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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 (江湖一枝笔)


  夫子摇头晃脑地念出这几句,笑得面上褶子挤成了一团,“瞧瞧,瞧瞧人家子初的志向,再看看尔等的,我都替你们丢人!明明都是我一人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就别如鸿鹄燕雀?”
  “夫子,话也不是这么讲的,您刚也说了人各有志,如果人人读书都只为了一方目的,那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王希吟?”夫子瞥了他一眼,从剩下的业卷里找出了他的那篇,只见上头写着一首鹧鸪天,字是漂亮的紧,文采也着实非凡,可其中所表却是不尽如人意。
  迢迢银汉九千丈,卷雪东倾碧海茫。
  挂帆远影孤舟去,携子同游亦成双。
  天教懒,性疏狂,我本蓬莱敛波郎。
  朝拨层云夕弄月,不敕王侯侍玉章。
  “好大的口气,小小年纪如此目中无人放浪形骸,日后可怎生是好?”夫子显然对这首词十分不喜,可座下的张子初却是听得入了迷。
  “希泽,好词句,好气度!”张子初悄悄对前边儿的人竖起了拇指,王希泽凤眸一斜,欣然接受了夸奖。
  “除了张子初,剩下的人都给我留堂重写,写到我满意为止。”夫子随手将那业卷揉作一团,丢入了纸筐之中,却不知张子初夹着书箱而过时,又偷偷给捡了出来。
  “喂,张子初,你真就这么走了?帮我想一篇先啊。”冯友伦忙不得地伸出头去叫唤,却没把人留得住。
  随着学堂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冯友伦绝望地推了推身旁的人,“喂,晏兮,怎么办?”
  只听见砰地一声,冯友伦一回头,却见人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还真睡着了……
  “天教懒,性疏狂,我本蓬莱敛波郎。朝拨层云夕弄月,不敕王侯侍玉章……”昏暗的烛光下,张子初不知道第几次念出了这一首词来,唇边的笑意更甚。
  王希泽啊王希泽,若论才气论心智,此人绝是万里挑一之栋梁,可偏偏他又是这等倨傲放荡的性子,真叫人又爱又恨。
  “子初,你在吗?”门外传来一声轻唤,让张子初微微一愣。
  开门一瞧,果见王希吟眉头轻蹙,略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来人的焦急。
  “希吟,这么晚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是希泽,希泽不见了。”
  “希泽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王希吟咬住了下唇,懊悔道,“都怪我整日练琴,疏忽了学业。今日又让希泽替我去上课,却偏巧被夫子留了堂,说希泽所写之章实在不羁,且屡教不改毫无悔意。夫子一气之下,便拎着他寻到了家里……”
  “那被大哥识破了?”张子初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
  王希吟点了点头,“大哥生了好大的气,把我跟希泽狠狠骂了一顿,还教训了希泽今日写的那首词。不过本来领了责罚也就完了,可希泽今日不知是怎么了,竟跟大哥顶起了嘴来。”
  “说什么了?”
  “他说大哥在朝堂之上所作所为根本是对牛弹琴,还骂大哥表面上不着眼于功名利禄,却仍在侍奉权贵,曲意迎合,有失文人气节……”
  “……”
  “大哥急怒攻心下,便让他滚出王家,自己找艘船想去哪儿去哪儿。”
  “他就跑出去了?”
  “嗯,到现在也没回来,大哥也差了下人去找,可根本就找不到。你说他会不会真的……”
  “先别急,我们先去找上范晏兮和冯友伦,然后分别去漕运码头瞧瞧。”
  “好。”
  等人到齐了,兵分了三路,自城南而起,将城中大小码头寻了个遍,可依旧是没那人的踪影。
  “这死小子,不会已经随船离开了吧,他还真打算去浪迹天涯不成?”
  冯友伦的一句无心之语,让一旁的王希吟瞬间煞白了一张脸。张子初见状只得安慰他道,“别担心,这个时辰能从码头开船的,只能是官漕的货船,希泽不太可能会混在船上。”
  “那他还能去哪儿?”
  张子初被问得蹙起了眉头,依照王希泽的性子,不让他做什么,他定是偏要做什么。
  可东京城里,还能有什么行船的地方呢?正是一转眼的当口,只瞧见前边儿街市上车马嗔咽,人流如潮,且多是青萝女子,手执针线巧物,结彩巧会。
  “今日是乞巧节?”张子初忽然问道。
  “是啊,你读书读傻了,这都不记得。我本想着放堂了找你们一起出来玩的,谁知道夫子偏偏今日留了堂。”
  “我去个地方瞧瞧,你们在附近再找找看。”
  “诶?你去哪儿啊?”
  张子初一路小跑,到了南熏门北,县角十字口南,正对大内御街的通济渠边。
  渠上横一州桥,正名天汉桥,其桥低平,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过。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状,石壁东接袁宅街,西临关帝庙,远夹歌楼,近笼朱漆。
  此时晴空夜正,登桥之人尤多,但他们今日却不是为了观月而来,而是个个俯瞰着河面。银波泛泛间,除了一轮皎月沉底,更有花灯纸船,漂浮其间。
  每年七夕乞巧,姑娘们便会在这里放河灯,置水船,以求心愿得享。
  玉盘西转,子时已近。可两岸桥边,却是罗衫交叠,笑声银铃。姑娘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上游青石入水一处,却是一连聚集着十多个小娘子,隐将一人围在当中,嬉笑之声甚浓。
  “这里,这么折?”
  “又错啦,是这样才对。”
  “啊,确是,还是姐姐手巧。”王希泽凤目一弯,笑得惹人欢喜,只是刚转回了头来,将手里折好的一只纸船放入水中,脸上的笑意却是尽数消失了。
  蹲在岸边的美少年宛若一尊玉人,一双明亮的凤眼紧盯着面前的小船,好似那纸船上载满了他毕生所愿,并能将这满腹心事上达清都,告之仙君一般。
  可惜纸船却飘了还没多远,就被一只手给拦路截下了。
  “张子初?”王希泽顺着那只手抬起头来,直到一张温雅俊逸的面庞入了眼,仍未敢相信对方竟这么快找到了自己。
  “船我先没收了,你暂且哪儿都去不了。”
  随着张子初的到来,姑娘们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只见他一把拉起了蹲在岸边的王希泽,礼貌地微一颔首,便将人牵离了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王希泽忍不住问前方紧拉着他的人,看对方谨慎的模样,好像怕再把他弄丢似的。
  “你还说呢,大伙儿现在都在满大街的寻你,码头都给我们找遍了。我想来想去,此下城中船最多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张子初头也不回地道。
  王希泽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你也能想到,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看着的这般一本正经嘛。”
  张子初那时脸皮薄,被他说的一下子涨红了面颊。王希泽瞧着有趣,又不免多揶揄了他两句,“那如果真有一日我要撇下这里扬帆而去,你愿做那携子成双之人吗?”
  张子初闻言脚下一顿。
  “怎么?放不下你那些鸿鹄大志?不过早也想到了,你这般的人,就跟大哥一样……”
  话音未落,却见张子初悄然回首,温颜一笑,“你若相邀,我必相随。”
  王希泽猛地睁大了双眼,盯了他良久。少年随即嘴角一扬,一把扑到了张子初的背上,将他撞得一个踉跄,“好子初,我就知道你最舍我不下。”
  “别闹,下来。”
  “不下,本公子走得累了,你背我回去。”
  一路嬉笑打闹,翩然离去的两个少年却没瞧见周遭失望的目光。看来,姑娘们今年的心愿怕是又要落空了,不过也不打紧,还有来年不是?
  

