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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 (江湖一枝笔)


  李邦彦目送着他扬长而去,心中冷笑一声,随手招来旁边的一个小宦官问道,“那位张子初张翰林呢?”
  “回丞相的话,张翰林今日身体不适,与官家告了假,画是托人送来的。”
  “那可知官家是去了哪里?”
  “这……”
  李邦彦偷偷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在那宦官手中,小宦官方才低声道,“听说,是去了旧人的楼子里。”
  李邦彦“哦”了一声,心领神会。他挥了挥手,驱走了小宦官,又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离开了御书房。只可怜那些剩下的,还满心期许等着受诏面圣的新晋翰林们,不知作何因由要在此候上一整日了。
  李师师今日一早便打扮得体,坐在了自家楼子的凭栏间。一双秋水眸子,随着下头过往的车马来回流转,却不知在等什么。
  “姑娘,外头风大,可别冻着。”贴心的丫头替她拿来了一件披袄,却被李师师婉拒了去。
  李师师没有披上厚重失仪的袄子,却是从身旁的匣子里取出了当初张子初送她的那一支点翠笄来,缓缓插在了鬓间。
  “呀!这是……”丫头见了那发笄,顿时一惊。
  如今东京城里谁不知道,宝德轩枉顾皇法,私下猎翠,已被封了铺子没收了金银,连同京城里一时兴起的点翠风潮也一并被压了下去。别说是宝德轩的玩意儿,这节骨眼儿上,人人都怕惹祸上身,谁还敢戴着点翠什物招摇过市的。
  “这东西……怕还是取下来的好吧。”丫头担忧地提醒她道。
  李师师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这东西虽是给某些人带去了灾祸,可对我来说,却是大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丫头不解地问。
  “那位,有多少时日没来我这楼子里了?”李师师忽然问道。
  丫头被问得一愣,掰着手指算了算,“大约三四个月了吧,那位国事繁忙,或许只是一时抽不开身来,姑娘你可千万别多想。”
  “君王薄情,红颜易老……又教我怎生不想。”李师师话音未落,便见下头停了一顶明黄色的轿子,里头钻出的华服男子一个抬头,便与自己四目相对。
  “改明儿替我送一壶好酒去那张家府上吧。”李师师说罢拢了拢自己的鬓发,风情万种地站起身来,对着楼下的人一个回眸,娇嗔地进了里屋。
  一幅画,让某些人坠入深渊,也让某些人重登云端,而作画的一人,却还躺在自家的床榻上,睡得香甜。
  “子初……御医院来人了,我可进来了啊。”虽说是敲了门,可其实张清涵不过是随口知会了一声,便带着医士破门而入。
  转过屏风,只见榻上的人抱着被褥趴在枕上,手里还执着画笔和半幅未完的院梅。面上的疤痕依旧,却从凌乱衣襟间露出的半张肩膀上看出了病态的嫣红。加上微张的薄唇和急促的呼吸,医士就算不切脉也看出了是风寒之症。
  “这孩子,总说了他也不听,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消停。”张清涵上前替他拢好了衣襟盖上了被褥,并从那冰凉的指尖取下了画笔来。
  “自古痴狂成翘楚,翰林这份执着,也实在难得。”医士笑着上前确了诊,复又开了方子,拿出了名贵药材,才算交差了。
  “劳烦医士跑这一趟了,丞相厚爱,子初必定牢记在心。”
  “哪里哪里,娘子留步。”
  待把人送走了,张清涵才又回到张子初房中,轻轻抚上了对方的面颊。她心道,果真是树大招风,这才做了翰林没几日,病了也不让人安生,倒还招来了牛鬼蛇神的试探。
  光是太医院来的人,连算上官家指派的,都已经是第三拨了。
  “你啊你,可千万别步了你大哥的后尘。”
  说到此处心中有气,便狠狠在他肩上拧了一把。榻上的人嘟囔了一声,翻转了个身子,将被褥齐齐卷了去。张清涵瞧着他粽子般的身形,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笑着笑着却又化作哽咽,倔强地扭过头想忍住泪水。
  六年了……如果那人还在……该有多好……
  

