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没!再说了,清河公主在宫宴上已经明确表示退出了,不跟我抢少将军了,我作何还要害她!”
阿清掐着腰歪着头,直视李大人。反倒叫那李大人臊红了脸。
“好了阿思,瞧你,李大人看见你都脸红了呢。”顾衍说着,将阿清往他身后拽了拽,用身体挡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
李大人活了一大把年纪,被人如此出言侮辱,这一口气就梗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
“李卿年事已高,身体不支,还是回府休养吧。”成康帝淡笑着说道。
这回李大人那口气终于咽下去了。
众人见成康帝一句话就叫一朝元老回家养老去了,也都不敢吱声了。
嘉仪更是不敢相信,素来严明的成康帝,为何会如此护着那个阿思。说是要李大人回家休养,其实不过是借李大人来警告自己罢了!难道他也被这妖孽给迷惑了!
“此事朕已交由褚萧查办,定会给南唐皇帝一个说法,众卿不必惊慌。若无其他事,今日的宴会便散了吧。”
“叫几位使臣受惊,朕着实过意不去。”
“梁皇客气了,在南唐公主一事没有查清之前,我等都会留在上京,必要时,配合调查,还请梁皇宽心。”北苍国小王爷耶律则说道。
“有劳小王爷了。”
一场宴会,又是这样匆匆了事。
阿清靠在车厢里,伸了个懒腰,喟叹道:“果然,宴无好宴呐!先是净安和尚,又有清河公主。死因又都如此诡异。你说,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么?”
“清河公主是南唐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其生母是颖城大族上官家的九小姐。”
“颖城?”
“嗯。”顾衍爱怜的摸着阿清的头发,他沉静的眸子里,隐隐浮上一层悲戚。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颖城。”
虽不知顾衍为何突然这样说,不过阿清还是习惯性的点了头。
车中一时陷入沉寂。
“我的阿清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阿清刚到芙蓉院,便见一个小炮弹冲了过来。
想起成康帝说的话,阿清还心有余悸,赶忙将无尘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确认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说说看,你都查到什么了?”阿清说着,将从宫宴上打包回来的糕点递了过去。
无尘赶紧塞了两口,将两腮撑的鼓鼓的,含糊说道:“哦,你说那个和尚的尸体啊,我找到啦,就在泰和殿一个偏房的地下暗室里。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好似一滩泥,我的天,好吓人的!”
“腐烂?”阿清惊讶道。
“是啊,那暗室里臭气熏天,尸体都,都……”无尘将还没有咽下去的糕点一股脑的吐了出去,末了还幽怨的瞪了阿清一眼。
“阿清,你干嘛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让我说尸体嘛,都浪费了!”
而阿清却没有理会无尘的埋怨,而是径自蹙起了眉头。虽然他不是仵作,可净安从昨夜死亡至今不过十二个时辰,如今又是春末夏初时节,早晚凉爽,白天也还没到最热的时候。
尸体腐烂也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在短短十二个时辰内,腐烂成这个样子。
“我想,褚大人那边儿,就快有消息传来了。”顾衍说道。
☆、第 22 章
说曹操曹操到。
顾衍话音刚落,便听顾亭说褚大人求见。
顾衍忙将人请进书房。
“哎呦我说褚大人,您这是掉茅坑里了,什么味儿啊这是!”阿清刚走到褚萧身边,就被他身上刺鼻的臭味儿给劝退了。
褚萧抬手闻了闻,尴尬道:“这,本官来的匆忙,未曾换衣裳……”
“诶呦!你也去找尸体了?嚯!这味儿,怎么好像又浓重了呢。”无尘扇着小鼻子,一脸嫌弃。
顾平瞧了他一眼,没说话。想下晌时候,这小和尚身上的味儿差点儿没把他给熏晕过去,好说歹说,这祖宗才去洗了个澡。更要人命的是,这祖宗非要把那身僧服给洗干净了!
整个芙蓉院这个下午,臭味儿都飘出二里地去了!
