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庭听着他的声音便不舒服,“好了,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段翊庭见他出了屋子,才吐出口气,又倒在了床上,这普昂是父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如今他深陷京城,一边要防着继母那边的陷害,兄弟的争权,一边还要在朝廷内保持着自己谦卑的姿态,又要与骆修岚周旋,真是要耗尽了心力。
慢慢地,他忆起傅承瑄推他下水时的神情,竟还有人能为了他豁出性命去,段翊庭闭上眼睛,也许这便不枉此生了,现如今只希望骆修岚赶快派人去救他,若是能再见到活着的傅承瑄,自己必得好好感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太喜欢岚庭了,特意把他们的名字串成一句诗“岚风吹鸟归巢去,翊音相送入庭来。”你们喜欢吗?
☆、银眸现
派去打探的小太监一无所获,回去禀报了骆修崇,骆修崇紧皱眉头,心头突突地跳,全是不详的预感。正阳道长见了,忙问出了什么事。
“师父,承瑄还未归来!”
“别着急,为师不是教过你如何用卦象断定人在何处?”
骆修崇稳了稳心神,“徒儿记得,但需要此人身上所生之物。”
正阳皱眉,“这可麻烦,要不要去傅府问问,可有儿时的胎发乳牙留下。”
骆修崇想了想,脸又泛起红来,“不。。。不必。。。徒儿。。。”说着,从身上解下荷包,小声道:“徒儿这里有承瑄的断发。。。”
正阳道长摸了摸鼻子,斜眼看他,“为师还不知你原来有这等癖好。。。”
骆修崇赶紧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不是。。。徒儿只不过。。。”
正阳道长摆摆手,打断了他,“哎,师父如何会笑话你,师父也曾年少轻狂过,挺好,挺好,赶紧卜卦吧。”
骆修崇咬咬唇,再未解释,立刻坐定念诀,掏出归宝铜钱,心中想着傅承瑄的模样,用生火符燃了一些傅承瑄的断发,掷出了铜钱。卦象既出,骆修崇定睛一看,竟是雷风恒变泽风大过!
正阳道长在一旁看了,心头悬了起来,“子孙午火,申月休囚,旬空日破,真空真破,怕是已受了伤!”
骆修崇此时脸色煞白,看这卦象,五爻官鬼,爻临月建,旺动化进,定有凶险之事,想必是路上已是出了意外!
“西南方向,有水。”正阳道长看向骆修崇。
两人异口同声:“泸漳河!”
骆修崇连忙起身,“我这就去寻他!”
“我同你一同前去吧,这卦象凶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便有劳师父了!”
“唉,我自己挑的徒媳,定不能让他出差错!等我去皇上那给他安个护体罩,我们便出发。”
二人先去到皇上寝殿,施了法术,正阳嘱咐了守在一旁的骆灵渊道:“护体罩能保皇上一昼夜不受邪崇毒物侵害,这样我们便可放心离去了。”又问骆修崇:“对了,皇上之前不是赐你一队亲军卫?”
“是。”
“把他们也带上。”
两人布置完,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一夜过去,傅承瑄不知吉凶,骆修崇心中阵阵发凉。
师徒二人骑马疾驰出了内城,后面还跟着一小队皇上钦赐,保护骆修崇的亲军卫,直奔京城西南的泸漳河。
这泸漳河流经京城西南,使得京西南方向土地肥沃,因地理位置好,附近遍布着显贵人家的庄子,皇帝曾经赏过骆修崇的几个庄子也坐落在这里。
行至河边,师徒二人勒马而驻,骆修崇四处看看,这河水流经数里,如何能辨出傅承瑄在何处?骆修崇咬了咬牙道:“师父,徒儿想开天眼。。。”
正阳反对,“不可!这法术耗费元气极快,恐怕你还没找到他,你们便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徒儿先测得承瑄在何处,若徒儿有何不测,还请师父继续替徒儿寻得承瑄,师徒之情来世再报!”说着便要下马施法。
“你这孩子!”正阳道长急忙下马阻止。
骆修崇急红了眼,“师父莫要拦我,我自小便认准了瑄弟,他若有不测,徒儿也难独活。”
“那你便弃昏迷的兄长和这偌大的国家于不顾?”
骆修崇定住了,想了想,终是跪了下来,“还请师父担待!徒儿欠下的债,来世定当加倍偿还!”
“你!”正阳道长语塞,“哎!我何必拦你,我早知你们二人命运相连,若非如此,也不会去往傅府为你们结下姻缘!罢了,这天眼我来开!”
“万万不可!”骆修崇连忙阻拦,“徒儿已欠师父颇多,如何能再让师父消耗真气!”
