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行走深夜的猫)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行走深夜的猫
- 入库:04.09
“那公子究竟是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林荣似乎松了口气,话也说得多了些:“他一向与朝中的事情扯不上什么关系,按理来说我们做的生意不会出什么事的。”
李衍叹了口气说:“前段时间江尚书出事了,而被人验出来中了毒,那毒是从弈鸣房间里搜出来的,弑父,那可不是小罪名,况且江大人位至户部尚书,朝廷命官,这两项罪名实在太大了。”
“那二位大人此次前来是想问些什么?”林荣说。
他说:“也称不上问什么,就是转达弈鸣的话,知道这里还有些江湖人,希望若是弈鸣到时候没法脱罪,能让他们想办法带弈鸣走,别的不说,至少能有条命在。”
“好。”林荣应的很快,这倒是出乎李衍所料,按理说,劫走朝廷钦犯是死罪,他们的关系难道真已经亲近到可以连性命都豁出去了吗?
“那些人现在还有多少?”李衍问:“若是不够,我看还是该再找些。”
林荣说:“有三百多人,应该够了,多谢大人好意。”
他们一直说到口干舌燥也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些别的消息,李衍咳了几声说:“这人真是滑得很。”
“他在说谎。”宋谦说。
李衍笑:“我知道。”
“你看出什么了?”宋谦转头问。
他说:“你有没有注意他喝茶时候的手势?我们这里的人一般人喝茶都是端着喝,但他却是用四指托底,拇指摁边,这是用碗的动作,只有生活在寒北的突厥人常年拿碗喝羊奶才会如此。”
“再加上他脖子上戴的象石,据我所知,那象石只有深入突厥腹地才能拿到,他若不是突厥人,只怕还没进去就被杀了。”
宋谦颔首:“我是看到你问他请来的江湖人有多少的时候,他紧张的吞口水,或许他请来的人并没有所说的那么多,他是在隐藏真实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那些江湖人可能只是装样子?”李衍侧眸看他。
宋谦说:“我现在也只是猜测,不能肯定。”
“这样,我今晚派几个身手不错的进去探探情况。”李衍说:“这里的事情既然都是林荣做主,那他应该是最值得被保护的人,他这里若是没有所谓的江湖高手,那别的商铺里就更别提了。”
宋谦点点头,半晌后又说:“现在最弄不清楚的是,江弈鸣究竟知不知道这个林荣是突厥人,若是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放心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他打理?”
“派人盯着他吧。”他想了想继续说:“看他究竟和什么人来往,这里的生意有没有和突厥挂钩。”
李衍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安:“你是怀疑他暗中给突厥送粮食?”
“不然突厥人为什么能撑这么久?从去年冬天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挑衅。”宋谦说:“突厥地处寒北,到了冬天极为缺粮,他们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而突厥兵直面的是豫北和定天关,更不可能有储粮之地,那他们的粮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一瞬间都沉默下来,若真是如此,那边境将士打不过突厥也有江氏一份功劳。
“我派许继亲自盯着。”半晌后他说。
宋谦点点头:“恩。”
他忽然觉得手脚有些无力,虚浮着走了几步便停下来说:“我......”
“身子又不舒服了?”李衍见他脸色又煞白煞白的问:“这旁边有医馆,进去看看。”
宋谦摆摆手说:“算了,一般的大夫也无计可施,歇会儿就好。”
许继连着盯了半个月才找到不寻常的地方,深更半夜的敲开李衍的屋门说:“侍郎,他这段时间只见了一个人。”
“是谁?”李衍被外头的冷风吹得醒了神。
“范金。”他说。
李衍震了一会才说:“是魏名海的幕僚?”
“是。”许继答。
“他认识林荣?”李衍皱起眉:“他怎么会认识林荣?”
