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忒宠茹儿了,都叫你宠坏她了。”吴国长公主不满的转脸向潘正夫说道,随即摇摇头道:“也罢,且由着茹儿去罢。”
潘正夫笑笑:“这才是好娘亲。”
吴国长公主瞪她一眼,随即拉了他衣袖轻笑:“我每走罢。”
却说潘玉茹拉了赵天福的手两人走在前头,出了宫上了赵天福的马车,赶车的内侍将马儿赶起来,往乐平县主宅中去。两人便在车厢中低声说话。
只听得潘玉茹附在赵天福耳边问:“表姐,你才将在宫中筵席上那样说话,可是有甚好法子对我说?”
赵天福点头,低声道:“我以前曾问你若是有一日离了这临安你可愿随我去,那时我便已在绸缪了。只是那时事还在办,不曾定下来故此没有与你说。”
见潘玉茹睁大眼看着自己等下文便又继续低声说:“昨日,我已将我乳母沈氏和兰香,秀儿送出宅去。她每等我买下的一艘出海返货的海船回来便立刻动身去海外。我等她每一走便也想法出去,搭一艘船去南洼。”
潘玉茹闻言便握紧她手道:“表姐我也要随你去。”
赵天福回握她手道:“你可得想好,这离了临安,离了大宋,也不知甚时候能回来哩。我怕你到时候想你的爹娘和哥哥每可怎办?”
潘玉茹将头靠在赵天福肩膀幽幽道:“我只知我若是离了你,怕是会相思至死……”
赵天福听她此言只觉感动不已,随即伸手将她拥紧道:“你这傻丫头,不许在我跟前说甚死不死,你年纪这般小,日子还长哩。你既有这心,那我到时候便带你一起走。”
潘玉茹依偎在她怀中,笃定的点点头道:“表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你这话一说,我心中也不怕不愁了。”
赵天福安慰的拍拍它肩膀柔声道:“表妹,有我在,你甚事也不用怕不用愁。这一世,我定当好生待你,不负你对我一片痴心。”
潘玉茹仰起头来,看着赵天福,眼中一片晶莹。赵天福低首下去,在她发上轻轻一吻,随即将她拥得更紧。
第一百一十六回
“表妹,这几日你在家,若是有我乳娘她每来的信,你便与我捎来。等她每走了,我这心才能放下,也才能定下甚时候走。”
马车到达乐平县主宅前,赵天福在潘玉茹耳边轻声嘱咐道。
潘玉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这年节下,我娘亲也不让我出门儿,况我哥哥嫂嫂每也回来了,宅子里事情多,我估摸着得初五六才能寻你。”
“那你回去后,以我名义写一封书信送到西通御坊宅子中去,信中就说官家与我赐婚了,叫兰安回来,不必再等着其他入伙商人贩货来,即刻收拾了将我乳娘她每送到南洼城去。若是她每回了信,你将信放好,待初五六过来时与我瞧,我委实想早些知道乳娘她每的消息哩。”
“表姐你放心,我记下了,若来了信,便早一些儿过来给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赵天福便下车去,随即吩咐赶车的内侍将潘玉茹送到吴国长公主宅前再返回来。那内侍应了,赶了车自去了,这里赵天福方进宅去,侍女服侍梳洗了歇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起来,赵天福便将御赐的一些物品包好装盒,再吩咐厨役备了些精致素菜用食盒装了,又拎上两瓶子酒,出门前中使董宣便问:“今日年三十,县主这是要到何处去?”
赵天福一面令内侍捧着食盒等往外走一面说:“今年这年三十,我一人在这宅内也没甚意思,便想将这些东西去屏山玉虚观与妙远真人贺年。”
董宣闻言便说:“县主这年倒是过得别致,只别忘了早些儿回来,明日一早宫中大朝会罢,官家依列有赏赐下来,宫中内侍来了,县主须得前来领旨谢恩。”
赵天福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董中使且放宽心,明日的事儿定误不了。”
“恭送县主。”董宣在她身后恭声道。
赵天福“嗯”了一声,三两步便跨出门去,外头赶车的内侍王义将马车早备好,赵天福上得马车,命两名内侍将自己备好的各样东西装好,放在后头一辆小一些儿的马车上,跟随在后径往屏山玉虚观中去。
到得屏山脚下时,已经晌午时分,赵天福下得车来,吩咐跟随自己前来的两名内侍拿了东西上山去。又各扔了五两银子与赶车的内侍王义等人,教他每等着随自己上山的内侍下来,便回宅去吃年饭,等到晚间酉时后再来接自己。
王义等内侍忙应了,又都与赵天福磕头谢赏。
赵天福叫众人起来,自己当先往屏山的玉虚观而去,到了玉虚观前,见那道观门掩了半边,只开着一半。进去后,要走到三清殿前时方才遇到小道姑敬真。
那敬真一见她便瞪大了眼惊道:“今日县主不在家里过年,如何到这观里来了?”