“你我情同父子,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若有意外,太清宫上上下下百余人就靠你照看了!”
“徒儿管不来!”
正阳道长不知扯到了哪里,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虽说从小长在宫外,毕竟是个王爷,让你管家,你哪知柴米油盐管家难!”
师徒二人正拉扯着,只见河对岸迎风飞来一物,竟是之前不知跑往何处的风狸!
“弥风!”骆修崇唤道。
风狸收起毛绒绒的尾巴,跳进了骆修崇的怀里。
骆修崇想起傅承瑄正是去追风狸才失了踪迹,忙问它:“你可知承瑄身在何处?”
风狸抖了抖身上的毛,露出獠牙尖叫一声,随即转身向西飞去!师徒二人明白,恐怕是风狸要带着他们去寻傅承瑄,连忙上马跟上。
一行人跟着一兽疾风般飞驰,直到一个庄子前停住,风狸落在旁边一棵高树上,对着庄子大门尖声狂啸数声。骆修崇一阵心悸,知道傅承瑄定是在这里,抬手叫停队伍,亲军卫训练有素,立刻停驻,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骆修崇在马背上吩咐他的亲军卫领军道:“陆凛,前去叫门!另外派一队人马去寻是否有后门,别让贼人跑了。”
陆凛领命前去叫门,却未闻回音。
“砸门!”骆修崇下令,自己先抱着风狸撩袍下马。待人将门砸开,骆修崇率先冲进了大门,一行人鱼贯进了庄子,眼前景色却令众人目瞪口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各处,有些竟已不是全尸,零散的四肢散落着,已是血流成河,腥气冲天!
“这。。。这?!”正阳道长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回过魂后,才对骆修崇道:“先让风狸找找傅家小子在哪里,这妖精鼻子灵得紧。”
骆修崇心中将最坏的后果都想到了,点头道:“弥风,去寻承瑄现在何处!”
风狸小声叫唤了几声,像是答应了下来,转身跳出骆修崇的手掌。一行人紧跟着风狸,七拐八拐,途中迈过无数尸首,来到了流经庄内的河边。
骆修崇一眼便看见了倒在河边的那人,看衣服正是傅承瑄!“瑄弟!”边唤着,边跑至傅承瑄处,待将其翻过身来,看到的竟是段翊庭的脸!
正阳道长也跟过来,“这。。。是我那徒媳?”
骆修崇一眼便看穿,“是瑄弟!他这是用了鵸鵌羽!”
正阳不解:“他和别人换了容貌?”
“我不会认错的!”骆修崇轻轻摇着傅承瑄,“瑄弟!瑄弟!”
傅承瑄满身鲜血,不见回应,骆修崇手抖个不停,慢慢移向傅承瑄的鼻下,竟没了气息!
“师父!瑄弟他。。。他。。。!他这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
“别急!”正阳道长连忙伸手去解傅承瑄的衣领,摸索了一番,“我当初留给他的璇玉不见了!”
“师父是说我们那约定之物?”
“正是!那物可护他性命,如今哪里去了?”
傅承瑄的鲜血蹭了骆修崇满身满脸,竟妖冶异常。骆修崇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手咬破自己的手指,伸进了傅承瑄口中,竟将自己鲜血喂给了他。
正阳道长一扫拂尘,口中念诀,将手掌附在傅承瑄的背上,度了一阵真气给他。傅承瑄脸色渐渐有些许红晕出现,又过了一阵,眼皮轻轻动了一下。骆修崇大喜,又轻轻唤了几声他的名字,随即傅承瑄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傅承瑄眼神渐渐聚焦,和骆修崇对视了片刻,突然手上发力,变换成爪扣在了骆修崇的脖颈!
指甲陷在肉里,疼痛难捱,骆修崇将手附上他的手腕,却担心他受伤不敢用力掰开,待看清他的双眼,却又是一阵心惊!傅承瑄的双瞳竟然变成了银灰色!
“瑄弟。。。”傅承瑄手上继续发力,掐得骆修崇几乎说不出话来,脸色憋得涨红!
正阳道长见傅承瑄眸色异常,连忙施了指法,在他灵台上一点,傅承瑄手上一松,又晕了过去。
“咳咳!”骆修崇这才喘过气来。
“来人哪!”正阳道长唤道。
陆凛在一旁应道:“国师请吩咐!”
“在庄子内搜寻半块玉佩,上有星辰样花纹,通体翠绿,务必找到!”
“是!”陆凛急忙下去传话。
正阳道:“尽快找到那半块玉佩,便可解他现在混沌之态。”
骆修崇道:“可。。。如何他都不认得我了?难道又是。。。”
正阳道:“别说认不出你,没有璇玉护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这些人,恐怕都是他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