不知何时宋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说:“他们应该认识。”
☆、内奸
“怎么醒了?”李衍竟没察觉到他出来,有些懊恼的说:“天色尚早。”
宋谦顺手系好衣带说:“昨晚睡得早,不困了。”
“你方才说那林荣跟范金应该认识是何意?”李衍点了点头询问。
宋谦说:“昨儿我倒是忘了跟你说,在那范金的身上,我也看到了你说的象石,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这象石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不知,这东西我也只是偶然间见过。”李衍说。
“若这范金也是突厥安插进来的内线,那不知这里头还有多少。”许继说:“说不准还有被收买的百姓,真是越想越渗人。”
李衍的脸色一寸一寸的阴了下去,他说:“再派个人盯着范金,这二人到底为何人办事必须查清楚,至于高让的事情,另找个人去打听便是。”
“属下遵命。”许继见他脸色沉沉,也没了什么开玩笑的心思,语气极正的应下。
范金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已被李衍猜了个七八分,依旧坐在梨花椅上,面前的案上摆着一张干净的白纸,他拿起笔,轻轻沾了点墨,在上面写了不大不小的“进”字。
“范兄。”魏名海拖着粗胖的身子挪进来。
他不急不忙的将宣纸半折起来起身稽首说:“大人。”
“这里又没外人,范兄何必如此见外?”魏名海坐在椅子上笑着摆摆手让他坐下:“用过饭了吗?”
范金先说:“尊卑有别。”
而后又答:“用过了。”
“此次前来我便是想与你谈谈这江氏的事情。”魏名海和他关系亲近,说话也不用顾及太多:“不知范兄对最近的事情有些什么想法?”
范金给魏名海添了杯茶才说:“李侍郎做的事情与大人的计划不谋而合。”
“话虽如此,可我看他们的目的似乎不止如此。”魏名海的眉头硬生生挤出一点皱来说:“李侍郎和他身边的那位,我总觉得他们的心思深不可测,我只担心他们没那么好心帮我们拿到商州的大权。”
范金看着他说:“大人才是这商州主事的。”
“可他是京都里头来的。”魏名海烦躁的说:“他压着呢。”
范金沉默了半阵才缓缓的开口问:“那大人以为如何?”
“有没有办法能......”
他像是忽然懂了魏名海的意思,打断他的话说道:“大人,若是将他们驱逐出去,既违背了皇上的意思,也没办法收回商州大权。”
“那你说此事该怎么办?”魏名海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喘着粗气说:“这商州算是大历富庶之地,莫说这四方之人,便是京都的人也没有不觊觎的,他们这次若是为着这事前来呢?我们做的这些事儿不都给人家做了嫁妆么?我图个什么?”
范金问:“那赶他们走了大人又能拿到什么好处?”
“这......”魏名海被憋得一口气没上来,愣是说不出话。
范金见状继续说道:“大人,凡事过犹不及。”
“那你不觉得那二人心思深重,完全摸不透底子么?”魏名海撑着额头说。
他答:“自然知道。”
“知道你还坐得住。”魏名海冷冷出声,片刻后自觉说话太冲了便又补了一句道:“范兄,我不是针对你。”
范金脸上喜怒不现,闻言只是恭敬道:“我知道,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那范兄可有对策?”魏名海松了松气问。
他说:“大人不必过于忧心,李侍郎虽是朝廷派来的,可到底手伸不到商州来,大人一日是商州的主事,这商州的大权便在大人手中,何况他们此次前来只是因为江氏出了事,要的可能是商路。”
“那商路不就是最值钱的吗?”魏名海刚放下去的心又被他几句话提了起来:“商路没了,这地方谁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范金顿了顿幽幽出声道:“大人此言不妥,这商州最值钱的是商铺。”
“你的意思是......”
他点点头继续说:“若是没有这遍布天下的商铺,江弈鸣开出来的商路怎么会如此值钱,引得四方的人争夺不休?要紧的是钱和粮,钱粮才是立身之本。”
“范兄此言差矣。”魏名海挪了挪身子说:“江弈鸣的铺子开满天下,可我们能弄到手的充其量就是商州这一片,但商路可是绵延不绝,别的地方我们伸不出手。”
范金闻言答道:“江氏倒台,李侍郎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了商州,大人还不明白么?江氏的根......或者说天下的根,是定襄商路,而在这条路上,我们商州是中心,掐住这个点,还担心这条商路会落到别处去吗?”
“可这条路如果是皇上想要呢?”魏名海扶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若要夺,那我们说再多也无用。”
他扣了扣案面说:“那就要大人做了什么。”
“范兄不必打哑谜了,有话便直说吧。”魏名海说。
范金这才开口:“皇上常年在京都,怎么要这商路?说到底他不过是想找个可靠的人帮他握着这条命脉,若是大人能做出让皇上刮目相看的事情,这定襄商路自然还在大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