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眼前有昏黄的光亮,唐见心中冒出一丝欣喜。
处在黑暗中的日子着实难熬。
“前面。”
“是长明灯。”
他们来到一间更为宽阔的墓室,大得能听见他们自己的回声。
这能说明两点。
第一,这间墓室里面没有几件陈设。
第二,它是用来放更大的东西的。
唐见思忖后很快得到一个结论。
“我们周围全是壁画吗?”
闻此,柳铭雪明显有些惊讶,“没想到师兄目不能视竟也能猜出。没错,是壁画。”
王室的陵墓壁画通常用来记载墓主人一生的光辉事迹。有时是单个的,有时是整个家族的兴衰。
对于了解无相王族而言,这无非是个很好的机会。
唐见:“我看不见,只能瞧到团团花花绿绿的颜料。麻烦师弟多多替我留意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柳铭雪看得比他早的缘故,他似乎并不是很想去钻研墙上的东西。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排斥。
“师兄不会想知道这些的。无相的历史,只会令你恶心。前面会有更好看的东西,我带你去看那个吧。”
唐见不肯离开,“看得出你不喜欢无相,所以我更要去了解它,好知道为何会招惹我师弟如此的厌恶。”
“哎,真真是狡猾的师兄。”柳铭雪叹气,“你这话叫我怎好拒绝?想听,便听吧。”
他们来到就近的一副画面前,“此地还不是任何王族人氏的墓室,所以只是大概讲了讲无相历朝历代之事。”
“无相地界在几百年前只是些三流地师盘踞的窝点,没事炼化阴人出来抢人财物维持生计。而后得一高人点化,悟出自我道行,想靠着炼化阴兵这一技之长圈地为王。可是不想,那时候的屴洲正值战火交接之时,不是惹上麻烦的最好时刻。是以,领头的地师决定带人转入地下,建立他们的地下王朝。”
说完,柳铭雪带着他往左边挪了一步。
“地下资源短缺,只有强者才能拥有水和食物。无相经历了十余年自相残杀,才逐渐划分出森严的等级制度。王族也在此刻诞生了。”
唐见:“我听说每一代无相国主都会有许多子嗣。第十八代的国主,膝下甚至有三十余位皇子。”
“没错,”柳铭雪带着他又往左走了几步,“而这些皇子都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他们都是国主亲生血脉无疑,只是无相一直推崇杀母取子,这样皇子长大之后就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依靠,全凭自己步步为营,夺嫡上位。”
唐见不由感慨,“这样比较,我们大封的皇子可就幸福多了。”
“哈哈,那是自然。”
柳铭雪捏住他的一根食指,放在壁画上一处凹陷的地方,很光滑,刚好能容下他的指尖。
唐见问:“这是什么?”
身边人的声音有些发冷,“血池。”
听完,唐见下意识收回了手。
“我开始明白你先前口中所指的‘恶心’为何意了。”
柳铭雪笑道:“可师兄还是忍不住想听,对吗?”
唐见诚实地点头。
“在大封,夺嫡失败的皇子轻则流放关外,重则押入死牢。而在无相,落魄皇子的命运只会和普通百姓家里一样……丢进血池炼成阴兵。”
“这!”
唐见心中大震,怎想无相王室居然可以残忍至此?
柳铭雪牵起嘴角,“难以相信对吧?不过不得不说,有王族血脉做成的阴兵,要比其余杂碎更容易操控,也更为好用。因为他们天生的强者之血注定了到死都要继续作战。若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浪费掉这么好的‘资源’。”
这时,唐见想起了付神思。
“付神思……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唐见感觉柳铭雪似乎顿了顿,隔了小一会儿,才听他悠悠道:
“前面的事迹中还没有关于他的记载。他还活着,这一点就足够回答师兄你的问题了。”
“好,那就这样吧。我不想听了。”
听他这话,柳铭雪的心情明显变好。原本扶着自己手臂的手,往下滑转而轻轻握住他的手。
“看吧,听了活受罪。我带你去见更好玩儿的。”
在他握住自己的一刹那,唐见感觉到柳铭雪手心冰凉一片。
他是将那副从不离身的黑手套暂时取了下来,亦或是说,自始至终眼前的他就没戴过?
