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是两边都不得罪,周景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责任全部推给那个掌柜,反正人是掌柜错手杀死的,他怎么也逃脱不了,如此周景仍是一清二白,还是皇帝褒奖的那个仁商。而农户那里也有了交代,周景再出于仁义给个二十两银子的赔偿,于名声根本无损。如此两边都谈好,他还是那个为民做主的好县令。
当时周景不承认他还以为他是和他耍心眼,气得打了二十大板让他自己反省。自己都这般为他着想了,他还不上道,没想到周景根本是冤枉的,自然打死不认。
县太爷气得真想一脚踹死朱建业,就知道拖后腿。可他并不能弄死他,他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行了,赶紧我滚,本官告诉你这事不许你再插手,周景我是一定要保出来的,皇上刚褒奖了他,恰在这个时候出事,不正说明本官昏庸嘛!”县太爷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再插手,本官就办了你!”
朱建业吓得一个哆嗦,堆坐在地上。送走朱建业后,县太爷坐在书案上沉思许久,起身去了大牢。
周景身上有银子买通衙役上了药,还不算太惨,就是趴在草席上不能动。看见县太爷来,想要起身帮忙,却被县太爷按住。
县太爷和颜悦色地关切道:“身上的伤口可还疼?药够不够,不够的话本官叫人去买!”
周景垂着眼睛,心念斗转,瞬间心中就猜到了什么。
“小人一切都好,劳大人挂心了。”
“哎,你啊!”县太爷突然叹口气,语气瞬间变得苦口婆心,“你这样一个激灵的人,怎么就没猜透本官的用意,本官是派人锁了你,可不过是做给百姓看的,要不此案本官为何不公开审理,不就是为了你着想。你铺子上出的人命,你总要给个交代,不然百姓怎么依。不过这交代也不是真要你怎样,等明日大堂,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把一切都推到那个掌柜头上。如此百姓那边有了交代,你也成了被蒙蔽之人,这不就什么都保住了。你放心,你们送来的银子,本官从不白收,需要的时候,本官会替你们想个万全之法。”
周景不为所动,淡淡道:“多谢县太爷大恩,但小人确实是被冤枉的,县太爷既然对小人有这般维护深情,就请明察。”
县太爷看说不动他,不仅怒了:“周景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被冤枉的,你也得认,如今铁证如山,你没有证据如何犯案,本官给你的路是最明确的一条。”
可周景不能认,认了赵掌柜的命便没了。
“周景,你如此冥顽不灵,别怪本官不念旧情,今晚你就好好想想吧,明日还是这般不知悔改,本官也只能秉公办理。”
“什么?”沈墨晃了晃,只觉一阵天晕地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情不自禁向后栽去。然而栽了一半竟凭借一股强大意志力狠狠抓住了座椅扶手。喃喃道:“不能倒,我不能倒,景哥还需要我呢!”
“阿么!”周誉正在上学,被家里仆人通知了回来,他上前扶住沈墨,沈墨如同溺海之人抓住了浮萍。明明目光对着周誉,话却不知是对他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景哥,还等着我去救他呢,我不能倒下。”
沈墨被周誉扶着坐下稳了稳心神,拼命告诉自己要克制,周景还在等着他救呢,可大脑却发晕混沌一片。沈墨摸起果盘里糖果一起塞进嘴里几颗,大脑才似好了一点。
“蒋伟,你带几个汉子拿上银子看能不能买通狱卒见上一面。魏远山你叫人帮我迅速召集所有掌柜过来问话,我要知道近来针对咱们铺子的所有人。另外你去查查那三个农户的底细,越快越好。”
“是。”众人领命退下,剩周誉和沈墨坐在静悄悄的厅堂了。沈墨紧紧抓着周誉的手,不知道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别怕,你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想办法脱身的,我也会想办法救出你爹的。”
几人动作都非常迅速,掌柜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都集结过来,其中包括得到消息就赶来的沈霖王仁。掌柜们问来问去,得了一串名单,根本毫无用处,这么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看着哪个都像,哪个又都不像。
沈墨越看越乱,丝毫没有头绪,只能挥挥手放人走了。而同时蒋伟不敢耽搁,求了几处都行不通,赶紧回来禀报。
“大哥,如今怎么办,咱们一点头绪都没有,牢里又进不去,要怎么帮哥夫啊!”
沈墨示意他别说话打断他,他正在想。
“再等等,还有魏远山,他会带来消息的。”
如今的希望都在魏远山那里了。
“夫郎,魏管事回来了!”
