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淇笑嘻嘻地盯着何萱看,凑进她身旁说,“美女,你扔河里的首饰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何萱没说话,算是默许。
苏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张梓淇把他拉上岸,而后蹲在岸边,一双眼睛都发着光地盯着何萱,这勉强也能算是美女出浴图吧。
会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张梓淇一个,岸上的官兵也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就连坐在轿子里的知府都探出了头来。
何萱倒毫不在意地从水里走了出来,但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因为嫁衣又厚又重,之前穿着不觉得,但浸过水后才发现,除了衣服颜色更深了点之外基本无差。
张梓淇一脸失望地冲着何萱挤眉弄眼,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除了苏远之外都是耷拉个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苏远一向认为自己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进监狱。
监狱大多都是几个人一组,但自己还算幸运,和张梓淇两个人一起待一个监狱,大概是监狱里的特别优待吧。
“那些孩子怎么样?”苏远问。
“不知道,但何萱的金首饰还是值不少钱的,他们应该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流亡的孩子,自己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张梓淇耸耸肩,“相比之下更应该担心我们自己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会被流放还是怎样?”
“你倒是无所谓,就是连累的小爷我还得跟着你一起受罪。”张梓淇嫌弃地哼哼。
判案也是一番麻烦事,首先是在衙门由知府审理,对方是有备而来,收养小孩的文书,苏远当晚被请回陈家等,人证物证俱全。
至于苏远他们么,倒还真没什么好辩解的,毒打孩子又不犯法,但他们把这些孩子带走就不行,这些孩子名义上是陈家养子,他们属于拐卖孩童。
于是二人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表示这些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不想反悔也没有冤屈。
这样的剧情倒是憋死围在外面看戏的众人了,谁不喜欢看官商勾结逼死百姓,然后百姓历经艰难申冤。
都准备好烂菜叶了,却是这样的戏码,一方证据确凿,一方老老实实交待。百姓表示很不开心,要把添油加醋的说书人拖出去打一顿。
但仅仅只是这样是不能判刑的,没过几天后,又来了一个人询问,尤其是——“二位可有什么冤屈?”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让苏远二人苦笑不得。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张梓淇觉得自己待在监狱里都发了霉,看着隔壁互帮对方抓虱子的囚犯们,不由玩心大起。
趁苏远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扯掉苏远的一根头发。
对方吃痛,回过头来。
张梓淇笑得一脸明媚,说:“你头发上长虱子了都,我在帮你抓虱子。”
苏远用手拢了拢头发,头发又油又乱,又是夏天,要真有虱子也不奇怪。于是笑了笑,说,“谢谢,但我不怎么习惯,还是算了。”
又是许久,大概是监狱里时间过得比较慢,又或许是监狱里的气氛比较压抑,连一向嘴闲不下来的张子琪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监狱里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在监狱里无论白天黑夜还是时间都没有多大意义,还未等来判决书,却等到了释放令。
苏远不做声,反倒是张梓淇,一脸激动地问,“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为什么?真的吗?”
