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行走深夜的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行走深夜的猫
- 入库:04.09
“午时了,还得先回去吃点东西。”李衍松开他笑道:“你我离得也太远了,每天坐着马车来回跑,颠都要颠死了,看来我得跟皇上请道圣旨,让你住我府上来才行。”
宋谦冷笑:“方便你占便宜?”
“豫之真是了解我。”李衍往前走了几步,张扬的冲他摆了摆手。
他瞧着李衍挺直的腰身,薄薄的唇缓缓的往上勾。
“主子,以前只是慕名,没想到这宋谦长得还真是好看。”李衍才回府,暮阳便从门后探出头来,手指扒着门:“那一颦一笑,真比女子都勾人。”
李衍倏地又想到自己摸到他腰间时绵软的触感,仿佛是做工精细的绸缎,又平又滑。
“主子,你想什么呢?”暮阳的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打落他的手:“有话快说。”
“豫西的案子真不是宋柏峰做的?”说起正事暮阳也收了笑:“还有......主子你和他是......”
李衍掀开帘子跨步进去,瞧着案上的卷宗道:“有关这案子的所有东西都拿来了?”
“是,因为这案子是皇上下令重查的,所以存在大理寺的案宗也很方便就拿出来了。”暮阳看着他严肃的模样继续道:“主子,这案宗您不是已经在刑部和大理寺查过了么?为什么还要带回府中?”
他拍了拍案宗上的灰尘道:“这案子可能还有我没注意到的疑点,我担心有人做手脚,还是拿回来放在府中比较稳妥。”
“主子,旁人都说你和宋谦走的太近了,您不会......”暮阳欲言又止。
李衍勾了勾手指:“过来。”
暮阳贴过耳去,忽然被他用力的冲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看你是脑子糊了!”
他吃疼的揉着脑袋闷闷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表现的太露/骨。”
“豫西十万将士不能白死,这件案子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李衍正色,拿出卷宗仔细的查阅着:“父亲为避嫌不与豫西来往,所以我从小便没有见过外翁,虽谈不上亲近,可我不能让他,更不能让那十万人平白埋于荒野,若此事真另有隐情,我会把那些肮脏地里的虫子揪出来踩死。”
暮阳颔首道:“是啊,毕竟十万人,若非这次出了事,豫西也不会落入杨氏手中。”
“这个杨氏......”李衍的手指有力的敲着案面:“是谁的人?”
暮阳一怔,片刻后摇摇头:“这个杨氏之前倒是没听说,这次豫西出事后皇上直接就把他调到豫西了。”
“估计是皇上的亲信。”他偏了脑袋继续说道。
李衍垂着眸若有所思。
“对了,你让青阳去查查这次堤坝倒塌的事,弄清楚这事究竟是谁先捅出来的。”片刻后他把案宗整理到一旁,起身道:“查清楚之后直接来找我。”
暮阳颔首,转身挑开帘子出去了。
“对了,主子,半个时辰前户部尚书的公子郑公子下了贴子,说是今晚在鸿宴楼宴请新任中书令江望舒,请了不少人,排面大得很。”他刚出去又转过头来拧着帘子说道:“嗯......还有宋公子呢。”
李衍盯着窗前的树叶看了半天才道:“知道了。”
宋谦今晚穿了一身月白色袍子,手里拿着扇子,他忍不住嘲讽:“宋公子真是雅致,大晚上的还拿扇子,显得我倒是个不懂风雅的粗人。”
“罪臣之子和刑部侍郎自是不能比的。”他浅浅笑着,衣襟被风轻轻扬起,再安稳的贴在身上:“万一有人夹起肉扔我,这扇子好歹能遮挡遮挡。”
鸿宴楼临着最热闹的京街,夜色微沉时,这边的画舫轻舟更是不计其数。
“这种声色之地,宋公子未曾来过吧?”李衍背着手笑道:“这种地方啊,就夜里热闹。”
宋谦摇开扇子扇了扇道:“看来李侍郎是常客。”
李衍笑了笑不说话,迈步往前走去。
鸿宴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来的人非富即贵,雕砌的一砖一瓦都很精细,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看到他来倒是把主位腾了出来,让李衍入座。
“弈鸣,你这事儿可做的不地道啊?”他踢开椅子不羁的坐下来。
这椅子明显缺了一个,可这人不是他们请来的么?
