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步进去,一溜烟就要没影子了,长青微微颤了一下,也跟着追了进去,跟在韶伶久撒欢了跑的身后穷追不舍,韶伶久笑得一脸开心,一会爬到树上去,一会钻到小洞里面去,等长青上来就一下子跳出来,把长青吓了一跳,然后再笑嘻嘻的转战其他的地方,最后,愣是把还正值青春年华的长青逼得忍无可忍,抓住他的领子就要往外拽。
好几天处于精神压抑状态,现在皇帝不杀他了,还让他随便到处玩,顿时如脱了缰的野马,被揪住领子之后身子往后一闪,两个人直接在林子里过起招来,林子里惊鸟四起,打得昏天地暗,因为他的身份,长青不敢下狠手,但是韶伶久无所畏惧啊,出手没有留余力,招招都逼得长青东躲西藏,偶尔还挂了彩,快两三个时辰了还是不停歇,长青干脆抓住了他的手,韶伶久顺势一软,直接靠进了他的怀里。
长青身子一僵,韶伶久轻轻的笑了一下,低着头靠在他的胸前疲倦不已,松开他的手,韶伶久往地上一躺,盯着天空不再说话,长青本是不爱多言的性子,虽然看他情绪不对,却也只是静立不动。
许是阳光有些刺眼,韶伶久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父亲跪在斩杀台上大呼着冤枉,母亲在一旁低低的哭泣,平日里待他不好的大哥二哥跪跑过来向他磕头求他救他们,家丁丫鬟凄凄惨惨的哭喊,历历在目。
他如何不想救,他连他自己他都救不了,他不知道皇上在斩杀场上将他救下来是什么意思?是想干什么?可是事情不容他多想,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弟兄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甚至睁开的眼睛里的恐惧迟迟不散,留下的阴影逼得他好几天没有睡好觉。
他自己又将明归何处?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啊。”
韶伶久长长的叹息一声,四周陷入了极度的寂静。
日落西头,景逸寻过来的时候,韶伶久已经睡着了,长久的压抑一次性释放出来,连日来做的噩梦被日光遣散,他终于是睡了个好觉。
十分自然的抱起那对于他来说娇小了些许的人儿,景逸看了一眼长青,微微点了点头,“还得加强训练。”
看着人逐渐远去,长青内心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所以说,这是嫌弃他了?
将人抱回寝殿,景逸轻轻的将他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坐在床边紧盯着韶伶久微带红肿的眼,伸出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低下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对不起了,阿久。”
收回手,景逸正准备转身离开,手却被紧紧的握住了,他转头去看,大概是感受到了目光,韶伶久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眼睛十分的朦胧,看不清景色,韶伶久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手,摇了摇头才清醒过来,一看自己握着景逸的手,顿时吓得赶紧松开。
“皇上,我不知道,对不住。”
景逸微微叹了口气,坐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最近都睡不好吗?”
刚想摇头,景逸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这回,实在是带了些许威严,“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韶伶久这才点了点头,“最近,总是梦到,父亲母亲……”
他悄悄的偷看了景逸一眼,本来不想提起,怕他这个乱臣触碰了皇帝的底线,可是看景逸并未追究之意,才放下心来。
摩挲着头发的手轻轻的停住,景逸突然道:“需要我陪着你吗?”
“什么?”韶伶久当场愣住。
景逸干脆的站起身来,“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可是我……”还想挣扎,景逸直接走出了殿门,完全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看着人已经走了出去,韶伶久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完,“可是我睡觉会打呼噜啊……”
入夜,韶伶久往床上一躺,面露难色的看向景逸,见他当真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有些慌了,“阿景,我会吵着你的。”
“无事,阿久放心吧。”
惯往常一般脱掉鞋袜,景逸一上床,韶伶久往里挪动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要将人劝走,“皇上,您要是睡不好的话,会影响朝政的。”
“阿久。”景逸转头看向他,将他搂进怀里,瘦削的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你不害怕吗?”