☆、现真身
“你的手好冷。”
唐见以此为由,借机从他掌中将手抽出。
“嗯?”柳铭雪疑惑地举起手看了眼,唐见也跟着偷偷瞥去,隐约发现他左手上的铜戒也不见了。
“是师弟的不是,冻着师兄了。我还是扶着师兄吧。”
“咳,小事而已,无碍。我们继续寻路便是。”
他们接着往里面前行。
而唐见此刻心中却是波浪翻涌。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出现了变故?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自己起先没有丝毫察觉?
亦或是说……
“我有些乏了,劳烦你陪我歇一歇吧。眼下我们到了何处?”
唐见并未感到疲惫,只是寻了个由头止住了他们前行的脚步。
这里要比外面阴冷,湿气也更重。
唐见紧了紧领口,周围对他而言尽是昏黄不清的画面。
“是低品阶地师的墓穴,而高品阶地师会被葬在国主墓室外。”柳铭雪道。
唐见有些意外,“我倒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地师也要陪葬。”
柳铭雪:“也不奇怪,你该庆幸大封没有让天师陪葬的规矩。当然,他们也不敢得罪天师。”
嗯,他明白。
在无相,地师的地位远没有王室高。缘由很简单,只因天师要比地师稀有,而几乎屴洲所有的地师都集中在了无相。
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
“想来也是一个惨字能形容。诶对了,我看付神思的功体路数也与地师相同,你可知他师承何方?”
唐见找了块干净地儿坐下,抬头看向柳铭雪模糊的身影。
“他没有师父,也没有人敢教他。”
“怎会?”
“就是如此。”
没有师父的教导,那么他一身的功夫就全是由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地师如何,但唐见知道要自己勘破有关命理生死的东西,需要花费十分多的精力与辛苦。
“着实难得,这一点他叫我钦佩。”唐见由衷道。
柳铭雪语气中带了些讥讽,“不用钦佩,左右也不是他自愿的。”
“为什么?”
唐见感觉额头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拿起地上掉落的东西,才发现是一颗小石子。
柳铭雪收回扔石子的手,笑道:“我又不是他,我怎会知道那么多。”
“欸,我东西呢?”
蓦地,唐见开始在他身上到处找什么物件,样子看上去很是焦急。
“什么东西?”柳铭雪见状,立马走了过来。
唐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只是我现下眼睛有些疼,想用之前的膏药涂一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方才我听到有东西落在哪里,想必是掉在这里面了。”
“好,你在这里坐着,我替你找找。”
柳铭雪按照唐见指的方向寻去,认真地找了起来。
这块墓室空间不大,但物品杂。
地师干瘪的尸身与随葬物品乱七八糟混在了一处,若是掉进了这里面,得花上好些功夫了。
但是柳铭雪依然很仔细的在找唐见丢失的那瓶膏药,直到一把冰凉锋利的匕首贴在他脖子上时,他才了然。
唐见按住他,疾言厉色问:“你根本不是柳铭雪,你是谁?!”
这匕首是他从边上的随葬品里捡来的。
其实从他莫名出现在地师幻境将自己救下的那一刻,唐见就有所怀疑可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现在,不说他不似柳铭雪那般有不同常人的洁癖,单说他对无相地界王室之事如此了解的份上,就可得知了。
唐见不相信外面壁画上什么都会给他画出来,而他现在眼瞎无法视物,自然对方料到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怀疑。
眼下处境太奇太险,他必须先发制人。
“原来师兄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没有一丝慌乱,还能笑着同唐见打趣。
“别叫我师兄,我不是你的师兄。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放我出去,我就不会杀你。”说着,唐见又将匕首凑近三分,对方脖子上登时出现一条血痕。
“哎哎兄台别生气,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得出来。”
这等作假的实力,如此欠揍的语气……
“付神思,是你吧。”
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付神思开心大笑道:“哈哈,许久不见,想我吗?”
“……”
别说,唐见现在当真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手中又有东西要谈,孟平的事情需要他来解决。若松手,定是放虎归山自己站在了谈判的下风,不利。若不放,那么他会同意救孟平吗?或者说,付神思会怕他的威胁么?
如此一衡量,唐见心中开始慌了。
“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我来猜猜,现在你也不知道该不该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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