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北流抬眸望着他,看不出来有什么激动的神色,但是眸色变得略微深沉了起来。
“之前从继后那里打探到了她的事情……那个生你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你在星北府中的父亲靳裕的妹妹。”
星北流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眼睛逐渐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所以……父亲……其实是我的舅舅?”
原来那个生育他的女子不是主母的什么妹妹,而是靳家的小姐。
他有些哽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靳裕对待他的态度,还有主母没由来的憎恶。
怪不得靳裕要对他说“对不起”,把所有的财物都交给他,因为那是在对自己死去的妹妹说对不起,因为那些本该属于妹妹的嫁妆,现在也该属于星北流。
沉如琰叹了声气:“威正帝最开始的意思,是将你的母亲藏在宫中,择日纳为妃。但是主母嫉妒威正帝对你母亲的爱,悄悄动了手脚,本该是主母一个妹妹被送到东荒大川成为巫祭之女,但是她让你的母亲被送走了。”
于是,阴差阳错的,星北流的母亲被迫成为了璃狼一族的巫祭之女。
就算家族没落,靳裕也想着有一天要将自己的妹妹风风光光地送嫁出去,可是,她却因为因缘际会失去了嫁人的机会,被卷入威正帝自私的计划中,成为了最初的牺牲品。
这成为了靳裕遗憾终生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临终之时,依然念念不忘。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星北流才明白了——阿挽为何要一次次地看着他,怀念她心里的那个人。
因为他和靳裕并非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父子,而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舅甥,所以阿挽想要从他那里,看到些许靳裕的影子。
长光走过来,伸手环住他的腰,神色有些恹恹的不耐烦。
“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改天找个机会去看看她,不就好了。”
语气也十分不耐烦,但他是对着沉如琰说的。
又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说,除了让星北流不开心之外,他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沉如琰愣了一下,没计较长光的不敬,反而笑了起来:“也是。虽说是生母,但也是没有见过的人。”
星北流垂下眼,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有三对父母,他们分别是,生育我的父母、七岁之前养育我的父母,以及七岁之后养育我的父母。出生之后我从未见过生我的父母,当见到了我的生父时,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父母之爱。”
“七岁之前抚育我的父母给予了我和这天下所有父母一般的爱,甚至给了我更多,但是我的生父却和我的另外一位养母一起,害死了他们,让我流离失所,孤独无依。”
“七岁之后的养父母,养父是我的舅舅,他对我满怀愧疚,而我的养母,则对我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他沉静地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长光:“现在,我一无所剩,失去了他们所有的人。”
长光注视他的眼睛,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他伸出手想抱住他,说话变得有些磕磕绊绊:“别……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在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星北流,只能抱着他,一遍一遍地说着“还有我在”。
星北流还是带了些笑意望着他:“我现在,也只有你了。”
沉如琰“啧啧”摇头:“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我现在至少也是个皇帝了,就被你们这样旁若无人地抛到了一边去。”
这样一说,星北流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松开抱着长光的手。
“不过有的人倒比我还惨,明明还活着,早已被你忘掉了。”沉如琰戏谑笑道。
星北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神色微微有些怔愣。
“当然是说——我那位好父亲啊。”说到威正帝,沉如琰又忍不住嘲讽地笑,“真不知道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什么意思,父不父,子不子,临到死前,反倒还失去了一切。”
星北流还没有说话,长光倒是不耐烦地抱着星北流转身想离开。
“我看你成了皇帝后事情还是太少了,无聊得将这种事情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说。”
沉如琰被他气得想笑:“你还知道我是皇帝?这就是你对皇帝的态度。”
长光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你们俩的对话……”星北流有些无奈地摇头,“还真是幼稚得不行。”
