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儒生语气煞有介事的纠正道:“现在可是江湖四大门派之首啦。”
“为何?”其他儒生忙问。
“因为和风雪门联姻了呗。”白衣儒生道,“听说自打风雪门的公子嫁过去以后,万清山庄的庄主就有意把位置传给如今的少庄主啦。现在整个山庄已是由那位年少有才的少庄主管辖,加上有风雪门的势力,万清山庄现在可谓是一跃而上,直压在另外三大门派上头哇。”
花酌眨眼朝面前的人看了看,季萧无奈摇头。
“是吗?”这个话题显然颇受欢迎,众人纷纷感叹道,“那这位少庄主可真是少年英才,现在还这么年轻,将来肯定会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呐!”
“可不是嘛。”白衣儒生见大家兴致颇高,又紧说道,“传闻中那少庄主深得老庄主真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在江湖武林中有名的很呐。”
“这么厉害啊。”众人夸赞不绝。
“不止如此。”白衣儒生越发起劲,道,“我还听说那少庄主天生一副金刚铁骨,是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身高有九尺多长,身材魁梧,力大如牛,十岁就能举起千斤鼎,走在路上都能让地面抖三抖哇!”
“嚯——”众人惊叹连连,甚至鼓起了掌。
花酌笑得肩膀直抖,花生撒了一地。
等到这则话题终于过去以后,留胡子的儒生又开启了另一个话头,小声问道:“你们近日听说了吗?京城那头有传言,说咱们当今的皇帝,皇位其实来路不正。京城里表面上没人敢提,私底下都传得沸沸扬扬,说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当今圣上篡改了遗诏,将上边的名字改了自己的,这才得来的皇位。”
大宣国如今正是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时候,百姓们生活富足,民风开放,茶余饭后闲来无事时便会谈上几句琐碎的家国政事,只要言辞不过于激烈,没人会管。
“还有这种事?”几个儒生大惊,声音忙降低了好几个调,低声道,“皇帝传位,那不是天大的事吗?怎么还出得了差错?”
留胡子的儒生摇头道:“皇宫里头的事,咱们怎会清楚呢。不过说句实话,世事没有空穴来风的东西,保不齐哪个就是真的……”
众人又小声议论了几句,很快就到了巳时,说书先生上场了,醒木一响,茶楼里顿时安静了大半。
花酌还惦记着方才的话题,拽了拽季萧的衣袖,乐不可支道:“回头能让我见识一下你家的千斤鼎吗?”
季萧很是头疼,冷声道:“好好听你的书,哪来的千斤鼎?”
花酌闻言笑得更甚,嗑着瓜子扭头专心听先生说书。
然半个时辰以后,花酌便有些崩溃了。
为何这家茶楼的说书先生这般差劲?!
说话有口音也就罢了,讲故事的时候还时常忘词,吐字含糊不清,丝毫没有作为说书人的专业素养!
他记得他在成婚之前来过这里一次,当时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花酌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季萧也神色异样的看向他,“这便是你说的讲得不错的那位先生?”
花酌扯出一抹干笑,故作自然的掩饰道:“是啊……这不是讲得很好嘛。”
转而继续装作聚精会神听书的样子。
其实他昨日从醉霄楼出来以后,就只去了趟成衣店换衣服而已,之后根本没去什么茶楼听书,也没逛什么玉绣坊,更没有跑到西街去见识春姑醉。只有路过玉器店时,一眼相中的白玉笔洗是真的……
花酌暗暗深吸一口气,坚持要把自己的谎给圆满,面上依然维持着从容,实则内心十分崩溃,装作认真的盯着台上——然而说书的老先生丝毫没给面子,很快就再度陷入了忘词的死循环。
帮忙添茶续水的小二笑呵呵的走过来,边给他们倒茶,边歉意的主动解释,“二位见笑了,这几日天寒,我们茶楼那位先生感上风寒,病了,这位是临时请来替场子的,讲得不好,还请您多担待些。”
“病了?”季萧问道,别有深意的看了花酌一眼。
“是啊。”小二勤快的敛走了桌上的空盘子,道,“还挺严重的,这都第四天了。”
花酌太阳穴直跳,揉了揉发闷的胸口,强行安慰自己至少不是今天病的,不然就真的解释不清了。强打起精神,他眼神真挚的对小二道:“没关系,我就喜欢听这位先生说书,讲得特别好!”