那个满脸横肉的,看起来凶巴巴的狱卒实则倒颇和善,耐心地解释道,“据说是陈家把这个案子撤了下来,说那些个孩子都找到了,念你们并没伤及孩子,又是初犯,所以放过了你们。”
说罢又叹了口气,“年轻人啊,下次别再做这种犯法的蠢事了,害人害己啊。”
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终于出了监狱,外面的太阳很大,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张梓淇晃了两下,一时没站稳,栽倒下去。
却被人稳稳接住。
苏远?这是张梓淇的第一个想法,不过立刻就被自己否定了,苏远是个瞎子,怎么可能这么稳地接住自己。而且这个人身上带着皂角清香味,不可能是和自己一起在监狱待了几个月浑身臭哄哄的苏远。
张梓淇感觉自己的世界由模模糊糊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是一张儒雅好看的脸,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是说书人宋景。
待他想起来时,宋景已经和苏远十分熟络起来了,二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把站在一旁的张小爷忽略。
张小爷火蹭蹭蹭蹭就上来了,挤在二人中间,皮笑肉不笑地对宋景说,“你消息挺灵通的嘛,就知道我们出来了,还守在门口等着。”
“因为你们俩能出来就是大爷我的功劳啊。”宋景颇得意的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此话怎讲?”苏远问。
“就你还大爷。”张梓淇张小爷在一旁不屑地哼哼。
宋景一脸淡定地忽略磨牙霍霍的张梓淇,回道,“哦,这简单,我只是把陈家先祖和何氏那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联合全姑苏城的说书人分不同时段在不同地点把这个故事讲一遍。”
“这么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大家当然都是很喜欢听的,所以这个故事现在是整个姑苏城都知道了,还出了话本,对了,还被书会先生(宋代的称呼,相当于现在的脚本作家)改成了戏本,在明天城里最有名的勾栏演出。”
“对了你们要不要来看,我有特权的,可以免费带你们去看,演出的人可是林然啊,杂剧界里神一般的存在啊。”
一旁的宋景还在滔滔不绝,苏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书先生都比较话多的原因。
“所以说,其实那些孩子并没有找到对不对?”苏远忍不住出声打断。
“对,只不过是陈家为了放出你们所找的借口罢了。”
“你添油加醋讲了一个爱情故事,然后呢?”终于可以插i嘴,张子琪问。
“然后就完了啊,我告诉那些讲故事人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大家纷纷表示很有兴趣。于是陈家坐不住了,当天下午就找到了我。”宋景笑道,“我是不是很有才?他们怕我把后来的事情说出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我以这为要挟,他们就乖乖把你们放啦。”
最后总结式地补充一句——“我宋大爷别的爱好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管闲事!还特别乐于助人,所以你们不用谢我,写三千感谢函给我就好。”
“谁要给你写三千感谢函,多管闲事。”张小爷很不爽。
苏远脸上有点尴尬,向宋景鞠了一个躬,很郑重地说,“之前张兄只是在说笑,还请宋兄海涵,我和张梓淇,在此,向你道谢,如果不是宋兄的大恩大德,现在我们也不知会被判什么刑。”
“好说好说。”宋景伸手把苏远扶起,“不必这么客气的,至于我说的什么三千感谢函是开玩笑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张梓淇本着有戏看不看白不看的想法同宋景一起去了勾栏,当然也不忘拉上苏远凑数。
等到三人匆忙收摊赶到时,正是未时刚过,太阳挂在头上还热很。
戏还未开演,大堂里就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不单单是座无虚席,还有很多没有位置的人拥在最后,努力掂起脚。
张子梓淇紧紧拉着苏远,努力挤出拥挤的人群,手心里黏黏的全是汗。
宋景没骗人,他不单有位置,还是前三排的好位置。相比后排的拥挤,前面就松散安静多了。
安静地能让人听见一些很不舒服的低语。
“瞎子来看戏?哈哈稀奇真稀奇。”
“瞎子能看什么,白白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位置!”
“就那瞎子的一脸穷酸样,这个位置真的是他的?”
……
张梓淇的拳头握紧,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回头望去,每个人的脸都不同,有的讥讽有的可怜,还有孩子好奇地伸长头向这边张望。
苏远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是白白浪费了此等的好位置,嘴长在别人身上就随他们说罢,更何况他们说的是实话。”
宋景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苏远,赞了一声,“苏兄好度量。”
一中年男子走上台,敲锣,接着中气十足地说,“杂剧《桃花缘》,开始。”
先是歌舞,舞姿曼妙,丝竹之声更是悦耳,只可惜苏远看不见,音乐上更是没有半分造诣,明明是天籁可自己却一直想打盹。
听见身旁的二人啧啧称赞声,于是苏远又强打起精神来让自己不睡过去。
歌舞过后便是正杂剧。
书会先生把书生与父母的情节删去,只是简单交待了书生屡次不中,为了转换一下苦闷的心情,外出参加了庙会。
这时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长衫,带著书生帽,一脸苦闷,又呆板,就连走路都是僵的。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是好看的,皮肤白净,鼻梁挺拔,樱红色的薄唇上扬,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那一对柳眉了,过分秀气也过分好看了些,于是难免少了些英雄气概,但胜在身形修长,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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