沈墨起身跑到厅堂门口,魏远山看见他就道:“夫郎,小人查出来了。”
沈墨点点头,将魏远山拉进厅堂,关上门,门外的护卫迅速并成一排,严密把守。
“那三人都是沈家村人氏,死的那个家里是真一穷二白,有个久病缠身六十多岁的老父母,小的,一个八岁一个十岁,还有一个眼睛不大好的婆娘。另外两个是沈家村的泼皮无赖,整日里游手好闲骗吃骗喝。”
“你去查他们的时候,对方可派人暗中保护?”
魏远山终于露出奇怪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人保护他们!”
“没人保护?”周誉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都知道这事蹊跷,陷害了人,连个保护的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说到底一是朱建业太蠢,蠢到说是猪脑子都是看得起他。生意上没有县太爷撑腰,他怕是一天不成的。能想出这么个陷害人的法子,还不是朱建业的主意,而是孙娇的。但孙娇到底只是个妇人,这里的妇人以无才无德为美,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就实属不错了,怎会想到后续等等问题。而县太爷倒是能想到,可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周景已经收监,周家便失了主心骨,既没有兄弟叔伯,二没有宗亲族里,根本没个主事的。至于沈墨一个双儿夫郎,县太爷完全不放在眼里。双儿能有什么见识,除了哭怕也只剩下哭了。而那个九岁的养子,更不成气候,还是先断了奶再说吧!
的确要是别的双儿夫郎或者妇人遇到这事都会慌了手脚,而沈墨不是,从周景做生意开始的那天,什么都会和沈墨讲,甚至有的生意如果可以还会带着沈墨去,所以沈墨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沈墨了。
县太爷等人都欺负周家没有主事人,却不知道沈墨完全可以主事。当夜沈墨就将家里所有护院召集起来,连夜摸进了沈家村。
沈家村里夜深人静,鸡犬声都闻不得了。几个身手好的摸进那三人家里,左邻右舍谁也没惊动,直接迷晕了人绑粽子似得将十几口人绑出村子,再次醒来面前都是拿着家伙膀大腰圆的汉子,几个妇人当时就吓哭了。
沈墨完全失去耐心了,眼看着天就亮了,他就没机会了。人变得异常冷硬,“想法子让他们给我闭嘴,我现在没时间听他们哭,我有话要问。”
“是。”魏远山答应着出来,他拿哭得最凶的几个妇人开刀,在她们手指上动作几下,登时一阵惨叫。“都给我家夫郎闭嘴,再敢哭,下一个就是他!”
那些妇人被惨叫声吓到,一时间不敢出声。
“我也不废话,你们应该猜到我们的身份了,也不怕你们知道,就是周家的。你们自己家人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这大半夜的把你们请过来就是要你们明日翻供,把指使你的招出来。”
李川大着胆子道:“就是周景谋财害命,你们现在还敢绑架我们,就不怕……”
威胁的话是说不出来了,因为魏远山将他的下颚卸了下来,口水顺着他不能闭合的嘴巴流了下来。这并不算完,魏远山直接扒了他的衣服,当着众人面让他们看清,他都对李川做了什么。明明不见血,外面也不见伤,可李川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呜呜地跪在地上拼命给沈墨磕头。
沈墨这一刻的心肠硬成了铁,并不觉得够,要不是明日需要他们当堂翻供,身上不能见伤,沈墨不会让魏远山等人只是给他们卸卸骨头,扎扎针那么简单。
“你就是那个死人的家属吧,你家汉子对我们做了什么你们应该心知肚明。别以为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不是还有你们在嘛。他不是用命都想让你们活下去,可他以为得罪了周家这样便罢了,一条命就解决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那婆子紧紧护住孩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明就是你家谋财害命。”
“是吗?”沈墨冷笑着,那样子犹如魔鬼。
他对着一个老头子示意一眼,那病歪歪的老头子就被捉了过来。
“这个就是你那个死鬼当家的的老爹吧,这老头成日里病歪歪的,活着也是个拖累,不如死了吧。”说着抽出护院带在身上的刀,一刀下去,鲜血涌了出来,老头想惨叫,却被人堵了嘴。再低头看时,沈墨竟将那老头给阉了。
沈墨是真的发了狠,一想到要是救不出来周景,他就有种杀了所有陷害他的人,然后自杀的疯狂想法。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什么最有威慑力能把这帮人吓住,他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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