“诶呀,你瞧我这脑子,倒是忘记豫之也在了。”郑弈鸣一拍脑袋憨憨的笑着对后堂的小二道:“快,添座。”
宋谦神色无虞的坐在李衍身侧,对旁人的眼光丝毫不在意。
“这吃饭没点助兴的也实是无趣。”坐在东侧的高俅离尖声细气的瞥了宋谦一眼:“听闻宋公子才名满京城,不如就现做几首诗,让这里的淸倌儿唱唱,也好寻点乐子嘛。”
这高俅离是枢密院使高让的义子,旁人见了他多少要给几分面子,原本还收敛些,可随着这些年高让越发的受皇帝倚重,他行事倒是越发猖狂起来。
“宋公子是国士学生,为淸倌儿写词是些下作事,还是算了。”江望舒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解围道:“上菜吧。”
高俅离扬高了眉,嘴巴斜向一边,颇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嘲讽道:“下作事才配罪臣之子做嘛,中书令大人倒是心善。”
“高大人,案件尚未查明,豫之是跟着我来的,你这是说我也下作?”李衍不动神色的把茶盖扔在案上,闻言众人的气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各人面面相觑,摸不清他的心思。
当初宋谦下狱时他暗授狱卒施于重刑是众所周知的事,可现在又出言袒护,实在矛盾重重。
“不敢。”高俅离倒是不怕他,傲气的抬起下颔,猛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只是那肮脏之人坐在这里,饶是满桌美味佳肴也真让人难以下咽!”
宋谦半垂着眸把玩手中的扇子,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仿佛这些谩骂都与他无关。
“高大人可是能屈能伸之人,想当初生肉都能嚼烂喂到高公公嘴里,这些饭菜只怕不是难事吧?”李衍斜侧着身子,半条胳膊搭在宋谦椅背后,有意无意的把玩着他的发丝,嘴角含着笑。
高俅离的脸色顿时泛了白,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喂了高让生肉保他一命才得以成为高让的义子,可这些年早已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没想到今日他李衍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罪臣之子捅他的心窝。
他阴笑着掰折筷子,往前倾了倾身子道:“李侍郎,豫西死的人可是你李氏的,现如今你竟对这罪子百般袒护,他们若是见你此般作为,非要气活了不可!”
“那高大人倒是有本事,我求之不得呢。”李衍往后一靠,腿长长的伸直。
江望舒见席间静下来这才道:“上菜吧。”
“这道胭脂鹅脯端宋公子跟前儿吧。”高俅离指了指闷声不语的宋谦:“这鹅肉啊,里边着实太白了,就跟那泡得发白的尸体一般,还得放点调料,沾点红才好看。”
他招呼道:“宋公子快吃啊,大补的东西。”
宋谦抬眸望向他,眸色清冷寡淡,片刻后拾起筷子,筷头刚探进盘里,盘子便被人端走了。
“我们都是俗人,没福分吃这娇贵的鹅肉,再说,豫之可没有吃人肉喝人血的喜好,这菜还是适合高大人吃,给,别客气。”李衍把那盘胭脂鹅脯重重的放在高俅离面前,接着笑眯眯的把另一盘菜拿过来道:“豫之身子不好,还是吃这道板栗烧野鸡,补气血的。”
席上的人瞧他们一来一往都没敢动筷。
“正卿......”郑弈鸣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本来是想着借今晚的机会请请新上任的中书令,顺便也收买收买李衍,眼见着堤坝的事马上就要查到他郑家头上了,总得想法子压下去,可谁曾想竟会弄成这样?
“动筷吧。”李衍扯回自己的袖子面不改色的说着:“多好的一桌菜啊,不吃可惜了,大家快吃吧。”
这顿饭多数人都吃的不舒服,方才的一幕如鲠在喉,谁能吃的心安?
倒是进来就没说话的宋谦和心宽能撑船的李衍吃的不错,途中还评着哪道菜的味道不错,看得周围人心惊胆战。
“在下还有些事,诸位慢用。”高俅离擦了擦嘴起身。
李衍也顺着站起来笑道:“别急啊。”
“来,把这道胭脂鹅脯给高大人包起来带回去。”他把后堂的人叫出来道:“多名贵的菜,扔了可惜,快。”
☆、袒护
高俅离冷着脸让人把这胭脂鹅脯拎了回去。
“望舒,这......”郑弈鸣看着他唤了一声,低头指着这满桌的菜道:“今日这真是......本来是......”
江望舒文雅的笑着道:“无妨。”
“我也用完了,告辞。”
众人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也纷纷离开了,片刻后这里便只剩李衍,宋谦和作为东道主的郑弈鸣。
“正卿,我也没想到那阉人会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这真不在我预料当中。”郑弈鸣看着李衍阴沉沉的脸讨好的说着:“我本来想宋公子跟着你,不一道儿请好像不太合礼节,不过我可真不是叫人来羞辱他的。”
宋谦手里依旧捏着那把扇子,垂着眸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