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最后一章尾声,还是要稍微思考思考下本耽美写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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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想法,下本还是古代耽美,文风和这本不一样,会更加偏个人风格一点,设定是双重生,摄政王攻x刺客受,文案倒是写得差不多了,专栏戳《浪沧》有完整文案,这里放部分文案:
为报恩情,水乔半辈子提刀,为摄政王杀尽一切障碍,半辈子为药人,为摄政王试尽天下毒药。
最后死于一身剧毒,临死前忘却生平往事,只记得那男人陪他走完最后的光阴。
死后他坐在自己的坟包上,努力找回自己的记忆,却见到那个据说从未有过感情的男人跪在他的坟前,无声哽咽。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下一刻,他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日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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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要准备三个月左右开文,这段时间会先在隔壁更新言情玄幻
☆、尾声
出行的时候,天气正好,放眼过去,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下有羽翼洁白的鸟飞过去。
春意还未完全散尽,风中残留着开在春尽之时的花草香气,被一夜的露水洗过,沁人心脾。
硝烟和血泪藏在了记忆之中,幸得生存的人将那些记忆郑重保存,然后再一次地好好生活了下去。
攸城和晚离郡再度恢复了平静安宁,寄行寺的钟被敲响,传到远远的地方去。
钟声所过之处,万籁俱寂。
若空背着一只小小的包袱,再一次来到了晚离郡。
被烧毁的小屋在短短的半个月内被重新修好了,偶尔会有路过的人们,将从路边走过时采下来的花放在小屋的台阶上。孩子们依然会在这里玩耍,在空无人居的小屋外追逐打闹。
他看着手中拿着风车的孩子从自己面前跑过去,神色一时间有些怔忪。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然而,玩闹的孩子们还在,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女子却不在这里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望着呼啦啦旋转的风车有些失了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灰衣的少年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旁,和他并肩而立,也看着那些玩闹的孩子们。
若空回头看了一眼,最朴素的衣着也不能掩盖少年面容精致,只是那张可以说得上还有些漂亮的脸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两人默无声息地站了一会儿,少年问:“你要离开寄行寺了?”
突然被这样问到,若空怔了一下,才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是啊。我已经犯下了杀戒,这双手沾染了鲜血,此生此世都将背负着最深重的罪孽,于是——也没有了资格侍奉在神佛身旁,所以就自己离开了。”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后悔,也不认为我应当为此悔过。我想杀了他,我想要为阿挽姑娘报仇,这样的想法促使我拿起了刀,即便死后要下到十八层苦寒地狱,我也不会后悔那天的选择。”
“将阿挽姑娘的骨灰带回寄行寺,和靳裕大人葬在一起——她生前是那么的想要到那里去,却从不敢踏足一步,那么在她死后,我替她实现这样的心愿。这也是我的心愿,所有一切都实现后,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话,感觉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苦闷和烦恼仿佛也一扫而空。
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身边的少年,他抬头看着若空,认真地说:“人——是我杀的,没有谁知道,你完全不必这样。”
若空只是摇了摇头:“很多时候,神佛并不是在我们头上,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看着我们,而是——在人的心中。如果心中没有畏惧或者是牵挂,在这人世间忘却了一切羁绊,那么心中也就没有神佛,很可能为此走火入魔,陷入可怕的境地。”
“我也只是如此,知道了自己的方向,也就不担心神佛不会垂怜于我。”
灰衣的少年转回头,不再说话,两个人再次静静地站在小屋门前,看着人去楼空的小屋。
这个将要入夏的时节,街市上依然繁华热闹,活着的人会继续走过这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
晚离郡郡公府邸的门外站着一名女子,她的脸上带着伤,额头上有一道新增的伤疤,即便如此,她还是微微笑着,将药物分发给那些在祸乱中受了伤的百姓们。
有一个孩子从她手中接过药包,下台阶的时候没有留意,正要摔下去时,旁边伸过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孩子抱了起来。
那孩子笑嘻嘻地道了谢,蹦蹦跳跳地跑走了,被道谢的年轻男子只是呆呆地望着台阶上那女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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