“褚大人,事情出乎意料了吧。”
褚萧眉头紧锁,点了点头:“确实,脏器已经完全腐烂,整个尸体,除了骨头还能囫囵个拎出来,旁的,就像一坨烂泥!而且,尸臭味这么大,绝不是普通死亡。”
“是以,本官取了脓血查验,可从血液中,仍然查不到中毒迹象。”
“那就是说,虽然尸体的变化有违常理,但仍找不到半点线索。”顾衍说道。
褚萧沉重的点点头。
“不过,护国寺里‘净安’的尸体已被焚毁,想来害了净安和尚那人,应该觉得此时是高枕无忧了。但他没想到净安的尸体是被掉了包的,而我们也由此确认,净安的死的确不寻常。”
“还有,依褚大人判断,清河公主或许与净安和尚死因相同,那么既然净安的尸体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不如,守着清河公主的尸体,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的。”阿清说道。
褚萧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哦对了,皇上要我转告少将军。净安和尚的俗家名字唤作张新臣,乃是河南安城知府张应覃独子。五年前,河南水患,牵连甚广,张应覃畏罪自杀。”
“什么罪?”阿清问道。
“贪渎赈灾款,偷工减料,致大坝决堤,奉县被淹。”
“果然与五年前的事儿有关。”阿清嘀咕道:“所以,这个张新臣,既然找到了宫里,那就说明河南那事儿,与宫里的某人有关。奉县被淹,恰好就淹了粮仓,而张应覃又恰好的畏罪自杀,看来,皇帝对河南的事儿,也一直心存疑惑啊。”
“没错,就张新臣所言,张应覃并非畏罪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那他可有证据?”
褚萧摇头:“若是有证据,便可通过无明大师,直接去告御状了。不过……他手上有一本账簿,是记录河南官员官场往来的……”
“只是,记录中所提及的官员,在当年水患中,或遭贬斥,或被斩首,或流放,也是无从查起。但从账簿记录所看,张应覃,确实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
“他也是,太子一派的吧。”阿清忽然说道。
顾衍忽地轻笑一声:“怪不得当年河南牵扯进去这么多官员。看来是上头的人,唯恐账簿泄露,索性来了个大换血。”
“本来这次净安师父进宫,便是要请皇上重新审理河南一案的。只是,他太冲动了,还未等事情有苗头呢,人就……”褚萧惋惜道。
“所以,皇上明面上将净安的案子交给两位皇子调查,实际上,是想要少将军暗中重新审查当年河南一案?对吧褚大人。”
“的确如此,毕竟如今能得皇上全心信任的,也只有少将军了。”
“哎,那看来,如今还是要查清楚,净安和尚昨天在宫里,到底见了什么人。可是,宫里的那些人都被二皇子和六皇子给控制了,咱们即便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褚萧瞧阿清一脸的愁苦,好似这案子与他有天大关系似的,不免好笑:“少将军,有如此贤内助,真是叫人羡慕啊。该传达的,本官已经说到了,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少将军休息了,告辞。”
“褚大人慢走哈!”阿清起身往外送了两步,对着褚萧的背影左勾拳右踢腿:“屁的贤内助,你才是贤内助,你全家都是贤内助!”
回头正撞上顾衍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上下将阿清打量了一遍,眉梢一挑,笑道:“贤,内,助。”
这该死的褚萧,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怪不得这么多年在刑部都不招人待见,啊呸!
阿清输人不输阵,笑盈盈的往顾衍身上贴了过去:“少将军,有如此贤内助,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阿清捻起两根手指,在顾衍眼前搓了搓。
“嗷呜!阿清,这里还有孩子啊!你能不能注意点儿!”无尘听他们说案情听的无聊,一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虽然他也不需要吧。
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阿清一时有些窘迫,顾衍轻笑一声:“今日,就赏你,早点儿睡觉吧。”
阿清打了个哈欠,是哦,昨夜去护国寺,回来又应付长公主,也没有好好休息。今儿是该早点儿睡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顾平咳了咳,将楞在原地的顾亭给拽了回去。
“爹,少将军那话是啥意思啊?说的好像他平时不让小妖精睡觉似的。”
顾平踹了他一脚:“不该你问的别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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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镇北将军府一夜安睡之外,其余各府,彻夜无眠啊。
季斐托着下巴,困的直点头。
“我说大哥,这鞭子你都看了一晚上了,明儿再看不成么?”
“阿斐,明日一早,就去将军府将寒月钢鞭还回去吧。”
季斐蹭一下子跳起来了:“我才用了一次,再,再等等嘛,少将军也没说让还……”
季康一个眼神瞪过去,季斐立马服软:“还还还!明儿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