽的喝起来。
几口就亮了碗底,真是爽快极了,脑子瞬间也清醒了,看着床头立着的人影,颇为抱歉,“对不住,六殿下,你自己去寺里祈福吧。”
他这是又想起来之前的约定了,傅辰郜摆摆手,“没关系,瑾瑜的病最重要,你快点好起来。”
“嗯,老毛病了,六殿下不必忧心。”
朱珏站起来紧了紧袍子,眼神闪烁,“你看,我这府中乱七八糟的,让六殿下看热闹,是下官招待不周了。”
两人对立着,突然气氛就尴尬起来,傅辰郜也肃了脸面,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瑾瑜怎么,又同我疏远了?”
朱珏本就不想跟他熟识,一个两个的都是囚禁他的主,当然要跟你疏远了。
脸上还存着热意,可是抿直的唇线能看出来他的不悦,朱珏抬头,眸色清亮,“殿下身份尊贵,不是尔等可以结识的。”
气氛越来越紧绷,傅辰郜手掌攥拳,牙根紧咬,这样的朱珏,他竟也喜欢,真是要命。
“好,瑾瑜,我只希望你别把我当成皇子,只是个普通人就好,我们有同窗的情意,不是吗?”
朱珏低头,又道一句,“下官不敢。”
前日杨镇刚说过,六皇子初入朝廷,就掌任户部,可见其心性。
傅辰郜不忍心在他病中的时候还纠结这些没用的,索性松下一口气,安慰说着,“今日不提扫兴的事,瑾瑜好生歇着,改日我们一起去寺庙。”
说罢转身出了门口。
朱珏在后面看了他许久,坊间传言六皇子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他却深知其实不符,人心里都有一头猛兽,只等着自己强大以后,才会放它出笼肆意的妄为。
送走了六皇子,迎来杨镇,甫一进门就闻见药味,扫一眼他面色,大刀阔斧的坐于堂椅中,“又病了?”
朱珏捏了捏眉尾,嗯一声,头依旧疼的像针扎一样,“大哥,调查出来了吗?”
杨镇把手中的竹简递过去,沉吟说起,“郑钟扬是庚午年进的大理寺,其手段简练心思细腻,很快就被提升为副首,原大理寺寺卿是因状告祁王时而遭的罪,所以他就直接晋升,晋升为寺卿后作风大改,处事明厉,且破案神速,颇为圣上信任。”
大致的竹简上也有,朱珏略致的扫了眼,郑大人父母双亡,且家族中亦是无人,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行事才如此狠辣无情?
“朱珏,郑大人在官场中行走十余年,仍旧圣宠依旧,你去了,可要细心答对,万万不可意气行事。”
对面桌子后的男子点点头,神色疲惫,仔细再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破绽,这个郑钟扬,到底是谁的人?
“我明白,大哥。”
杨镇站起来,想想又说,“听闻康妃已经跪在御书房门口两日了,不知圣上有没有宽恕之心,毕竟大殿下是嫡子,你,还是不肯说和大皇子有什么冤仇吗?”
之前他们一直传递消息,杨镇很明显的猜到朱珏要对付的就是大皇子,但是,他却从来没说过这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我还没弄清楚,若是以后了解了,我会告诉大哥的。”
杨镇站起来笑了笑,感觉他们两个自从进入官场后,好像就隔着层什么,不似以往那般亲密了。
“我以为你只和九千岁有仇呢,罢了,我只是担心你,既然你病着就好好休息,别夜里看书,听见了吗?”
朱珏见他要走,颇为不舍,抽嗒下鼻子,同他撒娇,“大哥吃过饭再走吧?”
“不成,我妹妹在家中等我得消息呢。”
嗯?
朱珏没反应过来,杨镇见他一副迷糊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就近敲了下他脑门,狠狠地说,“你忘了,我家妹子心仪你许久呢,听闻你回府,特意派我来给你送的吃食。”
啊?
朱珏还是懵的,脑子转的缓慢,他妹妹?好像没见过面啊。
“哦,大哥不是想看我才来,是因为家妹啊。”
很伤心的,好不好,谁喜欢你家妹子了,连你家妹子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呀。
杨镇屈指又敲他脑门一下,“我是想看你,行了吧,快歇着吧,别想那么多。”
他是个心思重的,所以才又病了,杨镇也不多留,怕扰了他休息,至了下午没人,朱珏这回让长青搬了个躺椅搁在院里的李子树下,就着暖和的微风,他合眼养神。
模糊的可能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腰侧那痒的慌,伸手够着挠了挠,翻个身继续睡,等着傍晚柴伯进来,问他,“爷晚上想吃点什么?那府送过来的新鲜春笋,做个腌笃鲜吧?”
朱珏支撑着起来,感觉后背也有些痒,挥手让柴伯过来,“我后心那儿有些痒。”
柴伯扒开袍裳一瞧,登时吓了一跳,一片的小红疙瘩,“这是,这是,怎的了?”
听他紧张的动静,朱珏可算回神,自己掀开瞧了瞧,果然胳膊上也都是,“我今个儿没吃什么的…”
哦,那个桂花糕,中间的是枣?
略微颓丧的低头,“我,刚才吃了两颗枣…”
什么?
柴伯着急的直打转转,“哎呦喂,我的爷啊,你对枣过敏啊,怎么还吃上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