小二迎着笑脸点头道:“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花酌转过头来,欲盖弥彰的朝季萧认真强调,“真的好。”
季萧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花酌转而继续盯着说书先生,决心将戏演得足足实实,半分破绽也不露。
好在茶楼里说一场书的时间并不长,半个时辰以后,他便与季萧出来了。
两人直奔玉器店去,花酌拖着他,仿佛拖了一个大钱袋子,不假思索的买下了白玉笔洗不说,还在店主的极力推荐下买了一座与之相衬的白玉笔挂。两件玉器搁在一起相映泛着莹白的亮色,看得花酌爱不释手。
季萧不禁摸了一把钱袋,略感头疼。
江湖小报:近日城中疑似有不明恶贼出没,直至目前已有一名白衣书生遇害。据受害人所述,他在回家途中被人尾随,走近巷尾时忽然被套上麻袋,一顿暴揍。且贼人险恶无比,揍完就跑,还请大家多多提高警惕,尽量不要在夜晚出行,避免发生意外!
拿到天一剑这么重要的剧情,居然就只抱了一下,只抱了一下!!过分!!(我喷我自己)
第22章 身上也冷
在清澜城待了七日之后,花酌等人便收拾好行李,打算启程回万清山庄了。
准备出发的清晨,天色才刚刚亮起,季萧练剑回来,走到门口时见到影卫正帮着将屋里的行李搬上马车。练过轻功的手脚极其轻快,一进一出也不会吵到花酌睡觉。
影卫见季萧回来,忙打了声招呼:“少庄主。”
季萧点点头,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身上,脚步忽然顿住了,迟疑着抬起手,毫不费力的从他怀里抽出一本黄褐色纸皮的小书。
影卫这回是故意露出了一角,眼神略带暗示性的看看他,丝毫没有以前的羞愧,道:“少庄主。”
这回是清澜城版的。
季萧眉角狠抽了一下。
他何时说过想要这种东西?
季萧一脸恼火,抬手正欲摔书,背后却忽然传来动静,只得又迅速缩了回去,顺势将话本塞进怀里,避免叫人看到,顺带剜了影卫一眼。
影卫低下头,只当没看见。
身后的房门打开了,花酌满眼惺忪的从里边出来,扶着门框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都站在门口?”
“没什么。”季萧转过身,面无表情朝他道,“起了就快去洗漱,这个时辰该去前厅用饭了。”
花酌“哦”了一声,转身进去洗漱。
季萧给了影卫一个冷厉的眼色,示意回头再好好处置他,怀里的话本没扔,带着转身走了。
又与林承天和林夫人用过一顿早饭之后,二人便乘车上路了。赶路的过程依旧无聊,花酌便从包裹里拿了一本书出来,坐在那里翻看。
季萧有些意外,“你还带了书?”
“是啊。”花酌应道。
这些都是他带来在途中解闷用的。
季萧皱了皱眉,提醒道:“还是莫看了,路上颠簸,当心对眼睛不好。”
花酌不情愿的“哦”了声,还是听话把书丢了回去。
包裹是打开的,就散乱的放在二人面前的小几上,里面除了花酌方才看的那本以外,还有其他的几本书。季萧随便看了看,发现都是些称不得高雅的杂文野记,唯有压在最底下的那本朱砂色封皮、纸质厚重的书看起来与众不同一些,然而封面上却只字没写。
季萧随手翻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内容竟也空无一字。
花酌一惊,连忙把书收拾起来,打着笑掩饰道:“就是路边上随手买来的书,看名字奇怪就买了。”
季萧顿了一下,目光又在那本书上停滞了一瞬,似乎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靠着,闭目养神。
花酌松了口气,默默把包裹收拾好,顺便打了个死结。
天黑之前,马车行进到一座镇子上,正赶上镇里有庙会,花酌便拉上季萧前去凑热闹了。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街上的灯火点得十足亮,人群熙熙攘攘,热闹得恍如白昼。花酌手里拿着袋糯米麻团,边吃边走,什么摊子都要看个新鲜,遇见搭台的、摆擂的,也要上前瞧个热闹。
在第三次险些被人流冲散的时候,季萧赶忙快走两步,上去头疼的将人拉住,眉头紧皱,不免斥责道:“乱跑什么?”
花酌眨了眨眼睛,嘴里还嚼着麻团,顺手往他嘴里也塞了一颗,无辜道:“这里人太多了。”
季萧嫌麻烦的瞥了他一眼,径自握住他的手,将口中甜得发腻的麻团咽了,带着他继续往前走,训斥道:“知道人多还一个劲的往前跑,不会跟紧么?你又不认得路,走丢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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