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小厮永安见这梅五儿絮絮叨叨一番话并没说到需用多少银子葬父,于是便提醒那梅五儿道,“俺爹只问你葬你老父需得多少钱钞?”
梅五儿闻言怯怯地答道,“怕是需要三四两银子才能买口薄棺,请庙里的师父念咒发送了。”
沈天福一听便从自己的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约莫五六两的样子递给小厮永安道,“永安,你把这些银钱去助她将她老父安葬发送了。再找中人与她签下卖身文书。事毕后,再将她带到家中交给我娘,只说是我买来服侍她的丫头。”
小厮永安应了声“是”,袖了银子带着那向着沈天福千恩万谢的梅五儿自去了。
见将这事办妥了,沈天福方快步走上聚景楼来,寻到黄三哥和马翰,三人一起饮酒吃茶饭。席间,三人言谈甚欢,很是投契。最后,黄三和马翰便把沈天福认作最小的兄弟。三人兄弟相称。
吃罢酒肴,沈天福又随两人去了万金赌坊耍钱。直赌了一夜,天亮时分,沈天福才作辞了那黄三哥和马翰,先去岳丈李老爹茶坊中处吃了茶点,闲谈了几句。又到自家绸缎铺中看了看账目。问了问小厮永安那梅五儿的事,又接了小厮永安递给自己的梅五儿的卖身文书。
至午间,实在觉得困倦,便吩咐小厮永安牵马往自家西城边的家中而去。刚刚进得自己家门,便听到老娘沈氏的房中似有欢声笑语传出。听起来颇为热闹。
虽有些好奇,但沈天福并未理会,径往自己和李秀儿的房中来,挑开帘子,正见到娘子李秀儿正闷闷的坐在房中,脸上颇有些戚然之色,手中拿着一方鲛绡在绞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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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见沈天福进到房中来,李秀儿忙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沈天福跟前迎着,沈天福将外面衣裳脱了,李秀儿接着口中柔声道,“官人,却是从哪里来,今日倒回来得早。且让奴伺候你洗洗罢。”
沈天福摆摆手,径往床中躺了,口中直说,“昨夜里与新相识的马大哥耍了一夜钱,今日倦得很,且让我睡睡罢。”
李秀儿听官人这样说,又看他一脸倦色的样子,便知他所言非虚。想起来昨夜掌灯时分,并没有等到官人归家,听到门外拍门响,以为是官人归家了,心中欣喜的去开了门,谁道却是小厮永安带了个颇有颜色的十六七岁的女子来,说是官人买来伺候婆婆的丫头。
后来听小厮永安说那新来的丫头叫梅五儿,因家中无钱葬父,便自卖自身,官人见她可怜,才买了她来伺候婆婆。
那梅五儿倒是十分乖觉,见了她和婆婆便赶忙磕头,口中“大娘”“夫人”的称呼不绝。况又手脚麻利,颇会察言观色。只一夜功夫,那梅五儿在婆婆房中伺候,今早起来,便甚得婆婆欢心,说笑到一处。倒让她这个沈家的新妇和婆婆插不上几句话,好似被撇到了一边。
况且清晨李秀儿如往常一般正欲早起烧水做饭时,却听得厨下已经传来烧水劈柴的声音。穿上衣服到厨间一看,却见那昨夜刚进家门的丫头梅五儿正在那里井井有条的生火烧水。看见李秀儿到来,那梅五儿赶忙殷勤的上来福了福,喊了声,“娘,你且坐,待五儿来烧水沏茶给你吃。”
李秀儿见状也喜欢这新来的丫头梅五儿甚是手脚勤快,虽然过于伶俐了些。于是李秀儿便自己回房梳洗打扮。果然一会儿功夫,那丫头梅五儿便挑帘子进房端了碗茶来给她吃。李秀儿问,“五儿,可给我婆婆端了茶吃去?”