  ☆、屈人之兵非战也

  “挂帆远影孤舟去,携子同游亦成双……”
  亭中的王希泽捧着手里小小的纸船来回把玩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旧事,连眼中的神采也跟着亮了起来。
  “好了,怀旧完了,来说说正事吧。”沈常乐摸了摸肩头的阿夜,叹了口气,“听说典狱司对陈充用了刑,但他依旧不肯说出灵鸟之事?”
  王希泽闻言绷紧了面颊,露出些自责的神色。
  “这不是你的错,谁又料得到一个目不识丁的猎户竟能有如此气节。” 王希吟与他是双子之身,彼此心意相通,对方一动眉毛他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笑的是,一个猎户都懂得重承诺,感恩泽,那庙堂之上,殿陛之间,却尽是些朽木为官,禽兽食禄。”
  “农不食粮,猎不啖肉……还是大哥说得对,这世道,早已病入膏肓了。”
  沈常乐见他二人还在感春悲秋,呸地吐出了嘴里嚼烂的一撮香茶,“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从其他猎户嘴里得知消息,要不我们再等等?”
  “我们等的了,陈充未必等的了。看来,得再往火上加把油才行。”
  王希泽说完这话,下巴一昂,自面具下透出了清亮且狡黠的眸子,“常衮那头,也该得了消息。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头戴蓑笠的男人快速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已经第三次路径了东华门街的集市。此时集市上行人颇多,偶尔被他撞到几个,不免要回头嘟囔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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