  ☆、无意窥得管中豹

  今日是魏青疏给范晏兮的最后期限,正巧也是张浚给他的最后期限。范晏兮需要在日落前从架阁库数以万计的户籍中找出苏墨笙的那份案牍,更必须接近被关在大牢中的那几个密探,从他们口中传递出消息。
  但无论是哪一个任务,对于范晏兮来说似乎都不太可能完成。
  而最让人唏嘘的是,表面上看起来范晏兮职责重大,可实际上却没人真的对他寄予厚望。明眼人都知道,魏青疏是在刁难他,张浚却是在试探他。所以当苍鹰和同伴们跟着范晏兮大摇大摆走出捧日军的牢房时,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个看起来有些迟钝的书生是怎么从魏青疏手上把他们弄出来的。
  “你怎么做到的?”身为清平司密探,苍鹰从不多话,但他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
  “嗯?”范晏兮领着他们一路往清平司走,看来是想直接把他们领到张浚面前。
  “魏青疏怎么可能会妥协?”
  “哦——”范晏兮的语调依然慢吞吞的,“我拿案牍跟他换来的。”
  “什么案牍?”苍鹰又问,他知道自己今日问题太多了。
  “苏墨笙的案牍。”
  “你找到了?”这听上去不太可能,架阁库里里外外出动了几十个文吏甚至军官,耗费了大半个月也未见成效。大海捞针,魏青疏这一步本就是下下之策。
  “没啊,不过我猜清平司手上该有现成的。”
  范晏兮的话让苍鹰微微一愣,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前方那人的背影。是了,司丞派了人和他对接消息,如果范晏兮向对方提出一些合理要求,清平司的探子应该会慷慨的配合他。
  比如说,他想要苏墨笙的案牍。
  范晏兮知道张浚虽不愿与魏青疏有过多交涉,但他绝不会放任苏墨笙这个线索。所以对方一定早就查到了此人的来历,或者正在派人偷偷查他。
  清平司的手段,范晏兮已见识过了。
  所以,他应该是先厚着脸皮从清平司那里要来了苏墨笙的详细案牍,再用这份消息作为交换从牢里捞出了他们。这个书生,竟然相互交换了双方手中的筹码来完成魏青疏和张浚交代的任务?
  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叫大智若愚?……苍鹰只能在心中想出这个词来形容他。
  将范晏兮领入清平司的仍是第一次那个小吏。他慌张地看着范晏兮身后的几张陌生面孔,直到对方从腰间掏出了铜牌,这才反应过来引人入堂。他听说这位范司直在凤姚瓦舍得罪了魏青疏,之后一直被扣在架阁库中,却不知是如何回来的。
  “张司丞,范司直求见。”小吏在门外唤了一句,不多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浚此时在翻看一张文牒,见了范晏兮和苍鹰也并不显得惊讶。他啪嗒一声合上了手中的纸页,似笑非笑地抬起了头来。
  “你很聪明,懂得利用清平司的优势和魏青疏的弱点。”
  “司丞谬赞。”范晏兮谦虚地一拱手,退到了一旁。
  “苍鹰。”张浚眼神一转,苍鹰立刻点了点头,上前在他耳旁说了些话。
  张浚皱紧眉头捻了捻指尖。他稍稍转过脸来,又冲着苍鹰问出几个问题,苍鹰都一一回答了。最后张浚的眉头开始舒展,指尖缩握成拳,似乎已经做下了某个决定。
  “不知范司直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趟潘楼街。”
  “潘楼街?我?”范晏兮反应了一会儿,指着自己问。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日里闯入架库阁中的究竟是谁,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张浚仍在怀疑张子初。自入朝堂以来,他就学会一个道理:要找出一件事的幕后黑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这件事的结果最大得益人是谁。事实就是,金明池中,辽人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可偏成就了一个张子初。
  他之前怀疑过那人的身份,但嘉德帝姬的一幅画否定了这个怀疑。所以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慢慢揣摩,再找机会小心求证。
  显然范晏兮也是他的机会之一。此人和张子初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关系十分特殊。无论他知道多少真相,站在何处阵营,自己都可以对他大加利用。
  见范晏兮没有应下,张浚又冲他笑道,“你会感兴趣的,一起来吧。”
  张浚此行一共带了五十个人,其中包括苍鹰等五个密探,其余的都是大理寺拨调给他的禁军。文人带兵,与武将有所不同。张浚和范晏兮骑术都不算佳,缰绳勒得晃晃悠悠,也不敢将坐骑驱快,只得放缓了速度慢慢走。
  这样一来,身后的军士们也跟着懒散起来。手上的□□开始歪斜,步伐开始变乱,还不时能传来一些闲情碎语。若说他们是去抓捕逃犯的官兵,倒不如说是招摇过市的仪队。范晏兮忽然想起了魏青疏带兵时那英姿飒爽的样子,他身后那捧日军的阵仗,随时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坐下的马儿不听话,甩着脖子停了下来。范晏兮用力夹了夹马肚子,却差点从马背上被甩下来。幸好苍鹰此时就跟在旁边,见状上来牵住了马辔。范晏兮朝他道了声谢,心中却不免有些气恼。他记得,从前他们那群人里,骑术最好的是王希泽和张子初二人。张子初性子温和,不喜张扬,却比不得王希泽那混世魔王,一有机会就策马飞驰,从一旁吓唬他们,还笑话他们说什么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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