赵天福走过去一笑,不答她这话,反问:“不知真人的病可好了么?”
敬真答:“自那日县主走后,真人那病又挨延了大半月方才好了。只是这一病后,真人比往日憔悴多了……”
赵天福听她如此说,心中不觉一痛。
敬真见赵天福才将还笑着,听了自己说得话后那神情即刻便有些黯然了,便忙说:“往年真人都是一人过年,今年县主来到,她见了你不定能开怀些哩。”
赵天福闻言收了脸上不郁的神色,挤出些笑道:“若得如此,也不枉我来这里一趟了。”
“县主请随我来。”敬真执礼道。
话毕,便在前引路,将赵天福与她身后的两位内侍带到后面妙远房前,隔着帘子在外恭声道:“真人,乐平县主来瞧你了。”
良久,方听到里面一个平静的声音道:“教她进来罢。”
敬真忙应了声:“是,真人。”随即将帘子掀起,对赵天福说了声:“县主,真人叫你进去哩。”
赵天福对敬真微微一颔首,随后吩咐跟随的内侍将那礼盒递给自己,又让敬真帮忙将那食盒和酒拿去膳堂,等下吃年饭时再端来。
敬真拿了食盒和酒自去了膳堂,跟随赵天福上山来的两名内侍也转回头出观去了。赵天福方捧着盒子进了姑姑妙远的房中。
进到房中后,却见姑姑正在窗下的书桌前坐着,手执一管小羊毫在抄写经文。桌上赤铜盘螭香炉中燃着越邻香,旁边小道姑敬修正在一旁缓缓研磨。
赵天福见房中如此静逸,也不好出声的,便在门首静静的站立等待。
约等了一刻钟后,见姑姑将一页经抄完,微舒了一口气,将手中那管羊毫放到笔架上,搓了搓手转脸吩咐旁边的敬修道:“去泡两盏香茶来。”
敬修应了挑帘子出去了,妙远方才转过身来看向赵天福道:“你捧着那些东西似个木头般站在那里不累么?”
“见姑姑才将在抄写经文,我若乱动怕扰乱了姑姑那一颗静心。”赵天福有些忐忑的低首接话道。
妙远听了这话便站了起来,慢慢走向赵天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到底知是不知,我一颗静心早被你扰乱了……”
赵天福抬起头来,赫然见到姑姑的眼中似是有些许晶莹在旋转。她走近自己身边后,只见她果真比初见她时憔悴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
“姑姑,你怎的清减了恁多?”赵天眼中迅疾蓄了泪问。
妙远不答,只是转身将衣袖在面上擦了擦,嘴中道:“且将你手上的东西放了,略坐一坐罢。”
赵天福忙应了声“好”便将手上的礼盒放到房中小圆桌上。待放下去后,只觉手都麻了,不由得抖了抖手。
妙远在桌旁坐下,看她抖手便说:“你瞧你呆子似的,这会儿手麻了罢。”
赵天福呵呵一笑,面上微有些赧色。妙远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张绣墩说:“你且坐这里歇一会罢。”
复又问她:“你这年三十的,不在家陪着你乳娘和……姐妹每过年,为何却是到我这观中来了?”
赵天福在妙远身旁的绣墩上坐下,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腊月二十八我已将她每送出宅子去了,这数日之内即可成行。”
“为何恁快?”妙远有些不解的问道。
赵天福摇摇头,有些闷闷的道:“姑姑不知,昨日官家宣我进宫,说与我挑了一位今年科举的状元做夫婿,年过了便会下旨赐婚,二月初二便是成婚之日。所以我紧赶着将她每送走,待她每走后,我才能安心下来,想法子也寻艘海船出海去。”
“原来如此……你胆子倒还大,如此欺君罔上的事也敢做。”妙远看着赵天福前半句话是释然,后半句话却不知是感叹还是夸赞。
赵天福苦笑:“姑姑,我若不这么做,便保不住我身边亲近之人,也过不上我想过的日子。人这一世,何苦图甚么虚名,我只想和我喜欢*慕之人厮守终生,逍遥度日,只要我不害人,其他的我都不会管,也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