“回娘的话,我才将已先给夫人沏了碗茶端了去。”梅五儿收了茶盘恭敬的欠身回李秀儿的话。
李秀儿点了点头,心道这梅五儿果真知道轻重,做事稳当。于是便吩咐她出去自忙。以前这梅五儿没来的时候,李秀儿每日忙上忙下,操持家务,时间倒还过得快。如今这家中的事一放下,李秀儿便立刻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心中乱七八糟的涌上了许多想法,不过大多数都和官人沈天福有关。
在沈天福还没回来之前,李秀儿正在为官人一夜未归着恼,心道官人不知道是去赌坊耍钱还是去了烟花之地会那些风月女子了。若是去赌坊耍钱,自己心中还稍稍好过些,若是去那些烟花之地流连风月女子,李秀儿便觉得心中阵阵的酸涩难受。
在她的心中,想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官人能宠爱自己,两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前夜官人对她温柔相待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和魂都系在了自家官人身上。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样,她渴望自家的官人能只是宠爱着自己一人。
不过,她知道她那样的想法是绝不可能的。现今天下的男子稍稍家中过得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况且自家的官人相貌出众,又颇精明能干。想来也是不可能只是守着自己一人的。这样一想,李秀儿心中便颇有些悲悲切切的,手中拿着一方鲛绡只顾绞着手指想心事。
连自家官人进房李秀儿也一时之间没有察觉,被沈天福看到了她那戚戚然的模样。
因为昨夜一夜未睡,沈天福太过于疲倦,虽将李秀儿的戚然之色看在眼里,但并未立刻去过问。待到沈天福一觉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腹中不免饥渴。于是李秀儿便自去厨下为自家官人做了些他爱吃的菜肴端到房中来,又为他筛酒布菜。
沈天福正吃酒时,沈氏带了那新来的丫头梅五儿进房来和她说话。那梅五儿一见沈天福便跪到地上向她磕头,嘴中千恩万谢的又将那些感谢的话说了一遍。
“你且起来罢,从今后只管服侍好我娘就成。”沈天福看着地上向她不断磕头的梅五儿说道。
在一旁的沈氏也叫梅五儿起来,口中直说,“这孩儿甚是乖巧伶俐,极合我心意。”
沈天福一听便笑道,“只要娘满意就好,孩儿也算是尽了份孝心。”
李秀儿上前将那梅五儿扶了起来,让她站到了婆婆沈氏身边,而自己则走到自家官人身边伺立在侧。
灯下,沈天福便把采买厮儿使女,定下新的箱笼家伙,金银器物的事对老娘沈氏和娘子秀儿说了一遍。最后,又说到结识那临安府缉捕使臣马翰的事。
谁知般沈氏一听便冷了脸说道,“似我每这等低门小户,又何苦去攀附那起做公之人?”
沈天福却不同意老娘的话,“娘哪里得知,如今要在外面做买卖一帆风顺,须得结识几个做公之人。”
沈氏“哼”了一声继续说,“孩儿只知道借这做公之人的势,须知晓自古道‘官匪一家’。他今日虽是官,若是来日你银子使不到时,他便成为夺人钱财,害人破家的匪也说不定。听为娘的一句话,你但凡好好儿的做你的买卖,少去招惹结识那些做公之人。”
沈天福还欲分辩两句,站在她身旁的李秀儿却悄悄的伸出手去,拉了拉他背后的衣衫。于是沈天福便会意过来,举目一观自己的老娘,只见自家娘亲脸上颇有些不悦之色。于是沈天福赶忙顺着沈氏的话道,“娘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不与那做公之人来往就是。”
沈氏听了方才脸色转好,又和沈天福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那梅五儿往自己房中去歇了。梅五儿只在沈氏房中打个地铺,晚间听候沈氏吩咐。
等沈氏带着梅五儿出了房,沈天福才悄声对李秀儿说,“娘子,你说为何我娘恁不喜欢我和那些做公的人来往?”
李秀儿摇摇头看着沈天福低声说,“奴哪里知道婆婆的心思。”复又有些低徊的说了句,“奴就连官人的心思也不知道哩。”
沈天福一听,不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一把将李秀儿抱住坐到自己腿上道,“娘子这是怎的了?今日回房时我便见你在房中闷闷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甚事,两只手只管在那里绞帕子。这会儿可否告诉我你在想些甚事么?”
“奴家甚么也没想……”李秀儿自是不愿意对自家官人说那些今天心中所想。再说她也说不出那渴望自家官人只宠爱自己一人的话。
沈天福闻言便说,“既如此,娘子不对我说实话,我可得罚你了。”说完,自向杯中呷了一口酒在嘴中,一手握住李秀儿的下巴,凑唇过去舌尖顶开李秀儿的牙关,将嘴中的那口酒度到了李秀儿唇中……
李秀儿平时并不喝酒,沈天福以口含酒度到她口中的酒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一口酒下肚,只觉得从腹中升起一火来,一径烧到咽喉,再到口中。面上一霎时便被烧得通红。
“官人……”李秀儿粉脸含春,秀目瞪着沈天福嗔道。话毕,便想挣扎着从沈天福的怀中站起来。
沈天福却将抱在李秀儿腰间的双手收紧,口中调笑道,“娘子,你今天唇上却是用得甚胭脂,恁般香甜。”一面说一面又凑了上去,舌送丁香,口尝香津,与李秀儿亲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