“我……”连日来的恐惧之情无处发泄,家破人亡的苦楚无处诉说,尽管他已经撑得很好了,却还是抵不过景逸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舒心,让他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将脸深深的埋进了景逸的胸膛,没忍住啜泣了两声,眼泪也跟着往外不停的流,打湿了景逸的寝衣,景逸并未追究于他,伸出手像小时候安慰他的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久久无言。
多日来的疲惫与现在身体和心灵上的温暖让韶伶久感觉到了舒适,哭了一会儿,就没忍住直接睡着了。
直到一阵呼噜声传来,景逸低头烙下一吻,叹了口气,“我也很是害怕啊。”
然后取出了早早备好的耳塞放进耳朵里,这才入了眠。
第2章 风云暗涌
说起韶伶久睡觉打呼噜这件事,景逸少时便深有体会。
那时小小的阿久刚被二哥欺负了,哭着来找还在练字的景哥哥,景逸一看他哭得十分委屈,心里疼得要命,字都不练了将人抱到自己的寝殿,哄他睡觉。
结果人一睡下,顿时昏天黑地。
本来想接着练字的景逸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想离开又怕软糯糯的小人醒来找不见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可怜,硬是忍住没走,结果这人压根睡不醒,整个晚上景逸都在一片黑暗里度过。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韶伶久一看见景逸两个非常显眼的黑眼圈,顿时想起来自己做错了事,怕被景逸的母妃惩罚,鼻子一酸,又委委屈屈的掉起了眼泪,引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的景逸拖着疲惫的身躯还将他抱在怀里接着安慰,最后人好歹是不哭了,自己一歪枕头上,直接睡到了下午。
后来,这两人再也没有同寝过,一到睡觉时刻,必定离得远远的。
日上三竿,韶伶久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景逸,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半撑起身子说话,声音格外的柔软,“阿景,什么时辰了。”
景逸刚好将桌上的菜品摆放好,听到他说话,赶紧走了过来撩开床帐,十分自然的拿起衣裳为他穿上,“巳时了。”
“巳时?这么晚?”韶伶久伸开双手任景逸为他穿好衣裳,走下了床。
长青将梳洗用品一一抬上来,韶伶久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才猛的清醒过来,他刚刚干了什么?要九五之尊的皇帝来伺候他?
太……大逆不道了。
“皇上,我……”韶伶久苦着一张脸,正要承认错误,景逸更是板起一张脸来。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并未将你视作乱臣贼子吗?”
“我…我知道,但是……”韶伶久支吾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还接受不了吗?
“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面对韶伶久的景逸实在是发不了脾气,不过说了一句重话,都生怕吓着了他。
“阿景……”韶伶久弱弱的唤了一声,景逸脸色才稍微好了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互相了解各自的脾气。
“过来吃饭吧,今日有闲,带你出宫去。”
“真的?”韶伶久欣喜的丢下手中的脸巾,小跑过来,“阿景,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了?”景逸取出一双筷子递给他,韶伶久接过,十分欢快的吃了起来。
“好久都没有出宫去了,也不知道阿宝他们过得怎么样了?阿景,我要去看看他们。”
“恩,可以。”景逸点了点头,韶伶久笑得更加欢快了些,“阿景,你对我真好,做你弟弟真的太幸福了。”
景逸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光芒,心里却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傻孩子,什么时候能开窍?
但看他高高兴兴的吃着饭,景逸也不想再多说,就这样吧,其实也挺好的。
马车里,韶伶久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样子,忍不住心里难受了一阵,如果不是因为景逸救了他,他哪里有今日来欣赏这些民风民俗?
“是不是又再多想了?”看到他一瞬间暗下去的眼眸,景逸将他从窗边拉了过来,坐在了身旁。
“阿景,我只是在想,要是当时你没有救我,我跟父亲母亲他们一起……”
“别多想。”景逸猛地厉声打断他,看韶伶久似乎吓了一跳,又赶紧放低了语气,“你这脑子,自小就爱胡猜乱想,终归你是活着的,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恩,谢谢景哥哥。”
韶伶久重重的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看着身旁的景逸,眨了眨眼睛,只消这一眼,年轻的皇帝竟没克制住呼吸轻轻的颤动了一瞬,喉咙不知不觉的吞咽了一下。
韶伶久微微的歪了歪脑袋,张开嘴想要问他怎么了?马车猛地停住,韶伶久顿时没稳住往景逸怀里扑了进去。
景逸连忙稳住两人,正要询问,车外已经传来了长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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